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不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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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包子铺里的妖怪(4)

    寒冷的初冬之夜,荷塘里荷叶凋残,荷梗败落,但是里面的水还是那样清澈,那样映出旁边一家家摊位前挂着的明亮灯笼。

    雪花飘落,灯笼的光以及水中的影都变得非常模糊。

    几个背着包袱的急匆匆的客人冒雪而立,搓手哈气,奔向烟气蒸腾的小摊前,还未坐下便喊出:“来三碗热汤面,要酸辣味道的。”

    “对不住,我们现在还煮不了面,麻烦你去别家吃吧。”面摊主人客气地说,“旁边那家卖包子和牛肉汤,味道很好,你们不妨去尝尝。”

    几个客人没好气,气愤不已地转身,走向了卖包子和牛肉汤的小摊。

    这个摊位上没有大人,只见两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孩子在忙活,这两个孩子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男孩唇红齿白,眉眼有神,头发和罩衣上落了薄薄的雪,他全然不顾,动作熟练地将一笼包子取下,盛出碗牛肉汤,用木盘托着放到客人面前。女孩穿着浅红色衣裤,外面有斗篷,正坐在锅灶前加木柴,掏出柴灰,她本来肤白如脂,面上和手上却沾染许多炭灰,看上去宛如沦落街头的小乞丐。

    男孩给客人送过食物,又打开一个蒸笼,迅速从里面拿出个包子,蹲下身,放到女孩的嘴边,女孩咬了口,细细嚼着,夸赞道:“你做的包子真好吃,比以前的还要好吃。”

    男孩待女孩咽下,又把包子递过去:“你没有了父母,我失去了爷爷,咱们两个相依为命,或许只有包子和牛肉汤还能让我们忘记痛苦。”

    女孩慢慢咬下去,咬了一小口,边嚼边流眼泪:“我好想爹爹和母亲······”

    “我也很想爷爷。”男孩道。

    男孩是林湘,女孩则是肖茹,他们正在为失去的亲人而伤心难过,那几名客人已走过来,坐下后点了包子和牛肉汤。

    林湘和肖茹望向旁边的面摊主人,面露感激之情。

    原来自从林湘和肖茹一起接管摊位后,旁边所有摊位主人都不约而同达成个默契,那就是但凡有客人过来,都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推托,把客人推到林湘和肖茹的摊位前,故此那几名客人才吃不到面。

    既然来了客人,林湘和肖茹一起忙活,勤勤恳恳给客人端上拿手的饭菜。

    林湘和肖茹并肩站着,眼目直直望向荷塘上面的落雪,陷入发呆中,林湘忽然开口:“他们都在帮我们,把客人推到我们这里。连着好几个月都是这样。”又道:“我们有客人,他们便没有买卖做,我不忍心再这样下去,不如我们把摊位撤去吧?”

    “不卖包子和牛肉汤,我们会饿死的。”肖茹难过地说道,“我家的财产和房屋都被族人抢去,我一无所有,而你也只有这个爷爷留下来的摊位。”

    “我爷爷还给我留下了一笔钱呢。”林湘轻声道,“我们去别的地方能够重新开始。”

    “你们不要搬走,我们是真的要走了。”说话的是那些摊位的主人,“几个月以来,你们的买卖越来越好,有目共睹,虽然也有我们的暗中成全,但主要还是你们的包子和牛肉汤味道好,得到食客的肯定。现如今,很多人过来,直奔你们的摊位,这也不言自明。”

    又道:“你们两个留下来好好经营,肯定能生活下去,我们要去新的地方自谋发展。等你们攒够银两,可在荷塘外的路边建个铺子,同时兼做客栈,定然生意兴隆。”

    林湘和肖茹那个晚上,看到一家家摊位在自己眼前消失,一个个摊位主人的身影在风雪里逝去,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个卖包子和牛肉汤的摊位。

