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阳
出了安城之后,陆阙歌随便找了个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他一边赶路,一边注意着周围光线和天空的状况。
安城之外,依然和他们来时一样,周围都笼罩在黑暗中,但等他走出安城十几里之后,视野慢慢开始变亮了。
然后在某个时刻,他抬头望去,头顶上突然出现了太阳。
“果然。”陆阙歌暗道。
自来到安城后,他就觉得发生的事就有点怪怪的,最大的问题便是,太阳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消失呢?
这下他终于验证了自己内心隐约的想法。
安城的太阳确实是消失了,但消失的那个太阳和他所认知到的太阳,怕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换句话说,消失的只是安城的太阳,那真的是太阳吗?
陆阙歌盯着头顶的太阳,开始往回走。
等走到一定界限的时候,太阳突然就消失了,就像一朵云从旁边经过,将太阳遮掩了一般。
“再往这边走,就是安城的区域吗?”陆阙歌喃喃道,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那座城市。
想了想,他又退了回去,太阳一晃,又出现在他眼中。
陆阙歌就这么一直看着天空,突发奇想,不,应该说,他有一个已经梦寐以求很久却没有时机求证的想法。
那就是,飞到太阳上去!
从他小的时候就挺好奇,太阳之上有什么?会不会也有人生活在那里呢?关于月亮上有人存在的传说不少,太阳却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
但当他把这个想法和周围人提起时,收获的却只有嘲笑。
一想起童年的幻想,陆阙歌的眼睛开始闪着激动的光,他努力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在地面上鼓捣起来。
作为一个人类,他当然是不会飞的,哪怕可以靠驱使灵力让自己做到飞行的姿态,但那样做消耗的灵力太多了。
太阳那么高,如果要飞那么远,凭他一人,哪怕榨干他也做不到。
但没事,他还有阵法。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在这荒芜的土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阵法。
首先要做的就是确保灵力够用,陆阙歌将金、木、水、火四符埋入地中,各司其仪,以使灵力生生不息。
然后,将这股不断涌现的力量全部用于推动自己向上。
经过层层计算,陆阙歌将整片阵法存在的空间定格于一百米,然后一点点铺设每一份灵力该用在的位置。
就像一台运转的机器一般,他也将化为无数零件中的一环。
这项准备无疑是最耗费心神的,稍有瑕疵,整个阵法便会毁于一旦,到那时他很有可能会从高空跌下,那就太糟糕了。
但只要他全心全意地做这件事,那就不会出错!
最终,阵法完成,接下来常人要做的,应该是准备一些保险手段,比如万一阵法失误掉下来怎么办,或是上去之后怎么下来之类。
但陆阙歌不打算思考这些,他的阵法才不会失误!
至于上去以后怎么下来?那就留给上去以后的自己思考好了!他现在可没工夫想那些琐事。
审视了阵法一圈,陆阙歌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立即站到了阵法中央,启动阵法,向太阳飞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陆阙歌离地面越来越远。
他看见了安城,又眼见它变得微小如同沙砾,他还看见了更远的地方,也不知道那里是否有他要去的王城。
一千米……一万米……然后再往上……
但他尚未抵达,不,应该说,离太阳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时,他的头突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砰!”巨大的上升力使陆阙歌狠狠地撞了上去。
他吃痛地捂住了头,被迫停下。
这是什么?陆阙歌疑惑地伸出手去,触摸到了上方那层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的屏障。
在他碰上屏障的瞬间,整座安城为之震动。
而等陆阙歌放下手的瞬间,他开始了下坠。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陆阙歌心里并不慌乱,只是涌现出遗憾,飞不到太阳上去吗?
至于掉下去的原因,他很清楚,自己的阵法被人闯入了。
他一边遗憾,一边从自身的空间装备中拿出一条毯子,躺了上去,这样能减缓一点掉下去的速度。
然后又拿出一支笔,开始在毯子上画阵法。
一阵笔走龙蛇之后,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个毯子连同他一起消失在了高空中。
重新回到地面,陆阙歌还来不及从毯子上离开,就已经被包围了,仅仅一瞬间。
陆阙歌并不认识,但知道他们是谁。
面对来者不善的凰影人,他并无惊慌,反而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笑,问他们:“虚假的太阳吗?为什么?”
