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温泽和穆一鸣负责抬碳烤架，拎装了没烤完的鱼的桶，把鱼竿放回去，岳晗则是负责收拾餐布上的垃圾，把没吃完的零食装进登山包里。

    岳晗做完善后工作后，也帮着他们一起拎东西。

    三人打道回府时，穆一鸣的爷爷奶奶刚好捕完鱼回来了。

    听穆一鸣说，他的爷爷奶奶都已经退休，但闲不住，也不爱下棋、跳广场舞什么的，基本上处理完家务之后一得空就会一起到不远处的水库去捕鱼。

    他的爷爷是打渔的好手，更做得一手好菜。

    穆一鸣的爷爷看到穆一鸣拎着半桶小鱼，以为他出去一天才得这么点成果，把自己捕到的几大桶鱼从厨房拖出来给他看，揶揄了一句：“爷爷我称得上是老当益壮吧？看，同样的时间，这不比你强多了？”

    “爷爷，我同学都在呢。”穆一鸣一摸脑袋，半边脸都红了。

    要放在以往，爷爷这么说他早该习惯了，但今天温泽和岳晗都在，他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找补回来：“其实这就是一部分，其余的我们都已经烤来吃了。”

    爷爷不太相信的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桶，自言自语道：“真的假的……”

    这时，刚好温泽和岳晗也相继进了厨房，爷爷看到后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这就是小鸣的同学吧？欢迎经常来做客啊！”

    小鸣？

    没想到班霸万人迷穆一鸣居然有这么接地气又大众的小名……

    岳晗憋着笑，看到爷爷一脸认真，当即应道：“啊，好的，谢谢爷爷。”

    可能是刚得知穆一鸣的小明兴奋又意外，她面向一旁的穆一鸣又说了句：“也谢谢，小鸣。”

    穆一鸣气急败坏地瞪了他爷爷一眼，然后跑到了院子里，只剩下他的爷爷奶奶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的奶奶还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我们一直都这么叫他呀，今天还害羞了？”

    说着，她看到了矗立在一旁的温泽和岳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这孩子。”

    爷爷打开电视看一个相声节目，温泽刚好从电视看到现在的时间，因为回去还要转一趟车，他怕误了时间，对着院子里大声说：“穆一鸣，我们走了啊，下次再聚。”

    穆一鸣生着闷气，轻轻应了一身，然后想起什么，一股脑地跑到厨房，从桌子上拿了个篮子，追上已经走出院子的岳晗，塞到了她手上，说：“昨天从园子新摘的番茄，你拿着，和温泽路上吃。”

    其实小番茄是他一早就采好的，清洗得很干净，专门放在一个手提菜篮里，准备今天用来招待温泽和岳晗的，只不过一时没想起来。

    岳晗和温泽道了谢，就赶紧出去等公交车了。

    虽然两人都跟家里人报备过，可以晚回去，但是天已经渐黑，白天又下过雨，怕乡间路不好走，所以两人都走得有些赶。

    多亏温泽一直有留意时间，虽然一出门错过了一班车，他们最终还是在路灯亮起前到了离家不远的终点站。

    走在回家的路上，岳晗从登山包侧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挂件，送给温泽。

    “这是什么？”温泽不知道岳晗怎么好端端的想起送自己礼物，但是一细看手中的那个挂件，发现是一只做工精细，造型别致的小海豚。

    浅蓝色的海豚呈转体跳跃的姿态，一只黑曜般的瞳孔俏皮可爱，好像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无穷能量。

    岳晗神秘兮兮地说：“你翻过来看看。”

    温泽面带困惑，将海豚挂件翻转过来，就见尾巴右下角有W.Z的字样。

    “W、Z，这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我的名字？”

    岳晗抿着嘴笑了一下，解释说：“对，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这是上次我在海洋馆外面的的纪念品商店淘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去春游坐大巴车时，岳晗注意到温泽翻阅的那本海洋科学有关的杂志封面上印着的就是海豚，在海洋馆看海豚表演的时候，包括后来说起“鲸落”意义时，温泽的眼里都闪着光，无比专注。