    来年春天,河水变暖,还没有客人上门时,林湘独自走到荷塘边,站在那里,望着水面,然后纵身一跃,落入水里。

    自从肖茹的父母和林湘的爷爷死在荷塘里后,里面的冤魂全都消失了,林湘才如此大胆敢跳下去。

    林湘潜进水里,游到岸边,看见水里的两块大石,从石头下面取出个沉甸甸的布袋,游回到水面,爬上岸。

    岸边站着听到响声的肖茹,肖茹以为林湘被冤魂拽入水里,等看到林湘安全出现,方说道:“我还以为你······”潸然欲泪的模样。

    “我去拿爷爷留给我的银两。”林湘将沉甸甸的布袋举起。

    林湘和肖茹点数银两,有两百两之多,再加上他们半年来积攒的,数目非常可观,然后林湘指着路边的一块地方:“我们买下那块地,建一个铺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香香包子铺。”

    两百多两银子毕竟不多,香香包子铺历时数年方才完全建成,在这期间,林湘和肖茹边卖包子和牛肉汤凑银子,边请工人建造,终于在两个十六岁那年拥有属于自己的铺子和家。

    ······

    “这就是你们夫妻和傒囊当初的故事。”秋练道

    “是的。”林湘点头,“我们夫妇本该幸福地生活下去,可是结婚几年,没能生儿育女,有一天,肖茹趁着我去州城里置办货物,跳进了门外的荷塘里······白傒再次出现,他在荷塘边看到了个女子的灵魂,说于我听,并讲述了魂灵的模样,我告诉他那是肖茹的魂灵。”

    “然后······”重明追问。

    林湘:“然后白傒运用妖力,连通生死之界,让我和肖茹的魂灵相见。”又道:“白傒损耗妖力,变得像个身患重病的病人,身上银光闪烁,手脚突然获得很强的力量,他走到后院的院落里,就在双脚刚刚接触到地面片刻之时,便慢慢陷入进去。他渐渐合上眼睛,身子僵化,出现蚕衣似的东西将它团团包裹住,进入到假死的状态。”

    眼见白傒陷入泥土里如同个埋在那里百年的石俑,林湘懊丧难过。

    在一个冷寂的寒夜,他拎着灯笼,盯住石俑似的白傒躯骸:“你是让我和亡妻魂灵相见才变成这样的,我必须让你恢复,不然时日太长,说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在那个夜晚,林湘发下誓愿后用水缸将白傒的躯骸遮盖住,以便掩人耳目,不使来住店的客人有所察觉。

    他查遍妖书,终于找到拯救傒囊的办法:以人血浇灌,满七数可复活。

    他先先后后用蒙汗药药昏过五个人,有有独行的客人,有温文尔雅的书生,还有携带兵刃的江湖人物,以及对年轻的夫妇,杀死他们,用海碗接过血,淋在白傒躯骸上。

    在那之后,遇到了个穿着红袍、撑着红伞的俊美少年。

    少年带着十余名随从以及几辆牛车浩浩荡荡地从铺子外的大路上走来——每个人都显得很疲累,衣衫上都粘着树叶,车子上则堆满整整齐齐的原木。

    林湘想用那少年和一个仆从的血来救白傒,便在饭菜里下蒙汗药,企图将所有人药翻,谁知少年和手下全都没事,完好无恙。

    “就这点手段也想对付我,实在是不自量力。”少年说过化成一足的毕方鸟。

    林湘看着他们离开,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重明、江巳和杜勇上门,林湘便下药,取了杜勇的血,但还差一人才能凑够七人,好在白傒已然复活。

    “做了恶事终究还是难躲开天道轮回。”林湘这样给自己的执念以及所做之事带来恶果一个尘埃落定的总结。

    林湘说完这句话后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或许他在见过亡妻的面后就应当也跃入那荷塘中,追随妻子的脚步,阴间六道不弃:两人的魂灵会在暮色苍茫的黄昏时分出现在荷塘边的柳树下。

    可是一旦有那么微若游丝的期许,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毕竟不死还是可以看到她,她的魂灵虽是虚无缥缈的,但那张脸始终能给他带来莫大的慰籍。

