站起来仔细观察，发现石榴树南边不远处有个小洞，看洞四周有雨水流入痕迹。

    按说周围有水也应该是渗进树根啊！怎么反而向外流呢？

    幸好跨院里现在没人住，倒塌的防震棚正好遮挡住跨院门口，让他能在白天胡乱挖起来。

    他又一次蹲下，开始在小洞口挖起来，这次意外没有发生，很顺利就挖了下去，“叮”的一声，他挖到了硬地方，但和前几次发出来的声音不一样！

    深深地吸口气，小心把挖出来的土推到一边，顺着硬物开始一点一点摸索着挖，渐渐地，一个白色物体出现在挖开的洞里，是个白瓷罐，罐口用油布包裹着。

    许小凡顺着瓷罐周围慢慢挖着，翘着，等有充分间隙，丢下铁签子，用手扣着罐口凸出部分，猛地把瓷罐提溜出来。

    顾不上打开油布看看，赶紧把罐子放到化肥袋子里，扎好袋口，把挖出来的土回填到洞里，又用杂物盖上，观察一下四周，把铁签子放书包里，跨在肩膀上，提着袋子，起身往外走。

    快到大门口时，有个老太太迎面走来，看看他说“小伙子去谁家？”。

    许小凡镇定回答道“我找林卫国，进来问才知道走错院子了”。

    老太太一听，笑着说道“林家住隔壁院子，你确实进错门了”。

    许小凡笑笑，错开身子让老太太先过，然后才不紧不慢出了大门。

    来时路上他已经把可能遇到的情况捋了一遍，老太太问的问题，他脑子里早就有了答案，所以才能镇定自若回答，没露出丝毫破绽。

    瓷罐的分量不轻，许小凡现在的身体状态，提着袋子有些吃力。

    离家还有挺远一段距离，加上天气越来越热，走不远就浑身汗，衬衣贴在身上粘的难受。

    路边有个卖冰棍摊位，许小凡停下来掏出三分钱买了一根小豆冰棍。有五分钱一根的奶油冰棍，不过他以前从来不舍得花钱买，吃冰棍他印像里只买三分钱一根的小豆冰棍或者红果冰棍。

    现在他脑子里已经渐渐明白了此时的社会状态。前世社会只要有钱走南闯北都不怕，但现今你有钱并不是万能的，钱在这个时代，只是生活必须品中的一种，还不是最重要的那一种，

    在这年代里，几乎买任何生活必须品都需要各种票，这也是配给制度的一个原则。

    买白面得花面票，买大米需要米票，买肉有肉票，买糖、麻将什么的也有票。

    除了吃的东西之外，买工业品需要工业卷，买布得用布票，买整盒的香烟也的用香烟卷，如果没有这些票票卷卷的，你有钱也花不出去。想像上一世一样有钱就活的滋润，没太可能，限制太多。

    但眼下许小凡必须要搞到钱，因为……特么的家里实在没钱，已经到了快活不下去的状态了……

    走走停停，快到中午许小凡才折腾到家，爸爸许明有还没回来，爸爸上班地方其实并不远，在另一条胡同里物资回收站，现在还没下班。

    趁家里没人，许小凡也顾不得洗漱，赶紧抱起瓷罐到自己住的屋里，用铁签子撬开油布封口，罐子里是一卷卷用牛皮纸包裹着的圆柱体。

    掏出一卷拆开，是一块块银元，图案是一艘帆船。又打开一卷图案是一只老鹰。

    连着打开五六卷都是帆船图案，直到第一层过后，第二层才发现是传说中的袁大头图案。

    清点后发现共计有五百六十块银元，其中袁大头有三百八十块，帆船图案有一百二十块，其余六十块是老鹰图案。

    袁大头年份不一样，有民国三年的，民国八年的，还有一些是民国十年的，许小凡把玩了一会儿，把银元又包裹起来，按顺序重新放回瓷罐里，四周打量一番，藏在床底下用破纸箱盖住，才出来打水擦洗起来。

    中午吃饭时，许小凡鼓起勇气问许明有道“爸，你们收购站收银元不收？”

    许明有中午回来做的炸酱面，此刻正“呼噜呼噜”吃的欢实，猛一听儿子说的话，怔了一下，伸脖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收……不收，嗨，谁有那东西还往收购站送啊！来路正的都送信托商店去了，除非是偷的，小偷……也不会往收购站送，那不自投罗网吗！”

    许小凡“哦”了一声低头吞咽起面条来。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许明有道“那……要是……小偷有银元，他会去哪里出手呢？”

    许明有边吃边说道“小偷会去鬼市出手，只有那里才有人不问来路购买……不是……那个小凡，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许小凡回道“那什么……我上午出门，在胡同拐角有个外地人拉住我说他手里有银元，问我要不要，还说让我帮他卖，他给我好处，还说不让我乱说。”

