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靠你了……”

    不存在于任何时空的信息，顺着时光长河的流淌，流淌到了李牝的脚下。

    而李牝回望身后，亦是能够看到，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他顺利的完成了永恒境界的突破。

    因为，对永恒者来说，时间从来都是一个整体。

    过去、现在、未来，都发生在同一时间。

    “……”

    永恒湛渊消失了。

    走到这里，彻底的消失无踪。

    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记起。

    哪怕上古星界时代和他同属于一个时代的无上们，也不记得他的存在。

    这一刻，李牝明白他在成就永恒前，当那条时光长河恢复无主时，为何会感到惆怅、哀伤。

    原来不止永恒能够超越时空，情绪，同样能够超越时空。

    李牝的目光向前方望去。

    永恒湛渊存在的痕迹被彻底抹去。

    但李求仙的身影……

    仍然存在。

    然而，李牝看得出来。

    他的状态……

    不属于永恒。

    他触及了命运。

    试图在前路被湛渊斩断的情况下，以无上境界一步越过永恒，直接抵达永恒的尽头——起源。

    可结果……

    他失败了。

    陷入了永恒的空、永恒的无。

    没有人知道他会有什么结果。

    就像一个故事完结以后，没有人再会理会他们未来的发展。

    但即便他已失败，终究是第一个触及命运的人，他将他的一切，通过“李先”“李仙”等人的痕迹，传承了下来。

    并且，由最初的李勿之拿到了这些传承。

    于是，有了接下来的虚无大帝。

    于是，也有了接下来的……

    “我。”

    李牝道了一声。

    他口中道了一声：“一切之因、一切之果。”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很早很早以前，他脑海中就产生了“一切之因”和“一切之果”的概念。

    为什么在连星神都未曾成就时，他就将目标放到了一切的起源上。

    因为……

    他从来不是只有单纯的自己。

    他一直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向前方瞭望。

    瞭望起源！

    直至有朝一日能够抵达起源，超越起源，打破命运！

    “希望……”

    李牝道了一声。

    他继续向前。

    渐渐的，来到了前方那道身影一旁。

    不过，相较于永恒湛渊，这道身影沉浸在永恒的空，永恒的无中。

    相当于时光长河的最底层。

    无人问津、无人提及。

    直到此刻，李牝伸出手。

    这一刻，他伸出去的手，代表着的是希望。

    就像散落的月光，穿过云，照在海面，并且……

    穿透海面，化作照进海底的光。

    最终……

    他握住了他的手。

    将他从海底，从深渊，打捞而起。

    两人双手相合的刹那，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是寄托和希望。

    李牝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将最后一步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我或许在某些方面做的比虚无出色，但，我始终认为，那并不是受了他人影响，而是我自己，同样喜欢这么做，我喜欢挑战自己的极限，更视超越自我为唯一的道路，所以，我许诺不了什么。”

    李牝顿了顿：“我唯一能够许诺的只有一点。”

    他的语气充满着不可撼动的意志：“我死之前，我会打破他！”

    于是，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整个人就这么化作了光，亦是融合到了李牝身上。

    一如李牝刚刚突破到永恒境时，看到的那道将希望洒满时光长河的巨大光人。

    “命运。”

    李牝移开目光，再度看向了寒狱星渊。

    “我可是答应过一个人……如果未来有一天我能接触命运，超越命运……”

    他停顿了下来。

    没有如果。

    而是一定。

    他死前，这种信念，绝不会有半分改变。

    ……

    然后，李牝继续向前。

    此时此刻，没有人再为他铺垫永恒的路。

    也没有人再为他指引起源的光。

    他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而呈现在他面前的，也不再是他所在的时光长河，而是……

    多元时空。

    他接触的时间线越多，他本身代表的时空概念就越庞大。

    他代表的时空概念越庞大，时间线掠过的速度就越快。

    大和快，在这一刻疯狂演绎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反观他自身……

    越发庞大混杂的时间线不断衬托了他的渺小。

    渺小的同时，更让他显得在这样一段时间群中运行缓慢。

    日月星辰，亘古不变，却能坐地日行八万里。

    渺小人类，穷尽全力，昼夜狂奔，绕地仍需数千天。

    大和小。

    快和慢。

    两种概念相互冲突，相互碰撞……

    最终，迷失了。

    就像再惊才绝艳的生灵，再一眼万年的瑰宝，将他放在一万人、一颗星球、一个星系中，他仍然难以吸引到任何其他生灵的目光。

    哪怕……

    他在竭尽全力的呐喊，只为……

    释放出最后的璀璨。

    “我会战胜他。”

