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到了此刻，他仍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远处，未曾介入战场的黑白无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李牝的身躯。

    他理解不了，李牝的底气究竟来自何处。

    难道他看不出来，只需要造化离他们再打出一个稍微精彩一些的配合，就能直接将他瞬间湮灭么？

    哪怕他和他们一样，掌握了生死幻灭规则，可当自身的一切被全部摧毁时，仍然会因来不及运转规则之力当场死亡。

    “李牝！”

    这个时候，造化离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愿意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交出‘永恒者’的传承！”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诚恳：“或者……放开你的真灵，让我们探查一次，我可以保证，不会对你的心灵造成任何影响。”

    当然了，不造成任何影响是不可能的。

    当一个修炼者真被逼迫到收敛真灵之光，任人探查心灵深处所有隐秘的时候，他的尊严、意志，无疑相当于被彻底践踏、摔成齑粉。

    换算成修仙界……

    就是道心破碎。

    某种程度上这比死亡还要难受。

    但如果这个人为了活着，宁可舍弃一切，那么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道境啊。”

    李牝的目光落到了离身上：“我本以为伱的道才刚刚开始孕育，结果……倒是我小觑你了。”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拿这门功法和你的‘永恒者’传承进行交换……”

    造化离马上道。

    “我说过，我并没有‘永恒者’的传承。”

    李牝道：“另外……你的功法……我也用不上。”

    “和他废话些什么，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们只需要再加把劲，就能直接将他灭杀于此，那么，干脆，湮灭他九成九的神体，在他进行生死轮回转化的那一刻，击溃他的真灵，直接侵入他的心灵深处，到时候我们要什么东西没有？”

    造化永耀的心灵波动充满着压迫性。

    李牝看了他一眼。

    这位造化心灵波动传递的信息有些色厉内荏……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在这一刻，每一位造化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

    显然，他们都以为他还掌握着某种杀招，这才能以这种淡然的姿态和他们交流。

    而眼下他们之所以愿意交流，也是为了进一步试探。

    “大半个月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见状，李牝索性催促了一声。

    众位造化心中同时充满了不解。

    但……

    哪怕再不解，再忌惮，该做的事终究要做。

    李牝不掀开底牌，他们不能这么一直陪他继续“玩”下去！

    悄无声息中……

    造化离和其他几位造化间完成了心灵的交流。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下一刻，几位造化心中同时涌现出了决然之意。

    既然李牝不肯掀开那张最后的底牌……

    那就逼他掀开！

    或者说……

    干脆就不给他掀开最后底牌的机会！

    而就在六大造化达成共识的刹那，李牝却是再度看了造化离一眼：“你能靠着自己摸索将道境修炼到这种程度，可见天赋之高，可惜……我的本体不在，否则，倒是可以给你见识一下道境的终极形态——造化混沌！”

    “本体不在……”

    正下定决心打算不再给李牝掀开底牌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灭杀的造化离，突兀的愣在当场。

    不止他，就连造化永耀、造化淼琊、造化光灵等人亦是眼瞳剧缩。

    脑海中同时涌现出一个疑问！

    什么叫本体不在！？

    下一刻，造化离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瞭望，仿佛跨越无尽时间和空间，似乎看到了混沌虚无之外。

    不止他，已经专心走无上路径的黑白无上，无上之力尚未完全消退的鸿天至高亦是同时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望向星空深处。

    目光似乎沿着李牝一路前来时光之海的方向，追溯着，望向了混沌虚无深处。

    那里……

    有一种他们无法言语的东西存在着。

    这段时间的战斗太过激烈，激烈到每一位至高都将全部精力、心神投向了战场，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在星空宇宙外围的混沌虚无，不知何时，竟有一股庞大的“存在”物质靠近了。

    尽管祂现在离和星空宇宙接触还有一段距离，可由于距离已经只剩下十来天的路程了。

    就像一颗行星靠近另一颗行星时，本身的引力已然会引发另一颗行星上的潮汐、地震、火山喷发，随着这股庞大的“存在”靠近，星空宇宙本身实际上也已经产生了种种反应。

    规则的震荡颇为明显。

    只是这种震荡被六位造化和星空宇宙第一人的战斗波动掩盖了，众人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罢了。