    许明有一听，郑重问道“真的假的？不会是骗子吧！你这年纪他能信任你？”

    许小凡“真的，人家一个外地人跑京城卖，就是想着京城人有钱，他说在他们那里没人买，主要是他们那里人都没钱。但他也是第一次出来，心里害怕的不得了，见到我是个半大孩子，才鼓起勇气问我的。”

    这些话不是他故意骗老爹，只觉得要是把银元的事说出来，那……他解释不清啊！总不能说我来自于未来，所以知道哪里有银元吧！

    许小凡知道这样说会引起老爸疑惑，但他实在没更好办法，现在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老爹，包括大伯，姑姑们，他都不会信任。

    虽然心里有疑惑，许明有还是一五一十把情况告诉了许小凡，包括大概的收购价格。

    收购站虽收不到银元，但却有价目表，袁大头信托商店和收购站都是收价十八元，卖二十元一枚。船洋比袁大头便宜三块，鹰洋又比船洋便宜三块。鬼市会贵点，但被骗的可能性很高。

    说完叮嘱许小凡最好不要动心思，干这个很危险。

    许小凡问收购站怎样，许明有摇头说“同样，只要去卖贵重物品，必须出示户口簿、工作证，说明物品来源，留下联系地址、电话。”

    许小凡在心里叹息道“这社会……”看来想出手就得去鬼市碰碰运气了。

    问老爹鬼市情况，许明有说“鬼市都是后半夜出来，没有固定地点，打一枪换个地方，有时在城里，有时在城外，群众确实需要有另外渠道购买或出售物品，换取生活必需品……”

    老爹上班去后，许小凡躺屋里床上呆呆发愣。后半夜，流动，加上自己这年龄，身体健康程度，许小凡觉得鬼市这条路恐怕也指望不上。

    看来只有用强，耍无赖了，老爹毕竟是干收购的，这事必须靠他才能有可能出手几个，要不出手换点钱，前生大哥家另一处富贵如何有钱出门去取！

    银元价格说明，袁大头最值钱，其次是船洋，鹰洋价值最低。

    起身从床下抱出瓷罐，把鹰洋拿出两卷二十个来，寻思一会儿，又去院子角落处，挖个坑把瓷罐重新封口埋了进去，伪装好地面，他才拍拍手回到屋里。

    许明有晚上下班回家，见许小凡已经做好了地瓜干稀饭，杂面馒头也馏好了，炒的白菜尝尝味道竟比自己炒的还好。

    许明有开心的老怀大慰，边喜笑颜开吃着边夸奖许小凡长大了……

    不过这种开心情绪没持续多久，刚吃完饭就被许小凡拿出来的二十块银元吓傻了！

    “这……这……你……你……”许明有语无伦次冲许小凡嚷道。

    许小凡赶紧把老爸按坐下来说道“爸，你就是这些你能不能出手吧！你就当是我的。”

    “你的？你哪来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外地人给你的？”许明有情绪激动地说道。

    许小凡倒了杯水，递给许明有说道“您就不要再问出处了，反正……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来路……绝对安全！”

    许明有盯着许小凡道“儿子……你……你变了！从昨天我就有感觉，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许小凡坐下来叹口气道“我还是我，要说变……是有点变化，您看看我头上。”说着把头发拨开，让许明有看他头上那个包。

    “这是怎么了？谁打的？”许明有愤怒的问许小凡。

    “不是别人打的，是……是我自己磕的，但……这一磕啊！我觉得我好像开窍了。”许小凡斟酌着语气说道。

    迎着老爹诧异的目光，许小凡继续说道“我好像突然觉得……应该为咱们家多考虑了，你看，你每月工资只能留下二十元钱，这些钱最多只能维持咱俩最低生活保障，连……连买斤肉……都不舍得”

    “就是买了肉，你也舍不得吃，基本上都进我肚里了，儿子……儿子想想也难受，妈妈不在了……哥哥也……没了，你说咱活着为啥呀！”

    “这不许，那不行，就说咱住的地方吧！本来这院子都是咱们的，可……可现在呢？如果爷爷不把房契上交……恐怕就这小跨院咱也住不踏实吧！”

    “大姑嫁了个农村人，大伯娶了个农村人……二姑好歹是嫁到了城里，可……可二姑父那年龄，模样……能配的上二姑吗！”

    “这一切不都是咱家穷吗！但凡家里条件好点……再说了，现在国家慢慢变好，证明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咱们要寻找机会多赚点钱，一是能改善一下生活，另一个不是也能给大伯，大姑他们些帮助吗”许小凡越说情绪越带入进来，说的话都快被自己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