    如果要送一样礼物给温泽的话，岳晗觉得没有比和海豚有关的东西更适宜的了。

    海豚挂件尾巴上的刻字是她拜托商店老板用机器刻上去的。

    其实本来只有买夜明珠才能有署名标记的待遇，是她说这个挂件是要送给一个很热爱海洋世界的人，老板才破格答应的。

    温泽对海洋科学多有涉猎，无论从杂志上，课本上，还是电视里，他都已经见过无数次海豚，岳晗觉得送就要送与众不同的。

    她想，尾巴上刻了名字的海豚一定能让温泽一眼记住，而他每次看到这个挂件，都会想起这是她正式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没当一想到这，岳晗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

    “这个可以当摆饰，也可以用链子穿起来当项链。”

    岳晗指着那个海豚挂件解释说：“你看，这上面有个圆孔，可以用线穿起来。”

    温泽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姓名的精巧的海豚饰品，放在掌心，然后举到半空中，借着刚亮起的路灯投下的光晕来回打量了一会儿，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岳晗看温泽看得这么仔细，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瑕疵。

    因为她知道温泽是个追求完美卓越的人，对任何事都有严格的要求，看到他盯着尾巴上的刻字不知在想什么，就出声说：“你要是不喜欢上面的刻字，觉得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就当没看见，反正字很小……要是实在不喜欢，就用贴纸挡住，没关系的。”

    温泽舒展了眉宇，将举到半空中的手放下来，把挂件握在掌心，然后揣进了风衣的口袋。

    他低声说了句：“刻字没什么不好，刻谁的名字都一样。”

    “啊？”岳晗没太听清，本能地反问道。

    温泽说：“没什么。我说，谢谢，我很喜欢。”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看我的记性。”岳晗一跺脚，叹了口气：“哎呀！光顾着提前把礼物给你，我忘祝你生日快乐了！”

    岳晗刚想拍手说恭祝生辰快乐的吉祥话，却被温泽打断了，他说：“生日祝福就等到生日的时候再说。”

    岳晗以为温泽是在较真，想让她在零点准时祝福，犯难地说：“掐着时间说生日快乐对我来说可能很难啊，每年看春晚我都撑不到零点。而且我这个人忘性大……”

    “没事，我帮你记着，到时候准时准点地提醒你。”

    温泽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语气轻松地说。

    提醒？

    温泽的意思是他要提醒我做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

    我的祝福这么重要吗……

    岳晗怕自己会错了意，怔怔地说：“是不是要是我忘了，你就不过生日了，或者改一天再过？”

    温泽不知道岳晗究竟是通过怎样的弯弯绕绕然后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只是觉得送生日礼物是件有仪式感的事，那么在生日当天再说生日快乐才不会白费这份仪式感。

    他也是真的在为岳晗可能错过他的生日而出谋划策。

    温泽不太理解她话里的逻辑因果关系，只好一头雾水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不是，我，那个……”

    岳晗有些尴尬，感觉每个字符都很陌生，词和词之间都快打结了，很费劲才能说出一句逻辑清晰，语意连贯的话。

    她又恼又气，拽着衣服的下角，闭眼跺了一下脚，快速地吸了口气，然后说：“这次我不会忘的，等着吧。”

    其实岳晗的意思是她会履行约定，做第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人，只是话说出来，语言表达能力就像是退化成了一个异国人，就像在给温泽放狠话，让人不知所以然。

    “好，我……”温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等着。”

    一抬头，就看见岳晗环抱着登山包，往她家的方向去了。

    路灯将她的影子渐渐拖长。

    因为背包硕大的原因，她下巴抵着包，偏头识别路线。

    温泽看到岳晗的影子东斜西歪，没有走成一条直线，想到她和出门时一样环抱着登山抱，心想包里东西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为什么回去的路上不背着，要抱着呢？

    很久以后他才想到合理的解释，岳晗可能只是习惯了。

    就像她的包上，笔袋上都会挂一只毛绒玩具，出门都会带雨伞，习惯成自然，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她很少会根据天气情况决定是否可以不带伞，那么一时想不起要改变携带包的方式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