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甘
“西边是火爆猴,东边是熊宝宝,激动人心的相扑对决马上就要展开了!”裁判站在高台,一声令下,“现在我宣布,比赛开始!”
“西枚!”话音落下,熊宝宝立刻踏出一步,两只手臂伸出,登时与火爆猴扭打在一起。
与熊宝宝相比,格斗系的火爆猴显然要更加擅长这种角力;它细长有利的四肢极富技巧性地发力,瞬间便打得熊宝宝方寸大乱。熊宝宝不甘示弱,立即双脚用力,让重心下沉,令身体稳稳当当地固定在地面,然后继续与对方进行力量的对决。
这样一来……不能够使用绝招,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只是纯粹的力气比拼吗。
真司一边注视着熊宝宝奋力一战的背影,一边沉吟思索。
——嗯?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只听对面的训练家忽然开口:“火爆猴,身体放松!”
下一秒,在真司与熊宝宝尚未反应过来之际,火爆猴便蓦然间松开手,向后退开一步。这突如其来的放松令熊宝宝一时措手不及,原本稳定向前推动的身体也因此而趔趄;趁此机会,火爆猴又迅速接上一击,手掌由下向上拍打,直接击中熊宝宝的下颚!
被这一招一刹那打懵,熊宝宝立时眼冒金星地后退,于是,火爆猴当即追打而来,手掌一次次地推出,都悉数击中熊宝宝的身体。很快,熊宝宝便被逼退到狭窄的相扑场地边缘,它用脚掌拼命摩擦地面,才好不容易支撑住,没有就此摔出。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反败为胜已是极为艰难的事。
“看到了吗,小鬼,相扑可不是简单的比力气而已啊!”见状,火爆猴的训练家抱着胳膊便教训道,“火爆猴,结束它!”
真司沉默片刻,下令道:“熊宝宝,保持不要出界。”
尽管熊宝宝已经置身于场地边,但这也意味着火爆猴也接近了出界的边缘。只要技巧运用得当,虚晃几次后令对方自己掉出去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技巧吗?
看着熊宝宝努力试图抓住火爆猴,却被对方灵活地闪躲,最终被推中腹部摔出场地,真司轻叹一口气。
看来熊宝宝在这方面还欠缺太多了。
“胜利者是火爆猴!”
听到裁判宣布结果的判定声,真司面无表情地对熊宝宝说道:“走了。”
闻声,熊宝宝赶紧从地上囫囵爬起,它沾着一身尘土,目光无望地追逐着真司的背影。
他刚才叹气了。
结果……自己还是让真司输掉了。那个不可一世、未尝败绩的训练家,现在又会怎样看待我呢?
头脑混乱着,它暗自咬咬牙,踉踉跄跄地跟上真司的步伐,在火爆猴耀武扬威的叫声与观众们事不关己的喝彩声中,逃离了比赛会场。
夜晚——这是真司在力士镇的神奇宝贝中心住下的第一夜。在单人间的浴室里洗漱过后,他将擦拭头发的毛巾挂在脖颈上,立于窗边,眺望着此时正高悬夜空的一轮白月。倾洒落下的月光将神奇宝贝中心后方的森林照亮了部分,在微风中动摇着、影影绰绰的漆黑树影,仿佛一群神出鬼没的鬼斯所散发的瓦斯气体。
为了弥补熊宝宝技巧的不足,比赛结束后,真司又对熊宝宝进行了一整天惨无人道的特训,然而,它却迟迟没有要进化的样子。
按照真司平时的做法,现在应该早已将它放生了;但是,看着它在特训中一次次承受攻击、又一次次心有不甘地挺身站起,他反而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放生的事。
眼前转瞬即逝地掠过一抹火红的身影——同样的磨砺,同样顽强的表情;那家伙还说过,“会让他成为世界第一的神奇宝贝训练家”。
竟然会想要去相信神奇宝贝的决心,我也稍微有点改变了吧……虽然只是稍微而已。
想着反正明天还有特训的时间,真司吹干头发,随后便躺下入睡了。
深夜时分,在真司如同规律涨落的潮汐一般平静的呼吸声里,一道光束从神奇宝贝球中悄然闪现;熊宝宝晃着毛茸茸的身体,悄然无声地从门口跑了出去。
熊宝宝独自走出神奇宝贝中心,微凉的夜色下,它棕色的皮毛被覆盖上一层犹如薄纱的淡淡银白。
这样下去不行……我已经不想……再让那个人失望了。
自己只是一只再平凡不过的一般系神奇宝贝,没有类似奇鲁莉安的出众能力,速度不如铁面忍者,技巧也及不上勒克猫,也无法拥有脱壳忍者那样天赋异禀的特性……
熊宝宝在一棵树前站定,回想着今天在相扑比赛中自己的种种表现,不由自主地一拳击向树干。
即便如此,我也想要呆在他的身边,所以……属于我的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头顶上,几只栖息的姆克儿在困倦中被震动惊飞,一只猫头夜鹰与一只咕咕圆睁着双眼,向下打量这只黑夜森林的稀客。
熊宝宝再次一拳击出,树冠抖动,零落散下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两只鸟类对视一眼,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飞离。
将眼前的树木假想成火爆猴的模样,熊宝宝长出一口气,猛然向两侧伸手,抓住了树干。
要有力量,要击倒对方,要成为最终站在场上的优胜者……!
带着黯然落败的悔恨与不甘,熊宝宝开始了自己的特训。
不知不觉间,拳打脚踢的咚咚声与树叶抖落的簌簌摩擦声不知疲倦地在林间响彻了整夜。
清晨,真司拉开窗帘,所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被当作训练对象用爪子紧抱、不断推撞的树干从两侧向中间凹陷,树皮剥落后所露出的雪白树根上,狰狞的抓痕遍布;抖落了满地的枝叶与树果被才刚苏醒的姆克儿与帕奇利兹们大快朵颐着,在这一群小型神奇宝贝中的簇拥中,一头巨型的棕色野兽正紧靠伤痕累累的树干,似乎十分轻松地呼呼大睡。
“这家伙……终于进化了吗。”回头看一眼已成空壳的神奇宝贝球,真司轻笑一声,随即便背上背包,向窗外的树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