    但此刻造化离的异样，再加上那尊庞大“存在”离星空宇宙已经太近了，近到纵然六大造化全力出手散发出来的能量余波都无法掩盖的程度，一时间……

    所有人无不朝混沌虚无外观望。

    而在他们“感应”到那种恐怖，那种磅礴后，更是无一例外变了脸色。

    “咻！”

    造化离甚至都没有再和李牝继续交战下去，第一时间破开了星空宇宙的规则，朝着混沌虚无外坠落。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不止造化离，剩下的几大造化，同样紧随其后。

    然后再是无上黑白、鸿天至高。

    “发生什么事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我不知道是什么，可不知为何，我却无端生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和我当年在凡人时期，亲眼目睹一颗恐怖的陨星撞向我所生活的星球时一模一样……那一次撞击，直接导致了我们的文明毁灭……”

    剩下的至高们亦是生出惶惶不安感。

    就像地震即将到来时，小动物们都会提前感受到征兆，从而四处乱跑。

    用小动物来形容站在宇宙巅峰的至高……

    似乎有些不太贴切。

    可如果将视野上升到超脱者的层面……

    用小动物来形容至高，已经算是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尊重。

    “走，去看看！真有什么灾难要降临了，总好过在这里无动于衷，坐以待毙！”

    太苍至高一声低喝。

    其他至高亦是紧跟着坠向混沌虚无外。

    太易至高和太衍至高却是第一时间来到了李牝身旁：“起源，你……”

    “走吧，我的本体到了。”

    李牝平静道。

    “本体？”

    太易至高、太衍至高，包括正朝混沌虚无坠去的太苍至高同时一愣。

    下一刻，这几位至高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同时睁大眼睛。

    “那种正快速靠近的恐怖‘存在’感……是你！？”

    “嗯。”

    李牝点了点头：“你们虽然从我的虚数空间法中看到过关于超脱者的描述，但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真正的超脱者是何模样吧？现在，去吧，去宇宙边缘的混沌虚无，看一看真正的超脱者。”

    说到这，他顿了顿：“等你们看到真正的超脱之境后就会明白，我先前所说的一切，包括我要的那张名单，都不是玩笑。”

    太易至高、太衍至高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尽管他们现在还没有看到李牝成就超脱者的真正形态，可仅仅那种莫名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压抑感，却已经让他们心头惊悸，难以喘息。

    本体未至已是如此，若是真正降临……

    那该是怎样一副景象！？

    “超脱者！超脱者！”

    太易、太衍等至高对视一眼。

    紧接着，同时以最快速度破开规则，朝混沌虚无坠去。

    他们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去窥觑超脱者的真相。

    而随着几位至高的全力“下坠”，属于星空宇宙的规则离他们越来越远，混沌虚无一无所有的气息则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知过去多久，就像是穿过了一阵由稀薄规则组成的迷雾……

    眼前的“视界”豁然开阔。

    再没有任何代表着物质、能量、时间、空间、轮回、因果的规则横截在眼前，遮掩视线。

    而失去了这些规则“遮挡”后，一尊庞大到不知纵横几千万光年的伟岸“存在”，跃然于眼前。

    由于此刻的祂离星空宇宙已经颇为接近，几位至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尊伟大“存在”的浩瀚和磅礴。

    那是即便一尊至高倾尽全力扩散自己的影响力，都仅仅只能感应到其冰山一角的巨物。

    规则的力量，在“祂”身上缓缓流转，尽情的在周边几亿、十几亿、几十亿光年范围宣告着“祂”的存在。

    直面巨物的恐惧，更是疯狂的压迫着这些至高们“弱小”的感知……

    站在“祂”面前，至高们引以为傲掌握的物质、能量、时间、空间，渺小到仿佛一只能够被随意碾死的蝼蚁……

    是那么的不值一提，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从来没有人能想象，如此伟大的存在，会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像从来没有普通人能够想象，有朝一日，会有一颗媲美他们一直生存着的星球，会出现在他们头顶，悬浮于他们前方。

    那种滚滚而来的巨物压迫感……

    瞬间……

    让太苍至高，以及不知道多少同时抵达混沌虚无外的至高们，发出了近乎失声的沙哑呼喊……

    “这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