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纸灰脆弱无比，老大的镊子毫无作用。

    在尝试了几遍之后，老大最后只收集了一些在透明密封袋中，其余的大部分都被捏散开，成为碎渣飘落在厕所地面的积水之中。

    看着那些因为自己粗鲁手法而散碎的纸灰，老大暗暗自语道。

    “这些足够了吧，嗯，应该足够了，那些就不管了。”

    捏着手中的透明密封袋，老大凭空晃荡了两下，把装在里面的纸灰给完全的晃进最底下，凝神看着沾上纸灰的水同样凝在密封袋中。

    老大做完这一切，忽地想起还要给现场拍照，便将抢来的相机扔给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的手中，指挥起。

    “喂，你把这里每个地方都拍一下，记住，宁可多拍也不要少拍。”

    说罢，老大手中拿着装好纸灰的密封袋，往厕所外的卧室走去。

    案发现场的其他地方也被整理的差不多了，老大看着手下的警员们纷纷有收拾的迹象，个个人的身上都寻找到了有用的线索，同样用透明密封袋装入起来。

    于是，老大开口提醒道警员们：“调查完的人就出去吧，把你们的发现写在调查记录中，需要分析化验的就统一交给我。”

    话音结束，房间内的警员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车门了，走在地面搭好的塑料薄膜上，脚下踩出“咯吱咯吱”声。

    老大没有着急出门，他重新弯腰蹲在尸体躺着的地方，看着白线勾出的人体痕迹模样，思考的等着最后一个警员，厕所的警员出来。

    并没有看时间，老大蹲的都有些腿部酸胀，却始终没等待厕所的警员出来。

    无奈，老大只有起身，揉了揉大腿根部，对着藏在卧室隐蔽地的厕所门口喊道。

    “喂，你小子，可以了出来咯，收工了，拍一些就行了。”

    老大的嘴停住，声音安静下来，便仔细听着厕所内部警员的声音。并没有老大想象中的答复，或者说不如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厕所里面安静的都能听见里面浴缸的水掉落地面的声音。

    “收工了收工了，你在里面干嘛呢？回句话。”

    依旧是没有声音。

    老大朝着卧室走去，站在藏在隐蔽地方的厕所门前，手掌使力推开了厕所门。

    厕所里面跟之前一样，白瓷砖的墙面涂满着红色粘稠液体，液体流入浴缸中，然后浴缸往外渗水，在厕所地面积起水涡。

    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按理原本该在厕所中拍照片的警员，此时并没有看见身影。

    就好似消失一般，在这无法躲藏的厕所内部，消失了存在。

    唯一证明他之前还在的证据，就是老大之前扔给这警员拍照时用的相机，淹进了浴缸底部，上面捆绑的长带裸露在浴缸之外。

    老大默不作声，踩着地面积水，走到浴缸面前，抓起相机裸露在外的长带，将浸水的相机给捞了出来。

    被染红的清水从相机的镜头前滑落，颗颗点点的掉落在浴缸中，在里面装满的水面上，砸出坑来，泛起小扩散性波纹。

    老大本想在呼喊，却又默然的闭上了嘴，扫视着厕所内部，接着眼神在往着手中提起的相机看去。

    案发现场的房间门外，警员们已经把口罩取下来了，他们在外等待着老大警官，顺便还在往之前就被老大下达任务的菜鸟那边投以目光。

    菜鸟那边还在敲门，边敲边对着房间内的人以协商的口气交流着。

    “叶女士？叶女士？请问能开门嘛？我们这边有事需要与你沟通一下，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否开一下门...”

    “不能，我身体还是不舒服，你就请回吧。”

    房间内中传出的女声一口拒绝，以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语气拒绝道。

    “但是，你是现场的目击者啊，还跟死者有关系...”菜鸟声音比起平时说话要弱不少，看样子是压制过声带过的。

    “我会去的，但不是今天，你们就先等着吧。”

    “啊？这怎么行了？”菜鸟的声音依旧弱弱的，怕是打扰到一样，显得毫无底气。

    “这怎么不行，好了，我还要睡觉呢，在打扰我就告你们哦。”

    里面的女声下了最后的通牒，让菜鸟准备继续敲门的手停住，悬在半空中没有移动。

    菜鸟的这幅模样，让其他警员不禁抿嘴嘲笑，他们一人一句的起哄，朝着菜鸟那边喊道。

    “喂，菜鸟，你不行啊，对付这样的家伙就要特殊手段。”

    “就是，你平时的嗓门呢？怎么现在像蚊子一样。”

    “菜鸟，就让我们这些老手教你，你直接破门进去，这样的门也应该难不住你，进去后直接把那女的抓出来，给老大带到审讯室去。”

    菜鸟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他的额头逐渐冒汗，摘下帽子，擦拭掉额头流下丝丝汗水。

    菜鸟的手指清晰感受到指尖的冰冷，流的是冷汗。

    “不行，这样是不行的，我们的一切手续必须按照合理合规的办法...”

