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检测到环境异常，请宿主尽快解决平安县城潜藏的异常。”

    还没等他反应，那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在他脑海中播报。

    “注意！首次任务完成之后可解锁系统其他功能。”

    王凡略作等待，确认脑海中的声音再无后续，系统又归于沉寂，这才开始在心中默默思索。

    这所谓的天道系统在第一次发声之后，并没展现出他预期的效果，签到福利没有，新手福利也没有，至于究竟如何激活也是一无所知，这系统好似完全不可控一般，声音来得也猝不及防。

    看来他觉醒的系统并不算友好，在脑海中的声音响起后，他不是没有想过依靠系统自带的各种福利一步登天，但他现在连系统如何使用都无法确定，只知道个名字。

    如果不是脑海中存在的那道法术，自己会以为所谓系统只是自己的错觉。

    指望系统给自己提供巨大助力现在看是美梦中的幻想，提出了任务又不给任何线索，只是轻飘飘的加了一句解锁其他功能，至于是何种功能也没有任何介绍。

    这不就像是以前只知道画饼的老板吗？

    不过想想脑海中的那道法术，应该还是有区别的吧，王凡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低阶法术效果如何了，不然光凭现在的自己，在同龄人之中都算是弱鸡，想要解决系统提出的任务只怕是找死，只能先看看这平安县究竟有什么异常了。

    万幸这任务没有限定时间，能徐徐图之，不然上来就是让他冲锋，那他连选都没得选。

    ……

    和城北以及中心的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不同，城东头的那几间铁匠铺都是低矮的土房，至于说规整的砖石瓦房，那成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能承担的了。

    他刚一踏入城东头那间铁匠铺，就听到了尖锐的女性声音。

    “真把自己当家里的少爷了？让全家等着你吃饭？”

    依靠脑海中的记忆，他很快就分辨出这是他婶婶的声音。

    王凡的三叔，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由于常年炉火作伴，面色有些枯槁，已显现出老态。但他知道这位叔叔是个老实本分的手艺人，嘴笨话少，并不会表露自己的情感。

    家中大小事务都是依靠三婶张芸来操办，可以说这间铁匠铺能办起来还是要归功于她。

    从他儿时的记忆来看，叔婶刚成亲的时候，这位婶婶还是位温柔贤惠的妻子，人的性格是会改变的。

    或许是十年未生一子，街坊邻居的闲话，又或许是长久的操持运营铁匠铺积累的压力，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宣泄口。

    很不幸王凡就成为了这个宣泄的对象。

    所以那张略施脂粉的脸庞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开始阴阳怪气，好像这样才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他婶婶身上的青春明媚早已不见，即使用心打理，也无法掩盖眼角的细纹。隔了几米远的距离，他也能闻见那股桂香味。

    “书院夫子见我要离开书院，所以留我多说了几句，耽搁了些时间。”

    王凡面色平静，回答的语气也很平淡。

    这样简单的解释明显不能平息妇人的怒气，正要继续发作，却被一旁坐在圈椅中的男人制止了，看来他不想自己妻子口无遮拦将书院中的夫子也波及。

    “回来了就行，赶紧吃饭吧。”

    对于吃惯了工业化食品的王凡来说，这里的饭菜确实只能算作粗茶淡饭，他却吃得很认真。没办法，身体太差，如果还挑食的话，想要恢复良好的身体素质就真的遥遥无期了。

    虽然这个年代想要一个普通铁匠家庭注意营养搭配完全不合理，但是先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饭桌上的氛围有些诡异，他早就觉察到了婶婶不断在眼神示意三叔，但三叔却有意避开，不敢有任何接触，这让得妇人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气，最后直接将筷子摔在桌上。

    “你们王家的事情自己聊清楚，不要在我这装样子，搞得好像是我在逼你们一样，到时候把恶名都推到我身上，让我被他们戳脊梁骨，我嫁进你们王家就是来受罪的。”

    说完之后拂袖而去，进入了内房之中，一扇木门被摔得框框作响，留下咯吱咯吱的叹息声。

    王凡安静看着三叔，对方脸上细纹满布，其中仿佛夹杂着洗不尽的灰尘，双手骨节粗大，握着茶杯的手上看得分明。

    “三叔，我已经到及冠之年，确实应该去找个生计了，改日我去外区找个居所，就搬出去了。”

