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降。看样子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已经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顾雪，眼见秦鸣不为所动，只能选择妥协，但末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很是尖锐的问题：

    “那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在借机报复，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这样做？”

    秦鸣闻言，重重点头。

    “不错，我这样做大部分是出自私心。”

    想到曾经的遭遇，秦鸣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接着又一次谈及了刚刚走出校门，那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三年前，秦鸣从学校毕业了。因为专业的特殊，加上自身性格的缘故，短期之内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眼见口袋银两所剩无几，他跟许多人一样，开始慢慢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偶然间，听人提及摆摊无需多少投入，但收入还算不错，他不由得动了心思。

    在那段时间，他白天继续四处面试，晚上便用自行车驮着装备四处流窜，通过售卖一些生活物品，获得微薄的收入，勉强维系着自己的一日三餐。

    相较于同龄人的白眼讥讽，或是年长者的质问挖苦，最让他感到寒心与愤慨的却是那群手持棍棒，随时都可能出现的CG。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秦鸣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群无法无天，毫无人性的家伙。

    无数次，秦鸣跑掉鞋子；

    无数次，秦鸣丢失了物品；

    无数次，秦鸣被对方赏了一个巴掌，或是招呼了一记重拳。

    当然，跟许多人一样，秦鸣也曾反抗过，也曾试图回击过。

    但每一次，不出意外，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更加的凄惨。

    ……

    “小雪。”秦鸣止住回忆，抬头看向顾雪，“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并不是我的见闻，而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真实遭遇，你还会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你肯定无法想象，他们所做的一切给我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如果我说自己的世界观因为他们发生了扭曲，你还会选择阻止我吗？”

    “你别吓唬我！”

    顾雪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真的被打过？”

    秦鸣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以前之所以没有如实的告诉你，是担心会给你带来过分的冲击。我可不想因为我，让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发生彻底的改变。很多时候，简简单单其实比什么都强。”

    顾雪沉默了一会，柔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完全支持你这样做。”

    “别担心，我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秦鸣笑着摸了摸顾雪的脑袋，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像条疯狗一样，对他们所有人发起攻击的。要不然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使用系统一个个招呼他们就够了，不但能衣食无忧，还能顺便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干嘛还要去关心什么小王庄，对不对？”

    顾雪微微点头，道：“有道理，不管什么地方，不管什么行业，好人与坏人都是共存的，不能一竿子全都打死……既然这次碰到了，顺便‘惩戒’一下也未尝不可，你具体打算怎么做，对方总共有六个人，一个个全都招呼一遍，怕是时间来不了吧？”

    秦鸣点头，道：“六个人确实有点太多了，不过如果真想一个都不放过，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只不过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要不然我的戾气也实在是太重了。我已经想好了，给他们一个机会，让老天来决定谁能中了这个大奖。”

    顾雪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能不能用大白话跟我交流？”

    “很简单。”秦鸣拿起便携纸，刷刷刷撕成六份，一边在其上分别写下几人的名字，一边笑着说道：“咱们就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吧，这样最公平，也最有可能将伤害值降到最低。”

    说着，秦鸣将六份写有名字的纸片折叠整齐，稍稍打乱顺序后丢在顾雪面前的桌子上：“开始吧，由你来亮出生死，省得等下你又该说我作弊了。”

    顾雪微邹眉头，似乎有些犹豫，“完蛋了，虽然明知道不会要人性命，但我怎么突然开始变得有点紧张了呢？要不还是你来吧，毕竟你已经用水果店老板还有潘浩试过身手了。”

    “真不动手？”秦鸣颇为无奈，“那你可别后悔啊，也不准等下说我作弊，这可是当着你的面进行的，我根本没有下黑手的可能，对不对？”

    顾雪苦笑点头，道：“别废话了，快点开始吧！”

    秦鸣耸耸肩，也不再多说什么，立马伸手从其中选出了一个结果。

    打开一看，其上写着三个字：方天戟。

    秦鸣撇撇嘴，转脸看向顾雪，道：“重新播放一下视频，看看这个幸运儿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下午就直接杀过去。”

    顾雪闻言，急忙重新滚动播放视频。在其中第三章图文出现的时候，立刻点下了暂停，一字一句读出了其上显示的信息：

    “临泉路315号【幸福家园】东区。”

    “没了？”秦鸣颇感意外，“没有爆出来具体是哪一栋楼哪一户吗？”

    “没有。”顾雪摇头道：“这很正常，就算是视频发布者真的知道对方更加具体的地址，恐怕也不敢如实泄露，涉及到隐私，搞不好就会吃官司的。怎么办，貌似没有多大的作用，仅凭这些信息，想要找到对方恐怕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秦鸣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是啊，顾雪说的不错。单凭这一点信息几乎不太可能找到对方。虽说只是东区，但至少也有几百上千户住家，就算对方每天都满小区溜达，恐怕也不那么容易碰到。

    再说了，搞不好现在万一对方为了暂时躲避舆论，已经出门散心去了！

    话说回来，即便对方哪都没去，每天还是正常生活，可一个小区总共有四个出入口，自己这两眼一抹黑的‘替天行道’二人组，到底要在哪一个出口碰碰运气呢？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立马就会遇到；

    但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搞不好这一辈子都碰不到……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顾雪轻轻扯了扯秦鸣的衣角，“想什么呢？”

    秦鸣回过神来，满脸绝望道：“小雪，刚刚我仔细想了一下，想要‘替天行道’恐怕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咱们时间充裕，恐怕彼此一辈子都有可能碰不到面。”

    “你才知道啊？”顾雪忍不住笑了，“我早就想到各种可能了，之所以没有立刻告诉你，是怕打消你的积极性。”

    秦鸣颓然低头，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顾雪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如实苦笑道：“老实说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可能就是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吧！”

    唉！——

    秦鸣瞬间斗志全无，晃晃悠悠的走到床边，一头倒了下去。

    看着秦鸣失魂落魄的样子，顾雪很是无奈，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不过你也不必这么失落，就算暂时惩戒不了恶人，但有一件事，只要你愿意，还是可以立马去做的。”

    “去小王庄？”秦鸣无力的回应了一句。

    “NO。”顾雪起身走到近前，挨着他坐在床上，道：“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话刚出口，秦鸣忽的坐了起来，“你是说去看看哪个已经被迫‘和解’的摊贩？”

    顾雪微微点头，道：“视频虽然已经被删掉了，但我记得清楚，好像是被送去了二院。不过我想明天应该就会被强制出院，如果咱们早一点过去，说不定不但能见到本人，还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一些更加详细的信息，比如说那六个人更加具体的地址。”

    “有道理。”秦鸣瞬间打起了精神，“那咱们明天就去。”

    “行，明天早起一点。”

    顾雪说着，回身从背包里掏出衣物，随即朝卫生间走去。将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笑道：“对了，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明天你最好抱着平常心，说不定你认为的弱者跟你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保不齐你会来个措不及防的失望。”

    秦鸣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

    “明白就好。”顾雪推门走了进去，紧接着嗡嗡飘来一句：“眼见为实已经不是那么绝对的了，先入为主其实有的时候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