    那群警员听到菜鸟的回答，都同时笑了起来。

    “那行，菜鸟，你就慢慢使用正规手段吧，天亮之后都不一定能成。”

    警员们本还想着嘲讽取笑菜鸟，却又注意到面前房间中，他们的老大拿着湿掉的相机出来了，便都冷静下来，等待着老大的下一句命令。

    老大提着相机的长带，没有说话，就只是用着眼睛的目光扫过面前站着的警员们。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发现原本应在该厕所的那个警员。

    “咳。”老大咳嗽一下，清了下嗓子，任何开口问道面前的警员们，“所以人都在这里吧，没有人提前走掉吧。”

    “老大，有，之前你喊走两个，他们往储物室去了。”有警员回忆起。

    老大也回忆起那本金闪闪的《人性的弱点》的书，自己是喊了两个人去安放，于是当即改口道：“那两个人不算，你们还看看少哪位不在？”

    “老大，有，那四眼仔不在，他负责的好像是厕所位置，难道还没有出来？”警员们比老大警官要熟悉点自己的同伴，在疑问过后的一瞬间便给出了答案。

    “要不要我在去催催他，他可能是没听见命令，还呆在厕所呢。”

    有位警员嬉笑着，正准备脱队进入房间中，就被面前的老大叫住。

    “不用了，你们先带着东西回去，我去把菜鸟叫回来，该走了。”

    老大说完，身后案发现场的房门，在没有任何人接触的情况下，被猛然的关上，狠狠砸出“砰”的一声，惊得现场所有人措不及防。

    “邪门。”老大也还没有确定情况，也不好直接交代有位警员在厕所失踪的事，只能小声的说出一句，便往着左边菜鸟的位置前进。

    菜鸟那边被下了最后通牒，也不好敲门，只能在外面有话语的方式与里面沟通着。但无论他说什么，房间内的女人在也没有回复一句。

    菜鸟陷入没有办法的穷途，抬眼看见侧边的老大朝自己这边走来，于是调正自己的状态，站直身体做出敬礼。

    “老大！”

    “嗯，里面的女人怎么样，还是不出来？”老大的手将相机的长带折叠起，让它不再吊着长长一串。

    “是的！老大！但是在给我点时间！”菜鸟以为老大在责怪自己，当即说道需要点时间，“我能把她叫到审讯室的！”

    “没时间了，天已经快亮了，枣庄的冬天亮的不是一般早。”老大看了眼时间，时针快指到五点钟了，在分钟还差十几分的路程没走的距离。

    “直接强开吧，你把相机拿稳。”

    老大把手中整理好的相机交给菜鸟，示意他往后退，离开门前。

    随后便抬起右腿，弯曲膝盖，径直朝着门把手踢去，将房门给直接踹开来。

    房间里的一切也暴露出来，那位作为秘书的叶女士，正忙着给铺在小客厅中间的行李箱打包行李，周围也是乱糟糟的。

    叶女士抱着还未折好的衣物，楞住在原地，几秒之后反应过来，大喊大叫起来：“啊！出去，你们给我出去，我要告你们，我会告你们的...”

    老大的右腿在走廊的地板上震了几下，缓解了踢门时产生的疼痛，看着房间内大声喊话的叶女士，也是略显的无奈。

    “叶女士，不要闹了，我们就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不过，你在屋里干什么啊，想收拾东西离开，趁着天刚刚明亮的时间？”

    在老大身后的菜鸟，之前还在柔声与叶女士隔门交谈。在看见内屋叶女士的行动后，也是沉默下来。

    从后腰部分掏出一副手铐，往屋内的叶女士走去。

    ......

    枣庄的渡过的第一晚天亮了，顾执念躺在床上，看着从窗外传来的丝丝光，连窗帘也是抵挡不住。

    他睡不着觉，虽然熬夜让他眼睛变得疼，但他的大脑却没有困意。

    但全身的无力感也让他起不来床，只有翻过身，将自己的背面对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