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应召而来
庄祁梦已经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整整一个月了。
这该死的世界根本没有白昼的概念,日月轮转被白月、赤月以及混沌月的交替所取代。终日的昏暗让他始终打不起精神,似乎是褪黑色素造成的。再这样下去,精神状况肯定得出问题。
店铺同时面向世界各地,所以生意并不算差。但这世界的人们对神明崇拜万分,在走投无路之前都会对自己售卖奇迹的行为嗤之以鼻。
等到他们真正决定购买时,付出的代价往往是自己或者其他人的生命,似乎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奇迹发生。但是庄祁梦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异世界土著的生命,他想要的是钱。
腹部传来明显的肠道蠕动的声响,哀转久绝。
没钱买饭吃。
他曾经试过用奇迹之力换来食物,但每每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些恶心的外星蠕虫与不可名状的脉动肉块。
伊修特是一个已经经历过工业革命的国度,想要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并不难。但是庄祁梦的能力只有身处奇迹售卖店中才有效,一旦走出店门,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在这个超凡者横行的世界上,凡人的命与蝼蚁无异,他不敢冒这个险。
要不就试试外星蠕虫的味道?
饿的有些失神的庄祁梦被门铃惊醒。
还好这个时候有客人来了,要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吃外星蠕虫果腹。
对方是从伊修特和法尔兰边境的那个小城的店铺进入的。
那是一位白发的美丽少女,身上是破烂肮脏的修女服。
庄祁梦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卡瓦罗之女露娜,那个逃亡的苍月教圣女。
露娜的眼角是浓浓的黑眼圈,眼窝深陷,嘴唇干燥,满脸的疲态,与庄祁梦那饿死鬼的模样多少有点相似。
“请问是您救了我,将我引导到这里的吗?”
露娜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询问。
庄祁梦露出不带丝毫感情的微笑,这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和令人感到危险的人设。他知道自己总是面对一些跟超凡力量打交道的人,所以一定要让对方保持一点对自己的忌惮。
“拯救你并不是我的意愿,你的父亲卡瓦罗用生命作为代价,换取拯救你的奇迹。”
露娜站在原地,呆愣了两秒,然后低下了头,不动声色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倒是出乎庄祁梦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姑娘会失声痛哭。
卡瓦罗的死是必然的,露娜心中再清楚不过。
在苍白月光的照耀下,没有任何一个叛教者能够逃脱追踪。而她自己能够安全地站在父亲死亡之地,或许确实是一个奇迹。
心中悲痛,但也无可奈何。
露娜微微抬起头,看向庄祁梦。
眼前的黑发青年隐隐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猩红迷雾中,始终保持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只是那深邃的黑色眼眸就如同无底的深渊一般,仿佛要将一切光芒吞噬殆尽。
这世界的光芒来自于月,吞噬光芒的便是月之敌。
露娜不免联想到曾在禁书《原初之月》抄录残本中记载的暗月。
若非暗月隶族,绝不会擅自插手苍月教的家事。
暗月教派早在千年之前就被三大月教联合剿灭,没想到残党就在眼前。
那么对方拯救自己的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
露娜淡然一笑,她的命运从被选为圣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什么狗屁奇迹,无非是大人物之间的争斗罢了。
就在她愈发绝望时,庄祁梦开口说道:“你想要到哪个国度去?”
“嗯?”
很显然,这不在露娜的预料之内,她有些不知所措。这究竟是字面意思还是带有隐喻的生死抉择,又或是某种神秘仪式的必要环节?
“您认为我应当去往何处?”
露娜已经放弃了挣扎,与其自认为地抓住希望然后被打落深渊,不如顺其自然减少痛苦。
“不如就待在伊修特吧,不过要往东部去,远离法尔兰的边境。”
“遵从您的安排。”
庄祁梦轻叹一口气,看来这个姑娘虽然坚强,但是没什么主见。
“那么便出去吧,你父亲购买的奇迹到此为止。”
露娜有些懵,难道不是你通过什么仪式秘法什么的送我过去?结果是让我走着去?
心里虽是有所不满,嘴上完全不敢说出半个字,只能老老实实地推门出去。
眼前的景色有了极大的变化,这里不再是边境的那座小城。走出小巷,映入眼帘的便是数量众多的行人,名为汽车的金属渎神机器。耳边是从未有过的喧嚣,吸入鼻腔中的是充斥机油味的空气。
很显然,这是坐落在伊修特东部的首都——卡姆兰。
她回过头,看向小巷中,那家店铺依旧坐落在那。
这是何等的伟力?一瞬之间,没有仪式,没有咒语,跨越近500公里。
“无垢之月啊,我求生的意志是否正确……”
皓月无言,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会回应渺小凡人的卑微苦恼。
一只身形虚幻的蝴蝶从奇迹小店中飞出,远远地注视着露娜,而后彻底消散。
露娜捂着胸口,看着蝴蝶消失的地方,声音微颤:“父亲……”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露娜身前。
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司机走下车,打开了后座的门。
轿车的后座上,坐着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身着白色连衣裙,身材火辣。
“我们是暗月教派,要与你谈谈。”
露娜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低下了头,默默地上了车。
奇迹售卖店内,庄祁梦饿的有些虚脱。
但是让他踏出店门,实在是不太敢。
半个月前,他甚至在一个封建王国见到巨龙焚烧大地。即使是在文明最发达的伊修特,也时常发生黑帮火并。
“太饿了,今天就不开门了,睡觉吧。”
来到这个世界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睡觉,身体似乎对睡眠没有需求。
心中思索着,店门就关上了,店内的装饰也转瞬间变为了卧室的模样。
他扑上洁白的大床,盖上被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再度睁眼,看到的是一片洁白的房间。
庄祁梦抬起手,手上正插着针管,透明的药液缓缓地进入血管。
这时,门被打开,他与护士四目相对。
护士立刻跑了出去,将医生喊了过来。
很快医生赶到,坐在了床边,开始对他各种检查。
“我这是在哪?”
“第三人民医院。”
这并不幽默。
“我为什么会在这?”
但是医生没有回答,检查完之后,才自言自语地说道:“没什么问题。”
说罢,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又有一队戴着口罩的人走进病房,来到庄祁梦床边。一人拿着纸和笔,另一人拿着录音机,还有一人右手一直放在腰后,似乎握着什么。
三人站定,最后一人才进入病房,并将房门关上,随后朝地上丢了一个黑色的小方块,极难察觉的灰色光幕瞬间将病房笼罩。
最后那人坐到了庄祁梦床头,从胸口内袋取出自己的证件展示给庄祁梦。
“我们是警察,要问你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