    林湘的眼光落在桌面的灯烛上,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两束火焰,他喃喃自语:“白傒妖力受损,无法再让我看见亡妻的魂灵,我们无法再见一面,这些时间里,我浑浑噩噩地活着,忘记了死,也忘了生。”

    “你这样情深意重,肖茹肯定明白她此生没有选错人。”秋练非常激动地说着。

    在这人世,成妖的秋练也算颇有阅历,知道对很多人来说原来当初再深的情谊,愿意以死相随的感情,那人离去后,也会在一日日的茶米油盐当中变得薄如云烟蝉翼。

    像林湘如此情痴者,已少之又少,让人敬佩。

    始终待在旁边的白傒看着林湘,突然开口:“我饮过人血,现在妖力已然恢复多半,可以在傍晚时让你和肖茹的魂灵相见。”

    “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林湘眼里显出豁然的神色,“我找到更好和她相见的方式。”

    林湘说过话,让众人稍等片刻,他要去做件事。只见他离开座位去了后院。

    天朗气清,日光映照出他单薄的身影,仿佛他的身子要化作影子从此遁去。

    重明、江巳和秋炼等看见后不知何故,呆呆出神,等了半刻,林湘又从从容容走回来,怀里多出个不大不小的紫檀木盒:紫檀木盒上雕刻着牡丹花花纹,四角有铜箔包裹,一尘不染,看来是存放贵重东西的。

    林湘将木盒打开,推放到重明和秋练跟前:“这盒子里是店铺的房契和些许银票,现在我把它们送给你们。这些身外之物,于我已没有用。”

    林湘脸色凝重,看得出他所说言语是真心实意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秋炼似乎预见到不好的事,眼神凄婉,“我们不会要你的东西,也不会要任何人的东西!”

    “房契和银票固然是好东西,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它们的主人要把它们好好保管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也要好好活下去。”重明说着望了眼秋炼,投以赞同的目光,而后转向林湘,“刚刚的包子和牛肉汤都有蒙汗药,我们大家都没好好吃,麻烦你再给我们准备些吧。”

    落落此时方慢慢醒过来,抬起头,看看周围:“我刚刚在吃包子时怎么会睡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太累,所以吃着吃着睡去了!”重明没有细说,含混不清地遮掩过去刚刚发生的事,又面向林湘,“落落吃的最多,估计已不饿,不用管他。”

    “可我已经是必死不可,谋害人命的人只有这条赎罪的路!”林湘朗声说着,声音既悲壮又萧索,然后站起来,“只有死方能继续和肖茹厮守,这是我早已想好的结局。你们会把这家店很好地照管下去的······对吧。”

    “不好!”重明惊呼出声,匆忙转过头来,欲飞身而起去阻止林湘任何过激的行为。

    秋炼和落落也身子震动,双眼炯炯有神地盯住林湘。

    江巳坐在林湘旁边,距离很近,猛地站直身子,似乎林湘要做出任何轻生的举动他都会快速出手。

    白傒的座位也紧挨着林湘,听到他说的话,脸色变得更白,神情更忧伤。

    可大家还是很慢,慢了许多,因为他们的脑海里都装满林湘和肖茹过去的故事,惋惜死去的肖茹,在想象着假如她没有跌入荷塘,还好好地活在人间,那么作为客人的重明和江巳等来到这里,就会遇上对勤劳恩爱的店家,会吃上没有下药单纯只是味美的包子和牛肉汤,是不是眼下就会出现美好的场景。

    林湘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望着屋外,望着那柔软阳光里的荷塘和柳树,嘴角却流出了抹胭脂红——沿着嘴角滑下,滴落在地板上。

    他的身子稍稍弯下去些,用手轻轻捂住胸口,一把尖刀插在那里,衣衫已湿透染红,他的那只手的指缝里也渗出血来。

    他倒下去的时候重明、江巳才反应过来,扶住他,将他平放在地上,上半身仰起。

    林湘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大家,露出欣慰的神情:他没有怨恨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原来的生活,反倒是相反,这些突然出现的客人让他停止了在人世继续造孽。