太阳当然还在,消失的只是安城的那个太阳而已,那是虚假的太阳,包括现在头顶这个也是。
一个老者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冷冷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陆阙歌定睛一看,竟是熟人,说话的正是之前在城主府见过的那个老者,但他此时的模样与之前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大不相同了。
年老而愈发显得严峻硬朗的面庞,就如同路边的顽石,作为一个执法者无情的象征。
陆阙歌嘲笑地一瞥,道:“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吗?”
他看向安城,安城那边黑暗无光,再看看将他包围的人们,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传闻,凰影人轻易不会离开凰影,如果出现在外,便会将自己层层包裹,不见日光。
“这不是什么秘密。”老者否认道,这是所有凰影人都心知肚明的。
“但你触犯了王的威严,便要接受制裁!”老者冷声道,话语间是愤怒与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他双手为势,划出一道光芒。
光芒转瞬即至,看似温和,却暗含了致命的危险,向陆阙歌涌去!
面对老者的攻击,陆阙歌不敢轻心,他没有犹豫,立即启动了铭刻于自己身体上的保命之术。
“湮!”
光芒从他身上穿过,却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就像是穿过虚空一般。
然后陆阙歌的身影直接消散,化作雷光一闪,试图向远处冲去。
可是在动身的瞬间,他才察觉到禁锢,他已动弹不得。
“这是?”陆阙歌惊道,“什么时候?”
在不知不觉间,他其实已陷于阵法中。
包围自己的那群人自始至终没有动作,无声无息,可阵法已悄然布下,只要他试图逃脱,整片空间便会被禁锢。
“别妄想了!你是不可能逃掉的!”没想到自己这一击竟然没有成功,老者怒不可遏,喝道。
旋即,他从虚空中取出一柄利刃,直直地向无法动弹的陆阙歌刺去。
这一幕正好被匆忙赶来的宁戚与木千山看到了。
“住手!”
陆阙歌能否保住一命?本来身在安城的宁戚二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还得从老者带他们去找明玄镜说起。
老者将他们带到自己家的仓库,在墙角堆了灰的木箱里翻找了半天,最终,拿出了一面灰蒙蒙的石镜。
“这就是明玄镜?”宁戚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其实这个只是碎片而已。”老者单手抹过,布满灰尘的石镜立即明晰如初。
“碎片的话,还能用吗?”
老者肯定地告诉他们:“当然!你们可别小看这面镜子!只要将想要寻找的东西的一部分投入其中,就能显示其方向。”
不过缺点就是被投入的东西会化为能量,镜子就是据此感应的,也没办法。
既然有这种东西,木千山问道:“为什么一开始不用?”城主不是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吗?
提及这个,老者神色有些汗颜,只能告诉他们道:“忘记了。”
若不是宁戚来找他,提起这方面的事,他都忘了自家仓库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了。
上一次用它,也是城主不在的时候,记不清多少年前了……
老者轻咳一声,终止了这个话题,对宁戚二人道:“看好了。”
他伸出手,一点暗白色的火焰出现在他指尖,正是在城主府上方出现过的火种。
然后,他将火焰投入镜中,石镜立即显示出一条轨迹,往城西而去。
“这是那个拿走火种的人?”宁戚记得,这是那人离开的方向。
老者见此,却哀叹一声,道:“看来城主大人已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城主还在,那原本属于他的火焰肯定能指引其方向,可是如今镜子却只是显示拿走它的人的方向。
“原来那是城主的火焰啊。”宁戚喃喃道,“可是,凰影人不是不能吸收火种吗?”
在他的印象中,关于凰影人的信息中有这么一条。
老者解释道:“城主并非吸收,只是单纯地使用它而已。”
虽然不知这是怎么办到的,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宁戚叹道:“这样都找不到城主,我们岂不是去不了王城了?”
“这就没办法了,我能提供给两位的帮助,也只有这些。”老者面色平和道,“接下来便只能等王的指令到达了。”
宁戚苦笑道:“可是,我们没法这么等下去。”
“怎么,你们去王城有急事?”老者的目光在这两个年轻的外乡人身上转悠了一圈,问道。
“是的。”
木千山在一旁也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
老者正打算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安城举城震动,但并非那种地面的剧烈晃动,而是来自天空。
老者神色一凝,看向安城北方,什么也没说,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
宁戚两人连老者去往的方向没看清,但幸好宁戚注意到了他之前看向的方向,也立即向其赶去。
两人自然无法跟上他的速度,待到终于赶到时,却看见了被他们包围起来且性命垂危的陆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