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彩头
“好啊,好……”
徐厚财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拍着我的肩头:“张兄弟,你可帮大忙了,说说,彩头怎么算?”
彩头,是指掌眼的费用。
而我,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钱就算了,我不缺钱。”
说这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个怎么脸不红。
徐厚财一听,立马就说:“那哪成啊,总不能让你白跑腿。”
“没事,咱们弟兄客气什么。”
“不行,亲兄弟都还得明算账,哥哥不能让你吃亏。”
说完,他想了想,这才试探性的问:“要不,你挑中意的件?”
“不行不行,使不得。”我赶紧摆了摆手。
谁知,徐厚财却是脸色一垮,说:“你要是不挑,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最终,我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唉,行吧,那我就挑个不那么贵重的。”
“这就对了,什么贵不贵重的,除了那两件,你随便挑。”徐厚财很大气的说。
他的意图,我自然明白。
“算了,那我就挑一件。”我假装回忆了一下:“我刚好像是看见有个盒子里装着铜钱,要是古泉五十珍的话,那可就发了。”
徐厚财听后立马来了兴致,当场就解开麻袋,从中翻找起来。
古泉五十珍,是指中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五十种极其珍贵的钱币,很多皆已失传,或当世仅存一枚,其价值难以估量。
而按照我的估计,那卖主虽是从一座清墓中刨出的这些物件,可墓主生前,显然就是一名收藏家,陪葬品大多以元末明初的件为主。
其次金代的件有三样,往前还有一样晚唐的制品,但皆已破损,且价值不高。
很快,徐厚财就在麻袋中找到了那个木盒,并递给了我。
我接过手,打开一瞧。
盒里,有十一枚古币(铜钱)。
“怎么样?是不是古泉五十珍?”徐厚财显然听说过。
我仔细看了一会,这才指着古币上的款,说:“延祐通宝,应该是元朝仁宗年间所铸造,东西是真的,但并不是古泉五十珍中,所提到的大元国宝和至正之宝。”
“那太可惜了。”
我微微一笑:“没事,留着收藏也好,我就好这个。”
“哈哈……有道理。”
徐厚财笑呵呵的把麻袋重新绑好,又道:“张老弟,你看你是要继续逛?还是?”
“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徐厚财点了点头:“东西既然到手了,明儿个一早我就去置物,免得迟则生变。”
“也对,那徐大哥你忙你的,我反正闲着没事,再逛逛。”我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接着玩。”
说完,徐厚财扛着麻袋走了。
我这才重新打开木盒,从众多小平钱之中,取出一枚背面刻着‘当十’字样的延祐通宝。
其实在我发现那个釉里红酒壶之后,便关注到了这个木盒里的铜钱。
据我所知,这延祐通宝在行内极其少见。
其钱面文字为不规整楷书,小平钱背光而无文,制作粗陋,文字拙劣,在历代铸币史上,也算是一朵奇葩。
另外,元仁宗还铸有‘延祐元宝’,大多为庙宇的供养钱,价虽昂贵,但却无艺术价值,且世人很容易将此二者混为一谈。
但我听我爸说过,无论是延祐通宝,还是延祐元宝,在行内哪怕是小平钱,都是相当珍稀,大者几乎没有,足以堪比古泉五十珍。
而我手中这枚‘当十延祐通宝’,恐怕算得上是当世孤品了。
至于剩下的十枚延祐通宝小平钱(一文),要是串一块卖,价值应该不低于徐厚财带走的那件釉里红酒壶。
可以说,在这场买卖当中,我这个掌眼的,才是捡了大漏的那个人。
接着,我继续闲逛。
没过多久,我又遇上了一个刨了‘清坑’的主。
可这个卖主,明显比刚才那个识货。
我可是忽略了好久,才从他手上搞到了一样乾隆时期的青花狮纹卷轴。
具体操作,是我在底款上给他上了眯眼,说乾隆底款其实是单山,双山是光绪仿制的,而事实上,乾隆瓷器的底款,就是双山。
当然了,这些也只有我们行内人才知道。
紧接着,我又在别的地方,‘捡’到了一样康熙时期的马蹄樽,还有北宋年间的葵口碗,以及明宣德时期的鸡心碗。
给他们眯眼的方式,基本上如出一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
我捡到了一件海棠花式长盘的辽三彩,堪称极品。
骗……弄到手的原因,是因为卖主一度认为此物件是唐三彩。
但事实上,辽三彩虽深受唐三彩影响,但从根本上,还是有区别的。
其一,就是胎土不同。
其二,就是辽三彩无蓝色。
其三,唐三彩是淋釉,而辽三彩却是在印花纹饰上涂抹色彩,颜色相对更加稳定。
而我就是拿胎土和涂色说事,这才成功将其拿下。
总的来说,今晚这一趟。
我是收获颇丰。
不仅成功的解决了棺材菌的账,还赚了很多。
我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凌晨两点半,也不知道诸葛狄和老宋他们‘玩’的怎么样了。
不过按照老宋的眼力,应该是不会吃亏。
人字房这边,我基本上是逛完了,索性也就准备和诸葛狄他们汇合。
而且我爸也说过,去到任何一个新地方捡漏,都不能把事做绝,得给后来人留几件,这是行规。
不然的话,你一个人就把场子给扫了,要是往后来的买家,三番五次都没淘着一样好物件,那这个地方,以后就没人来了。
没有买家,卖家自然也得走,这地方也就废了。
等于你断了他人的财路,也是断了自个长久的财路。
我刚走到去往通铺的拐角,就见着两个面具人蹲在地上抽烟。
仔细辨认,好像就是诸葛狄和老宋。
老宋手里还提着一个黑布袋,像宝贝疙瘩似的抱在胸前。
“老张出来了。”
诸葛狄眼尖,隔着老远就认出了我。
“老宋,收成不错啊。”我笑道。
“哪里哪里。”老宋也看到了我手中的黑布袋:“跟逆爷比,差多了。对了,那徐爷呢?”
“他有事先走了。”我说。
“这样……”老宋说完,就打开布袋,将袋口向着我。
“逆爷,您给掌掌眼,看我这收的值不值当。”
我粗略扫了一眼。
布袋里约莫有八九样物件,有印章、漆盒、铜镜、雕漆、鼻烟壶等,大多都是清后期的物件。
唯一引起我高度注意的,是一个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