    这是他回家路上就做好的决定，既然想要完成系统任务，一直留在这铁匠铺可不是个办法，不光对异常信息的调查不方便，还要受制于人，自力更生才是正途。

    况且按记忆中的情况，他就算是留在这，也只是个挣钱的工具人，还不如出去。

    但对于桌子那头的三叔，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桌子对面的人闻言也是一怔，端着水杯的手直接停在了半空之中，神色突然黯淡了几分。

    “小凡，是我没照顾好你啊！”

    这听上去十分自责的话并没有勾起王凡多少情感。

    他只有之前的记忆，并没有之前的感情，前十五年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份能随时翻阅的人生记录，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按照记忆来看，他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恨面前这位三叔，感谢对方收养十来岁的少年？恨对方没有提供一个美好的童年？

    那年他父母在买货途中受了水灾，葬礼之后，对于他的去处，家里两位族叔好像达成了一种默契。

    二叔对家庭宗族的态度一直很冷淡，让他带个十来岁的侄子并不现实，当然他同样对那份颇丰的家财没有任何兴趣。

    王凡三婶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满心欢喜得将他接了过来。但那份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

    之后就是语言上的讽刺，明里暗里的刁难，即使他耗费所有精力想要融入，也讨不到任何好脸色。

    就算是去书院，也只是因为三婶和邻里妇人闲聊时的一句疑问。

    这一切他三叔一直看在眼中，只有当他觉得过分的时候才会稍加制止。

    但他依旧是在这里生活到了十五岁。

    对方一副苦在心中，不好明说的表情，王凡看在眼里，继续说道：“三叔不必如此，如此也算是给婶婶一个交代。”

    “只是我刚离家，恐怕还需要向您借点银两，二叔那边我自会送去书信告知。”

    当王凡提到二叔的时候，对方明显变了个脸色。

    他三叔脸上多了几分犹豫：“此事，此事还是不要惊扰你二叔吧！”

    “年末访亲时总会知道的。”他不给对方逃避问题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叔其实骨子里有些弱懦，面对这种根本的矛盾问题第一想法就是避过去，不然也不会所有事情都听三婶的安排了。

    提起二叔就是在逼对方一把。

    三叔家里的铁匠铺，资金靠原主父亲的家财，但有些业务却是靠着二叔王安如，这位在平宁县任主簿。

    两县虽然距离不近，但是同属清河郡，既然是官府人员，总是说得上几句话的，衙门的一些业务给谁不是做呢。

    ……

    “十两？你怎么不直接把铁匠铺送给他算了？”

    房间内不断有三婶的咆哮声传出，看来对他提出的价码很不满意。

    不是王凡不想多敲一点启动资金，但是按他记忆中的了解，想从三婶口中撬出点银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十两应该是最大额度了。

    “二什么二哥，”那尖锐的声音却是逐渐变小，“既然那小鬼提到了二哥，那你可要让他保证是他自己提出来要分家的，不然二哥找我们要交代可不好说。”

    果然搬出二叔的名头是正确的选择。在他们王家，三婶也只会在见到二叔时才会主动陪着笑脸。

    翌日，天才蒙蒙亮，王凡就从铸铁炉旁的小房间里爬了起来。

    离开的时间选在无人在意时最为适宜。

    几本破旧的书籍，几块木雕玩意，几件换洗衣衫，外加一柄粗制匕首，加上他从书院取回来的几件文具，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用布包好，背在背上。

    胸口处塞着一封书信，三叔塞给他的，说是拳馆李武头的推荐信，有了这封信之后进武馆会更容易一些。

    铁匠铺的传统便是炉火不熄，他住在原本的杂物间中倒也不会受冷受寒，只是气味没那么适宜。

    王凡站在铁匠铺门口，虽然他并不会产生所谓离别时的复杂情感，但是这具身体仿佛知道马上要离开生活良久的住所，甚至发出了一些细微的颤抖。

    “倒也不用太过纠结，毕竟在这有五年的记忆，就当是向过去告个别吧！”

    他心中默念，看了看依旧灰暗的天空，还是敲响了铺子后面的房门。

    结实的木板发出扣扣扣的响声，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三叔三婶，我就先走了，等安定下来再来拜会二位。”

    躬身一拜，再起身时，他整个人气场一变，宛若重生。

    何须多想，今日之后我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