    香香包子铺的后面埋葬着林湘的爷爷,埋葬着林湘的妻子,埋葬着肖茹的父母,现在又多出座坟茔,里面埋着林湘。

    当天夜晚,重明、江巳、秋练、落落和白傒都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中发现包子铺消失,只有前面纯净的水塘,在水塘的岸边有个高高瘦瘦的老者正和一个孩童望着水面。

    他们眼巴巴从早晨盼到黄昏,让白傒去看荷塘边的柳树下,问那里有无林湘的魂灵,白傒看了许久,才道:“没看到,好在肖茹的魂灵还在。”

    暂时看不到不代表后面看不到,今天看不到不代表明天看不到,重明、江巳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每天都簇拥着白傒待在铺子门口,望着那个方向。

    有的时候,来了客人,客人看见他们看的入迷,也会凑过去站在他们身后,盯着那个方向,想要能够看出些什么。

    每天从黄昏开始直到深夜,他们都那样看着,过去几天,白傒都道:“只看见肖茹的魂灵······”

    他们逐渐出现懈怠:江巳走开,打来满满木盆的水,清洗伤口;落落从重明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就像摆脱身上一座重重压下的大山,不由得脚步都轻松起来;重明失去支撑,在那里站着,顿觉双腿麻木,走回铺子倒了热水来喝;秋练看看周围,就剩她和白傒,默默叹口气,也想放弃。

    在这个时候,白傒竟然喊起来:“他出现了,我看见他了!”

    它用激动兴奋的声音再次把重明等聚集在身边,手指着荷塘边柳树下。

    它回过头看着大家,以为也会从他们脸上看见开心幸福的表情,哪知看到的只有好奇和疑惑,它方才明白除了自己以外,身边的朋友无人能看见魂灵。

    白傒忙忙致歉,然后运用妖力,将生与死的边界打破,进行融合,让人间和冥界如两条奔腾的河流那样进行了完美的交汇。

    重明、江巳、秋练、落落以及白傒看见了林湘和肖茹的魂灵,两个犹如冰凌般洁白的魂灵紧紧抱住,依偎树下,俨然如在尘世。

    林湘和肖茹的魂灵重逢,大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后面的事就是谁来照料香香包子铺,成为店主,拥有紫檀木盒里的房契和银票。

    首先是白傒,第一个站出来:“我是妖,是长留山的守护者,涉足人世,也是为还恩义,林湘和肖茹的事情结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阻止毕方鸟继续荼毒长留山。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当店主,但是希望以后能在香香包子铺来去自如,吃包子不花钱,住店也免费,除此之外我无欲无求。”

    轮到江巳的时候他则道:“我是妖,粪土富贵,不以金银为是,再说早已习惯茹毛饮血,不善厨艺,难以担当,唯有的要求就是能在后面院落里住些日子,以便好好养伤,并且希望等我妖力非常弱不得不变出原身时铺子的新主人能够允许我留在铺子后院或者附近,能有那么一席之地安身。”

    白傒和江巳说过各自的心意就都把目光集中在重明、秋练和落落的身上,意思也不言自明:重明他们在江湖流落,四处漂泊,现在刚好留下来,完成林湘临终的心愿,成为香香包子铺新的主人。

    重明有点彷徨:“你们各自有自己的事,我们三个也一样啊。”

    之后说出原委。

    他们受师命下山,肩负重任,要遍历天下各州镇寻找百妖,绘制百妖图影,打算要在几年的时间里完成这项使命,回去交差,万万没有留下来当铺子主人的道理。

    况且他们的师父神通广大,掐指算算就能洞察世事,若是知道他们贪图安逸,贪恋钱财之物,接下了铺子,非过来打断他们的腿。

    看重明说的认真,白傒和江巳也没有了主意,发起呆来,莫非最好的结果就是把紫檀木盒放回原处,将铺子关起来。

    始终望着紫檀木盒的落落突然开口道:“现在天气已冷,很快就过完秋天,迎来冬天,那时候我们在路上颠簸实在太辛苦,刚好可以留下来,渡过寒冬,到时候再走也不晚。师父若是知道,也不会见怪的。”

    重明和秋练对望,都觉得冬天在外面飘荡固然辛苦,可是不致耽误大事,他们需要忍受,而且能够忍受:“冬天还是很长的,留下来照顾铺子会耽误事情。”

    落落拿过紫檀木盒,忧愁无限地说道:“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举目无亲、颠沛流离的日子,我们还是逃不掉呀!”

