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术士的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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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奥拉

    维奥拉出生在仲夏的清晨,那时窗外的晨曦正如火焰般闪耀。“她将来一定会是个美人。”妇产科主任这样向她的父亲说。

    老马丁,不,应当是马丁先生,那时人们还是这样称呼他。虽然他只是位普通的警员,但在这座城市中却算得上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对城市中的大小动向了如指掌,不论是市政厅人事的变动,郊区的拆迁规划,还是,都能从他那里或多或少的打探到消息。马丁先生的信息网如同城市里无处不在的海风,他总能知道想知道的。

    但也有例外,关于超凡者们的事。马丁先生从来不去关心那些,对他来说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他只是尽力地维持着现有生活的安稳,做一个生活幸福的普通人。

    尽管马丁先生的家族中并没有出现过一些声名显赫的人物,但长久的积蓄与适当的投资还是带来了丰厚的回报,至少在现在以及可预见的未来都能保证优渥富足的生活。他的生活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女儿的出世更是真神的恩赐,马丁先生把她视为珍宝。

    马丁先生一家居住在祖传的宅院中,那是座安静的庭院,隔开了街道的喧闹。由于身体的虚弱,维奥拉很少有外出的机会,常常只是在院子里看着四角的天空。

    庭院被几代人精心地打理,每天春天,湿润的海风催唤着的睡梦,浅绿的青草,滴翠的灌木,还有榉树与椴树鹅黄的新芽,花园中的植物似乎在一夜间换上新衣。在层叠的绿荫中点缀着各种鲜妍饱满的色彩,明亮的黄色,热烈的玫红,柔和的绯色,郁金香,杜鹃,三色堇,蔷薇争相绽放。到了夏季,海风中弥漫着清甜而又沉郁的芬芳,覆盆子,樱桃树,还有无花果树缀满累累硕果,浓密的枝叶间流转着鸟儿的啾鸣。到了秋冬季节,湿冷的晨雾中混合着泥土与落叶的气味,曙光跃动,常绿的树木昂然挺立,月桂挺括的叶子沉淀着风霜。海边城市的冬天偶尔有雪花飘落,却在第二天的太阳出现前就很快消融,只留下湿漉漉的街道和清冷湿润的气息。

    维奥拉如同一位公主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城堡中。每天在午后的睡梦中听着女佣在枝繁叶茂的苹果树下歌唱;在明媚的上午听着街上的叫卖声,隐约夹杂着汽车发动机的噪音;在朦胧的晓暗里听着港湾里起航的轮船的汽笛声,那时房间里萦绕着昏沉的光线,佣人在门外悄悄路过,生怕惊扰了恬睡中的公主,蹑手蹑脚的身影从门缝投入房间,维奥拉把他们想象成某些可爱的动物嬉戏在影子的丛林中。

    在儿时的记忆中,祖传的房屋是座幽深的宫殿,宽敞的客厅像其余的所有房间一样,天花板很高,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射入,提供了充足的光照。客厅的各种陈设是历代主人的收藏,古朴的陶制品,沉重的壁钟,惟妙惟肖的石膏雕像,还有各种充满异国情调的物件,简直是一座小型的博物馆。书房是这座宫殿里最让维奥拉着迷的密室,它有着类似于修道院的宁静,光线从玫瑰彩窗射入,又增添了几分肃穆与神秘,书架上陈列的藏书包罗万象,不过维奥拉对它们从来都没有兴趣,她总是在书房里陪着祖父打发时间。

    马丁先生很少有时间陪着女儿,他像只辛勤的蜘蛛,编织出网罗四面八方信息的蛛网。这带给他丰厚的回报,但也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而祖父总是躺在书房里藤制的摇椅上,有时候维奥拉觉得他像是童话里看守宝库的精灵,总能带来新奇又迷人的故事。在晴朗的下午,祖父会抱着她远远地眺望海湾,灰蓝的海面上,过往的船只鼓荡着白色的风帆,像是蝴蝶在扇动翅膀。而在暴雨骤降的时候,她和祖父一起待在书房里,听着急骤的雨点猛烈地抽打窗子,昏黄的灯影中,一种奇异的温暖让她昏昏欲睡。

    到了上学的年纪,维奥拉的身体好起来,她总算能走出宅院和同龄人一起玩耍。学校的老师与维奥拉的祖父是同辈人,也曾经是马丁先生的老师。与教师相比,她更像是位和善的长辈。

    像自己的父辈们一样,维奥拉平静地在这座海边城市中长大。日子似乎应该就是这样,踩着熟悉的青色石板路,聆听着滴滴答答的车轨声。在微熹的破晓看着层层曙光在薄雾中跃动;在温暖的午后与多年的老友一起消磨时光,看着天上的云絮在风中拉扯出不同的形状,在黄昏时分望着海潮涨落,翻涌的潮水如同燃烧的羽翼。

    这是朋友们羡慕的生活,可维奥拉自己有时不这样想。梦幻般的城堡与幽深宫殿都在她眼中失去了神秘的色彩,总有种隐晦的想法让想她挣脱一切离开,她对更广阔的世界感到好奇。但源自家族的惯性还是让她留在这座熟悉的城市。

    谁都不能否认,刚刚二十岁的维奥拉称得上是位美人,脸庞的曲线十分柔和,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纯净的眸子,光洁的额头,笔挺修长的鼻梁,还有微微翘起的唇都发散出优雅甜美的盈盈笑意。不少一起长大的好友都曾发出过暧昧的暗示,却都被她果断地回绝了。

    西蒙警官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那时他把醉酒的父亲送回家,维奥拉在他身旁感到一种新奇的气息,像是北方高原上野性而不羁的风。

    他们频频出入各种舞会,感情的升温让她都感到惊奇,尽管父亲好像并不乐于见到这样,但她却不在乎。

    今晚他们一同来到舞会,迷离的光线下,男女们舒展着曼妙的身姿。

    “尝尝吧,和你以前喝过的都不一样。”眼前的男子递上一杯透明的饮品,满眼是温柔的笑意。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这是维奥拉脑海里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