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宇安被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呆了。
这岩石是生物!
宇安迅速搜索记忆中的生物,却迟迟未能找到符合岩石特点的生物。与此同时,岩石也注视着宇安,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也许这个像岩石一样的生物人畜无害,可万一它是个危险的食人怪兽呢?
想来想去,宇安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当他正要抽身离去时,巨大的岩石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个肉球似的物体从岩石的口中掉了出来,刚好滚落到宇安面前。
肉球直径大概和宇安差不多高,有着与岩石相同的颜色和纹路,刚一落地就从肉球的背后伸出了一条尾鳍。
“鲸鱼!”宇安小声惊呼道。
岩石深深的望了宇安一眼,又不舍地看了肉球一眼,默默闭上了眼睛。
几道鲜红的血液从浓密的大雾中沿着岩石灰蓝色的皮肤迅速流下,宇安这才发现它受了重伤。
岩石一动不动地卧在地上,仿佛毫无生命的山石一般。
宇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鲸鱼幼崽。虽然他从小就痴迷于这种庞大却美丽的生物,但即使是后乐国最博学的国士对于神秘的鲸鱼也是一知半解,宇安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比自己还要大一倍的巨婴。
不远处又传来了刚刚听到过的低啸声,仿佛干涩的冷风无情拍打穴壁的声音,音量也提高了许多,甚至连大地也随之共鸣,令闻者不由得心生恐惧。
灰蓝色的岩石仿佛在回应低啸声一般,忽然发出一声惊叫——陡然攀升的音调令宇安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头顶上突然鲜血如注,即使看不到源头也知道是源自巨鲸。但巨鲸毫不在乎喷涌而出的鲜血,依然竭尽全力吼叫。
一直安静不动的鲸鱼幼崽在巨鲸的吼叫中剧烈挣扎,刚刚降世不久的身体显然还不听使唤。挣扎了许久,幼鲸才勉强向母亲靠近了几公分。
风吹山谷般的低啸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浓雾中忽然出现了巨鲸的一只胸鳍,毫不留情地扫向幼崽。毫无抵抗能力的幼崽直接被扫出了十几米远,中途还卷入了站在一旁的宇安,一人一鲸连滚带爬地在浓雾中翻滚了许久。
巨鲸的怒吼终于停下了。低啸声也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安静突然笼罩了宇安。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宇安本能的蜷缩身体,微微屏息,警惕地注视着浓雾深处。整个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身旁的幼鲸还在无力的挣扎。
透过层层浓雾,宇安似乎看到一个光点逐渐飞来,接着在浓雾深处崩裂开来,一股热浪随之袭来,不仅再次掀翻了宇安和幼鲸,还在一瞬间吹散了周围一带的浓雾。
顶着一波盖一波的热风,宇安睁眼望去,却不见巨大的灰蓝色岩石的踪影,似曾相识的火海吞没了附近一带的参天大树。
恐惧、愤怒、悲伤……宇安从未在自己的心中感受过如此之多的负面情绪。
然而,当一头巨大的鲸鱼身披铁甲、背驼铁垒,缓慢地从火海中飞出来时,所有的情绪都忽然烟消云散了。
望着鲸鱼那形如榔头一般的金属头盔,宇安呆若木鸡,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宇安毫不怀疑,只要愿意,那头鲸鱼可以一口将他吞下。
一旁的幼鲸仿佛从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危险,忽然发出稚嫩的吼叫。
那是与灰蓝色岩石发出的怒吼一模一样的音调,突然上升的尾音如一把锐利的匕首一般刺入了宇安的心房。
宇安一瞬间便无缘由地明白了幼鲸在呼唤什么,或者说在呼唤谁。
尽管无人回应,幼鲸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呼喊,一声接着一声。
宇安忽然想起了父王,想起了铁鱼,想起了在王宫火海前却无能为力的自己,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
鲸鱼巨大的头盔上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人影,所有人影都整齐划一地举起了长枪,隐约可以看到枪口有什么东西垂落下来。
“你也和我一样无依无靠啊!”
忽然感到一股力量从不知名的地方涌出,宇安立刻抓住了刹那间的勇气,冲到了巨鲸和幼鲸之间,伸开双臂挡在了幼鲸身前。
“如果铁鱼是为了保护我而来,那我会来这里一定是为了保护你。”
热浪还在一波接一波的袭来,宇安却止不住的剧烈颤抖。他咬紧牙关,高举手臂,任由身体颤抖、任由泪水流下,却不曾移动一步。
眼前一排长枪直指着自己,宇安已然看不到任何逃出生天的希望。
“父……王……”宇安低喃道,却不想稍一开口,上下牙便开始打颤。
呃啊————
恐惧终于攻破了宇安最后的心防,刚刚十二岁的勇士放声哭号起来。
一边是幼鲸声嘶力竭的吼叫,一边是稚童撕心裂肺的哭嚎,鲸鱼头顶的人影都骚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