    悱恻凄楚的语声让大家都有点鼻酸。

    促使重明和秋练改变主意的,还是江巳,他认为重明、秋练和落落留下来,成为铺子的主人,不仅可以过上段舒适的日子,一洗往日的风尘,而且对要做的事也没有影响。

    要绘制百妖,眼下就有,傒囊自不必说,他江巳也应该有资格,因为他是腾蛇。

    还有个毕方鸟,在吴州城里,想看到它的原身进行精准的绘画,自然需要时间。再说成为铺子里的主人,处在这交通要道,说不定还会有妖主动上门。

    即便没有妖上门,他们不还是可以缓缓寻找合适的人,把铺子交出去吗。

    江巳的理由很充分,落落、白傒在旁边附和,重明和秋练才心思活泛,答应留下来。

    重明、秋练拉过落落,站在外面,双手合十:“师父,你老人家远在天涯,也能洞察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们虽有心渴望安逸,却未敢片刻忘记使命,终是林湘临终所托,两位朋友白傒和江巳又无心于此道,我们三个只好赶鸭子上架,滞留在此。我们会寻找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把铺子转交出去,再继续上路,寻觅世间之妖。此为心志,望师父知悉。”

    望空拜了几拜,就算得到师父的允可,把事情定下。

    ······

    林湘的事情结束以后,白傒突然想到它是长留山的守护者,多日前那个撑红伞的少年竟然能带着许多人从长留山拉走树木,那么长留山势必已发生傒囊无法左右的事,它需要及早回去看看。

    “白傒,你应该回长留山,因为我们在来的时候,有傒囊拜托我们寻找你的踪迹。”重明想起那个傒囊托付的事。

    秋练和落落也道:“是的,你应该回长留山,和你的伙伴相聚。”

    “我要阻止那个撑着红伞的少年。”白傒语气坚定。

    白傒向重明他们告辞,走到院落里,看见远远的出现个全身雪白的小人,飘飘然然地沿着大路而来。

    来的方向正是长留山。

    白傒径直迎上去,拦住与它同样相貌和衣衫的傒囊,傒囊看见白傒,似乎很惊讶,还以为白傒是上次去李府的侥幸存活的同族,道:“你见到毕方鸟吗?有没有请求它不要再去毁坏长留山!”

    白傒听得云里雾里,说出它曾经因为妖力损伤在这家铺子里蛰伏许多天,如今才刚刚恢复,还不知道毕方鸟是什么!

    傒囊似乎此刻才明白白傒为何会出现在眼前,白傒肯定是长久地留在长留山的余脉上恢复妖力,才没有受到牵累,也不知长留山具体发生的事,就把毕方鸟带领人众不断砍伐山林树木的事说出来,然后急不可待地道:“你最好还待在这里,不要回去,也不要进城。我还要去向毕方鸟求情,不能和你再说下去。”

    风风火火的傒囊饶过白傒,迈开步子走向吴州城。

    重明、秋练、落落走出来,看着远去的傒囊,自言自语:“它不是拜托我们来找白傒的傒囊?”

    白傒道:“你们碰到的可能是我以前死去的伙伴,也就是傒囊的魂魄,是它拜托你们的。”

    重明、秋练和落落打个寒颤,似有所悟:“原来我们在长留山遇到的是傒囊的幽魂。”

    江巳从厅堂里走出来,望着傒囊远去的背影:“它要去吴州找毕方鸟吗?离开故地的话肯定会死。”

    白傒猛然醒悟,望着大家道:“不能让它再往前走,请你们和我一起阻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