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好秋水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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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彦青听完缓缓道:“我若知绣文这一回建业就将她嫁与西凉,定是不让她离开临川,小生虽未考取功名但家中尚可安生,开一家饮子水铺也够绣文生活,比她去西凉受苦好过太多,小生虽不比那西凉王权高位重但与绣文真心相待,此生定将绣文放在心上不会怠慢,只是绣文此行不知福祸,如若再不寻她而去,不知此生能否再见上一面!”说完彦青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接着抬起头说:“绣文在临川多次念道想吃伯父亲手做的那碗阳春面,不知她是否如愿?”

    贾良听后低着头流下了泪不语。彦青接着说:“她心念回建业,她可知一回建业就被远嫁至西凉?她现在何处?是否安好?那西凉王虽是家财万贯可绣文是否安心嫁与他?小生明日即将起程追寻绣文,如若绣文一心嫁与凉王我定会成全,她安好就为我安好,如若绣文心不答应我定将她带回临川!我知此行匆忙无丰厚聘礼相随,既便有也比不过凉王,但是临行前母亲托我将此物作为厚礼送于伯父,还请伯父过目。”说完从怀中拿出母亲在他临行之前给他的绣娘的信物牡丹钗,贾良眼见此物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接过细细端详慌张地问:“敢问公子这钗从何而来?是何人带与你?你与这钗主人是何等干系?”频莹一听厚礼不由分说也靠前一步,眼尖望了一眼这钗子马上脸色大变退了回来,双手紧握脖子上的项链坐在了椅子上慌张起来,倩儿与周全目睹了全过程又是一头雾水,但是倩儿知道这回绣文有回来的希望了。

    贾征听完了顾彦青的述说双手接过凤钗走到频莹跟前道:“这钗子可与姨娘的项链相配?”频莹眼色慌张地支吾起来:“我怎知这配不配地,这回子头晕也是午觉被你们这些人等打扰了,现在得回了!”贾征接着说:“姨娘不必着忙,此今日起你尽可高枕无忧,明日起我与彦青一同上路去寻文儿!”频莹听后一手装作头晕支着脑袋,一手用手巾连忙擦汗。

    贾征对倩儿说:“你且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道来。”倩儿连忙将从下船到绣文出嫁前一晚与她道别之情形一一道来,贾征听后一言不发的在堂中走来走去,听到绣文一人坐上轿子离开,贾征心都碎了用手紧攥着拳头,此刻与他一同心碎的还有彦青,彦青眼含热泪转过身去叹着气将手重重的捶到了门旁的柱子上,倩儿看见了一言不发的跟着哭了起来,她知道彦青定是伤了心,否则不会如此举动。贾征听完经过一把抓住频莹桌前的茶杯重重地摔了出去,玉桦见状赶忙捂住怀中孩儿的耳朵走向后院,频莹吓得立刻起身躲到了贾良的身后,贾良见二人的反应一言不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叹了一口气道:“眼下生米也将成饭,绣文也出嫁,这一日千里恐怕追回是难了,这都是命!”

    贾征定了定神站在贾良的身旁道:“父亲大人!文儿的命是否可以更改?如若当初母亲没有亡故文儿今日是否安生?母亲为何亡故?如若母亲她尚在?”贾良一听此话立刻站了起来看着贾征道:“征儿不可胡话!”

    “父亲就当是为儿的不孝说些胡话罢了,在汴京之时文儿自幼无母亲照顾,一个人随风长大,如若不是倩儿、周全和我好生照顾她更是可怜,忆得当年她幼小每至换季别家女儿家都有一身新衣,唯独我家文儿没有;端午的五彩儿线别家女儿家一早就绑在手上,唯独我家文儿没有;别家女儿家生病定有慈母围绕在周围细心照顾,唯独我家文儿没有,只剩下我与倩儿、周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此行去临川我虽在汴京,但文儿信中所念彦青百般之好,我深知彦青也是这般善待文儿,今日所见顾公子又听他所言又见他从安阳远来寻文儿,可见他用心之深用情之深!本应为父命为上,可是父亲大人可是听了这频莹一时糊涂?文儿在我心中无价之宝别说这西凉王珠宝堆积如山,就算是他一个西凉国换我的文儿也是不行的!你们着急让文儿出嫁怕是我回来阻拦吧?”说完眼睛瞪向频莹,频莹吓得一言不发。

    彦青听完绣文的过往红了眼眶,心中唯有万般的悔意,只恨自己迟来一步。

    贾征接着说:“文儿心念的那碗阳春面,父亲可曾记得做给文儿几次?可曾记得文儿那年夏至着了暑气单单躺在床上就半月?您可曾有空来芙蓉阁里坐坐?可曾记得除夕之夜她不吃不喝的坐在门口等您回来吃一口团圆饭?我守着文儿一同长大,文儿是我心尖上的宝,千金也不换!我寻文儿回来如若文儿高兴会将她嫁与彦青,我将与全家一同带着文儿去临川,临川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保不定在哪个街口也遇着了故人!”贾良听完了双手扶住脸直流泪。

    彦青听出了此事背后的端倪,深知母亲的一句劝说眼下还不是解开谜底之时而是寻回绣文为上策,连忙对贾征说:“贾大哥如若不嫌弃可否与我同路?”贾征双手握住彦青激动地说:“我深知你对文儿一往情深!你若愿意咱俩明日一同上路去寻绣文!”彦青点点头说不出来话。