    李牝感觉到了自己所属时间线的无限膨胀、无限广大。

    而自己的思维意识无限收缩、无限渺小。

    但他的信念、意志，却始终平衡在这种庞大和渺小中，不愿被这种恐怖的落差碾断、撕裂、粉碎。

    这是命运的纠正机制在清除不合逻辑的存在。

    “走到今日，走到此时，走到此刻……”

    他携带着比世间最美丽瑰宝的希望，紧紧守护着自己的内心。

    并以此为力量源泉，支撑着自己向前……

    不断向前。

    达到了此时此刻的极限。

    于是，他知道，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他走下不去了。

    这，就是他道路的尽头。

    “所以，希望这种东西……”

    李牝感受着身上的寄托。

    “我就知道，我做不到。”

    此刻的他，渺小到犹如漂浮于浩瀚星空的尘埃。

    他衷心认为，他代表不了其他人的希望。

    承载不了他们的信念。

    “毕竟……我本身也只是个意外，所以……”

    李牝抬头：“让你们失望了。”

    承认自己做不到后，他的内心，突然变得一阵空灵。

    卸下了一切包袱，轻装上阵。

    轻盈到如同能够背负、承载无数时空。

    他虚手一握。

    已然快要湮灭在无尽的膨胀和无尽的收缩中的他，就这样将他们寄予了无尽希望的传承，自身上剥夺开来。

    “这份希望，留给后来者吧。”

    李牝思绪流转，就要将这份“希望”投向远方。

    片刻，他觉得“希望”这种概念太过抽象，太过缥缈。

    就以“李求仙”的寄托的希望为例，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他都信誓旦旦的向别人保证过自己能走到星空宇宙之巅，靠的都是自己，结果……

    后来他居然又能和“李求仙”的传承扯上关系了。

    这位上古星界时期的主角要是能早早言明“洞悉”天赋来自他的传承，他也不会说出那番自己打脸自己的话了。

    行事向来光明正大的他，自然不喜欢这种风格。

    于是，很快，这种代表着两个人……

    李牝思忖了片刻，将自己此刻走到这一步的路途亦是融入其中。

    一个集合了三位永恒者、伟大者“希望”的东西成型了。

    一个……

    简单直接的属性面板。

    一目了然。

    “只要你拥有一颗超越自我，超越一切的心，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决心与信念，一次次战胜一个个理论上根本无法战胜的对手证明自己，伱，就能获得继承这份希望，获得这份力量……然后沿着这份‘希望’的指引，抵达永恒，乃至……起源！”

    李牝平静的说着。

    抵达起源或许有些夸大其词。

    毕竟此刻的他，已经快要湮灭在了前往起源的路上了。

    但……

    只要一刻未曾真正的湮灭、死亡，就一刻不算真正的失败。

    同样，他也坚信，他只要活着，就等不到那个击败他，告诉他，他的路错了的人。

    “这道门，我会替你推开，这条路，我会替你踏平！”

    李牝猛然一抛。

    这道新的“希望”直接被他抛到了时空深处，飞向星空宇宙。

    随着他将这份“希望”寄出，他那膨胀到极致的时间线开始迅速崩塌。

    这代表着……

    他在虚弱。

    本就已经濒临失败的他还送出了这份“希望”之力，如同雪上加霜。

    “可能，我答应给你的帮助，无法实现了。”

    李牝心中，轻声诉说着。

    但离奇的是，他此刻，属于人性的光，信念的火，却燃烧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比被“希望”光辉笼罩时，更为绚烂、更为炽烈。

    “起源是么、命运是么？”

    李牝猛然挥拳。

    那庞大到极致的时间、可能、概念，这一刻竟是被渺小到极致的他，以闪耀周边的光辉尽数引动。

    “要么，你碾碎我，让我彻底灰飞烟灭、烟消云散……”

    无数的时空爆散开来，所有的可能，在这一刻被尽数收缩，随着其中属于他的湮灭，释放出无数的光辉。

    犹如思维撞击着大脑神经，迸射出绚烂夺目的灵感火花。

    无数种可能被惊醒。

    无数种思维被演绎。

    冲击着命运既定形成的桎梏与牢笼。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震动，充斥在所有存在的认知中。

    似乎……

    什么东西要发生着变化。

    “要么……我打破你！不惜代价，哪怕世间再无人记起……”

    这一刻，被李牝收束的所有时光同时闪耀，化作照耀一切的灵光。

    “即便一次。”

    “轰隆隆！”

    湮灭。

    一切的一切，都在湮灭。

    既定形成的命运，亘古不变的起源。

    “我代表不了任何人的希望，也不会代表任何人。”

    依稀中……

    一个前所未有的执念在无尽时空中彻响。

    “我就是我！”

    万物崩塌。

    “我是李牝！”

    世间重启。

    “李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