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作为总务司的密探，自然神出鬼没。不过好在她有求于方言，所以在方言用她给的信箭给她传送信息后，她答应这几日会驻留璃月港，方言可以直接去总务司找她。

    方言刚一进门，夜兰便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从秘书小姐那里过来了？”

    方言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看着夜兰。

    夜兰的左手托住下巴，右手臂无意识地搭在桌角，皓白的手腕从桌子的尽头垂下，如凝脂的肌肤在幽奇腕阑的映射下，泛着莹莹微光。

    方言收敛心神。

    【这个女人，真的是既神秘、又美丽，还危险。】

    “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上次拜托我的事情，时间匆忙你没有和我说清楚。另外，我想问，你了解茂才公吗？”

    夜兰还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但眼神中透出的锐光告诫着其他人莫要小看她。

    “你问茂才公做什么？”

    “这算作交易的一部分，如何？”

    夜兰诧异地看了方言一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好啊，也不是不可以。”

    夜兰直起身子，挑着指甲：“茂才公，男，58岁，有两女一子。上月月末，其子被刺杀于府邸旁。”

    说到这里，夜兰停顿一下，特意将脸凑过来观察方言的神情。

    看着方言面不改色，宠辱不惊的样子。夜兰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茂才公为璃月矿业贸易巨头，在璃月矿业贸易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生意遍布提瓦特七国，可谓钟鸣鼎食之家。”

    “做矿石生意，与玉衡星可有什么密切联系？”

    夜兰听到方言的话突然认真起来：“你是说，茂才公与玉衡星有密切关系？”

    “是的，前些日子，天遒谷遭到盗宝团袭击。盗宝团的头目告诉我，茂才公允诺他会有能制造地震的高手来帮助他突袭天遒谷。而我从甘雨那得知，千岩军中有这样的高手，且与玉衡星颇有交情，而茂才公又是投寄在玉衡星门下的商人，所以想来问问你。”

    “制造地震的高手？长什么样？”夜兰连声发问。

    “他没来，不然盗宝团也没可能那么轻易地拿下。”说着，方言从口袋中取出装着卢伟脑袋的包裹，随手扔到了地上。

    夜兰打眼一扫，就猜出那是什么了。

    她不耐烦地看方言一眼：“你也不嫌恶心。”

    随后她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你是外来人，你不清楚。在璃月做生意，最好是投寄在七星八门中的一位门下。这些人大多数自己家中就颇有产业，而且也是帝君意志的代表。依照行业投寄是璃月商业的惯例，所以...”

    夜兰藕臂抬起，拂过发梢。

    “我觉得你有些小题大做。”

    夜兰说是这么说，但她的心底却并不平静。

    这些时日她发现愚人众的活动有些过于频繁，她严重怀疑愚人众与璃月港内的某位高层有了秘密联系，虽然她一直在调查，但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方言的思路倒是给了她一个启发。

    【投寄的商人，茂才公便是与愚人众相交甚密的商人，作为投寄在玉衡星名下的大商人，他有和玉衡星进行情报、信息交接的秘密通道也不足为奇。也许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

    夜兰看向方言，他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倒让夜兰想起那位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

    见在夜兰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方言便询问她上次所说的事情。

    夜兰正经起来，将手臂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身前，还准备为方言斟一杯茶。

    “你不用这么正式的，你这样...”

    夜兰仍是一丝不苟地净手、烫器、请茶。

    直到将茶放到方言面前时，夜兰才开口道：“有些前倨后恭的意味是吗？”

    方言没有作声，默认了夜兰的话。

    “之前的情报交换，算是朋友间的咨询，我没有将它纳入我们的交易。你打听茂才公情报的原因，我也不会问。而我们之后要说的话，不仅仅是我的请求，也是我们家族数百年的愿望。”

    方言将手从腿上放到桌前，正色倾听。

    “我们家族是术士家族，五百年前，源自坎瑞亚的漆黑兽潮冲击了提瓦特大陆七国，璃月自然也难以幸免。在帝君的授意下，千岩军在层岩巨渊处结阵死战。而我的祖先也就在其中。”

    “那一战，璃月损失巨大。普通人、千岩军、仙人夜叉都有许多葬身于层岩巨渊之中，层岩之战，幸存者寥寥。我的两位祖先一死一生，但活下来的那位也整日说些胡话，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夜兰凝视着方言：“我们家族，回来的那位先祖，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念着‘兄长，伯阳，我对不起你’。我们不知道在层岩巨渊发生了什么，当年的幸存者在历史的冲刷下早已死去，而当时的情况也全然笼罩在战争的迷云之中。”

    “我的另一位先祖去了哪里？我们家族活下来的先祖又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这一切或许只有帝君能够知晓了。你说你与帝君相识，所以，我恳求你，能让帝君告知于我，告知于我们家族，笼罩了我们家族五百年的阴霾背后，真相究竟是什么！”

    方言默然，他很理解并且同情夜兰，他决定去问问钟离，不论能不能得到答案。总该给夜兰一个结果，就当作朋友的安慰吧。

    方言不知道钟离为什么不告诉夜兰这一切，但神明本就是高高在上的，有疏忽与纰漏再正常不过。

    何况层岩巨渊一战，听夜兰所说战况十分惨烈，并且死伤甚众，两个术士的生死，对于他们的家族而言是一件大事。但对璃月而言，在这样空前绝后的战争面前，又是如此的渺小。

    夜兰用深沉的声音继续诉说着：“我总是渴望投入巨渊之中，那一片黑暗与未知，恐惧与灾难。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该靠近那里，但我却无法抗拒那来自血脉深处的诱惑。也许未来的尽头，就是我将坠入那片黑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