    贾征随即转身将钗子拿向频莹边看边说:“你可认得这钗子与你这项链可否是一对?我知你身世可怜,自幼唱小曲儿过活实属不易,可是我家文儿可曾得罪过你?可曾负于你?你为何见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定将她嫁至西凉这般远?连最后与我这个哥哥道别的机会都不给?她可曾碍着你的快活了?你若心中快活可是别人就可添堵的?你若心中不快活就要让绣文远嫁心中才安好?你可铁石心肠?我的文儿虽有些任性,可是她天性善良不招惹是非与人处处着想,你若见她烦不理她就是了,为何与她作对?为何将她嫁至这般遥远?如若是你的幼女也长大成人如若你也不在了,就不担心我也会将她嫁至东凉?北凉?你到时可否会心疼?只管自己心里快活处处为难与人就真的快活了吗?着实是可怜之人!”频莹听完低着头流下了眼泪。

    贾良听完贾征的话一直流泪,待他定了定神擦干了泪,起身在堂前的梅花图后的墙壁里拿出一个刀柄,只见这刀柄不像江南产物,柄处刻有一串图案并有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在白天就已闪闪发亮,如若在晚上定会光彩夺目,贾良将此物递于贾征并转身与彦青道:“我知你有情有义,如若寻回绣文,她又愿意与你结好为父是同意的,只是这钗子的原由我也是想知道的,但是说来话长此时也不是道此物的缘由之时,你且先与征儿拿好此物为妙!”说完又对贾征道:为父糊涂!此物是西凉王的父亲与咱们祖上在西域交战之时所获,那年西凉虽败但是其父年老加病重,贾家祖上向来仁德就放过他一马,回朝中又怕不好交待,其父就将此物送与祖上,一来一场救命之恩如若将来有事求于西凉王就将此物呈出就可知缘由,二来祖上拿回此物也算是向朝中有个交待,我深知从汴京逃至江南是大罪,朝中元老也是念祖上有恩德不敢为难于我,只是一时贪了心迷了窍就将绣文远嫁,至从她走以后,我每日都守着那扇门,听着有车马声就想着是不是文儿倔脾气犯了就掉过头回来了,心念着若是她回了我也不怕了,只将此物呈于唐大人可保全家上下老小,可是这日日盼日日望就不见文儿回,这回真真是去了,文儿是为了为父和全家才远走的。”贾良老泪纵横地说。

    贾征接过刀柄跪在贾良面前流着泪道:“孩儿不孝!未及时赶回,如若及时回府,也不会让文儿吃苦更不会让为父两难,此行孩儿也是凶多吉少,如若有什么闪失还请父亲原谅孩儿!”说完哭着跪拜。

    贾良扶起贾征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倩儿与周全听后一个劲儿地点头啜泣,贾征带着一众人等与父亲告辞回到了后院。走到绣文的闺房贾征推开门缓缓地走了进去,眼前浮现的确是在汴京那日绣文在房里梳妆,那日阳光很好,斑驳的光影透过院子中大槐树的叶子撒进闺房里,绣文甜美的脸笑盈盈地望着哥哥道:“哥哥可知今日是几时?要戴什么花儿才好?”贾征遥想着,待他定睛一看梳妆台前原来是空空如也,绣文确已走了。贾征自言自语:“文儿最喜戴花儿,这梳妆台上曾堆满各式花儿,曾几何时是这般落满灰尘与空空如也?”彦青听了不言不语坐在绣文梳装台的椅子旁,他心中的绣文不应远嫁而应在这里点着香写小笺,这梳妆台又何曾这般的空旷过?眼下唯见的只有凡尘飞舞,贾征拿起绣文给孩儿做的新衣,读过信后将它们紧紧抱在怀里,头深深埋进孩儿的衣服里,他缓缓抬起头对玉桦道:“这孩儿的衣服若是在文儿未归之前都不要洗,这里还有绣文的味道。”玉桦听了止不住地点头流泪。

    大家都在绣文的房间暂时安稳下来,贾征对周全与倩儿说:“明日还是我与彦青一同起程,你与倩儿继续留守府上。”话音未落周全连忙站起身道:“贾大哥!为何我不可与你同去!”贾征起身拍了拍周全的肩膀道:“我知你有情有义最担心绣文,可是眼下如若咱们都随着去寻,这府上如若没人可不行的,玉桦心存善良不喜言语,虽说那频莹只是眼皮子浅,势利眼一些,但是如若她再犯了糊涂,倩儿也好帮忙回回神儿给她些话儿听,只是唯念父亲年纪已高身体不佳,如若有什事你在家中也好有个可心的人儿,我那孩儿也是幼小,此行不知是否有去无回,如若安好即好,如若有不测之事,我信你周全定会像守着文儿一样守着我一家老小!”周全与倩儿一听哭了起来,但是听完贾征的述说也只好应了下来。即日清晨,贾征与彦青各骑一匹高头大马准备前往西凉,此去山高路远,离别之际与前来送别的倩儿、周全和玉桦一同行至渡口,周全将两匹马牵至船上,转回头走到彦青的身旁对他说:“我在贾家牵马喂马多年,别的不会就单单看这马是不是千里马一眼便知,我知你一书生文人从未远行不像贾大哥日行千里,此行若不是因为绣文也不会如此辛苦,特别精挑细选这匹枣红大马给你用,保准在沙地既使出了阳关也会一马平川,你且也拿上这个。”周全边说边递给彦青一把镰刀,这镰刀无比锋利,彦青见状忙问:“为何赠我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