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孩子，怎么这么奇怪啊。”

    医务室里，望着血压计里飙到160的高血压，那位秃顶的老校医推了推眼镜，眼神古怪盯着面前嚼着巧克力，一脸讪笑的少年。

    “这小子是不是太紧张了啊？”

    一旁的周尚程听后也倒吸一口凉气，语气有些焦急。

    “有可能，别紧张，换条胳膊，再来一次。”

    小唐将巧克力咽进肚子里，骚骚后脑勺，换了个坐姿，将右胳膊搭在桌子上，任由校医将血压计袖带缠上去，按动仪器。

    绷带不断收紧，小唐放松呼吸，在周尚程紧张的注视下，血压机的示数蹦出来。

    高压，154毫米汞柱，低压87毫米汞柱，脉搏80次每分。您的血压偏高，请注意调养。

    小唐苦笑一声，十分钟前刚刚经历生死一线，又被电击过一次，虽然已经能够正常走动，但是活动手指，做广播体操等较为复杂的动作，他的身体还略显僵硬。

    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好解释，怎么解释？我在梦里跟人干了一架，又被电了一分钟？这下子不是身体有问题了，脑子也有问题。

    “放假了去诊所或者医院检查一下吧，估计是压力太大了，调整好心态，你现在才高二，距离高考还有一年时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保持良好的心态更为重要。”

    “好嘞。”

    小唐笑着回道，撇了一眼周尚程，小声问了一句。

    “老师，我现在……”

    “医生，您顺便看看这小子的眼睛和胳膊，他前几天上课都是挂着彩的，我担心他胡凑活给自己落下个伤，您受累看看，需不需要开些药什么的。”

    “嗯？老师，我……”

    “你要是再闹腾，我让你以后上课单着脚听。”

    “……”

    周尚程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小唐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周以来自己好像确实天天受伤，不是缺胳膊就是掉眼珠子，若不是老板的恢复能力，早死了一万次了。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中指，被自己撕扯下来的肌肉已经重新长好了，除了新肉的颜色更显白质外，没有什么不同。

    校医点点头，看向小唐：“你伤哪儿了？”

    “呃……右胳膊摔了一下子现在已经好了。”

    “还有他的右眼睛，医生麻烦看看，要不要紧。”

    秃顶男人的手指揉捏着小唐的右臂关节处，在检查完毕没有什么错位或者病根后，这才招招手示意小唐坐过去，要看看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小唐有些心虚，要知道那眼珠子可是被段程煜硬生生抠出来了，虽然长回去好几天了，但是眼球周围不自然的充血与眼眶肌肉的红肿要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的眼睛……被人打了？”

    “那倒没有，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眼睛撞在石头上了。”

    “啧啧啧，都红成这样了，去医院检查了吗？现在能看得清楚东西吗？”

    “去了，开了些消炎的药和药膏，现在视力恢复的差不多了。”

    “以后小心啊，你这孩子，我开了20年诊所，当了5年校医，都没碰到过这种事，以后注意啊。”

    “好嘞，那我现在……”

    “没什么大事，就是没吃早点，低血糖犯了，另外血压有些高，回头去医院看看，最好体检，眼睛问题不大，按时吃消炎药。”

    想了想，老校医又补了一句：“最后再配个眼镜吧。”

    “医生，他的视力受到影响了？”

    “那倒没有，就是缺心眼，配个眼镜，别再跌过去把眼睛碰到了。”

    小唐：……

    没什么事，周尚程又把小唐送回了考场，过去半个多小时，小唐觉得语文八成打不完卷子，于是索性直接反面写起了作文。

    小唐的成绩属于中上，700人的学校，文理分科，300人的文科排名中，他在前100徘徊，最好一次达到30名，差一些也没有掉出过一百米。

    当然这只是文科排名，全级排名中，则是一两百名。

    他的语文一直在一百多分徘徊，高不到110，低不过90分，尽管已经落后了三十分钟，但还是在收卷时做完了正面卷子。

    年纪的女监考多给他留了十分钟的时间去涂答题卡，算是特殊照顾了。

    这次卷子不能说答的行云流水，也可以用狗屁不通来形容了，小唐自信想到。

    考完试差不多就要放学了，学生们先回到自己教室中放文具，或是取下午考试科目的学习资料，才去食堂吃饭。

    小唐回到自己教室中时，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就连自己班上的学生也走了大半，空荡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安静，而那个坐在他座位上的女同学则慢条斯理收拾着文具，丝毫没有在意整个教室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人。

    歪头望了一眼黑板上用胶带贴着的a4纸花名册，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女生名叫做唐云笙，4班学生。

    名字还挺好听的。

    “同学，你不去吃饭吗？”

    “我吃泡面。”

    少女小嘴微张，吐气如兰。

    她低头时，刘海盖在额头，眼角微眯，弯弯的眼睛似会说话一般，甚是可爱。

    “你没事吧，考试考一半，我看到你被抬走了。”

    “没事，低血糖，吃了块儿巧克力就好了。”

    “是吗？低血糖啊……”

    说话间，她已收拾好了文具，站起身，双手贴在脑后，踮起脚尖伸了个懒腰，娇嗔一声。

    “嗯……坐了好久，腰痛死了。”

    小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副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见，倒没有像是小说里写得看入迷，一见钟情，或是产生“她不会对我有意思吧”的幻想，拜托，自己长的哪样，自己心里还是有13数的。

    “你是18班的，班主任是王山水？”

    “嗯呢，你认识他？”

    “你们南楼的教导处副主任嘛，每周一公布抽烟处罚名单的就是他，我们北楼的都认识了。”

    小唐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了某个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绷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站在升旗广场高台上公布抽烟学生的场景。

    那个场景，学生们称之为“可汗大点兵”，或是“阎王点名”。

    “是啊，不过他上周出差去了，貌似是去岩络市还是陵蓝市研学了。”

    “欸，怪不得啊，这周没看到他点兵呢。”

    “是啊。”

    …………

    一阵沉默后，小唐率先开口：“那个，我先回家了，下午再见？”

    “你是走读生？”

    “是的，有些原因……”

    “哦，好吧，正好我也要去吃饭了，小唐同学，咱们下午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