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沉默片刻，而后转身离去，远远的声音飘了过来，“请随我到三碗不过港一会。”

    方言看着钟离远去的身影，连忙跟了上去。

    他在这几天和工友们聊天时，对于玉京台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比如“茂才公勾结愚人众”、“七星规定绿化要求，某某公带领家丁到玉京台偷树”这类五花八门的谣言。

    方言今天就是来实地考证一下，结果常安已经证明了，玉京台的大家族有多么的肆无忌惮。所以他也没有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的必要了，事实上，无论大家族的好与坏，他们大多数都将要被方言的计划所淘汰。

    在共和国的伟力面前，一切阻碍都不值一提，因为他们，豆浆白倒！

    【茂才公...璃月矿石贸易的巨头吗】方言将茂才公记到了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他会让这些寡头物尽其用。

    若论古往今来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哪里，毋庸置疑便是茶馆。上至国家大事，下到鸡毛蒜皮，总有人唠，总有人侃，只要愿听，抽丝剥茧总能得到些许信息。

    方言跟着钟离走进了三碗不过港。

    钟离一进门，就大摇大摆地径直走到了进门右手边的座位。方言跟着坐到了他的旁边。

    或许是下午都忙于生计，这三碗不过港内寥寥几人，说书的也歇了，此刻三碗不过港倒是有了难得的片刻宁静。

    店里的招待芷若走了过来，问方言与钟离想点什么。

    钟离当先要了一壶轻策茶，又要了一些糕点。而后迎着方言不解的眼神，解释道：“三碗不过港虽然是酒馆，但这酒实在是不敢恭维，倒是茶水还算不错，轻策庄产的良茶。”

    方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也学着钟离，点了份一模一样的。

    芷若略带尴尬地迈着亭亭莲步走了，回来时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中是钟离与方言的茶点。

    方言颇有雅兴的小酌了几杯茶水，味微苦而回味甘香，着实是不错的茶。

    钟离看着他惬意而享受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一个自诩正义而杀人的人。

    方言这次不着急问问题了，他对于璃月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包括提瓦特的情况。至于更多的，也从钟离这里得不到了。并且这次是钟离约他，所以他便是稳坐钓鱼台。

    两人便在寂静中，喝着茶，直至月上梢头，说书的念起定场诗。

    钟离终于开口了：“时间不多了。”

    方言摇了摇头：“算上今日，也不过过去两日。还有几日，为时尚早。”

    方言饶有兴趣地看着钟离，嘴角挂上了戏谑的笑容：“怎么，堂堂钟离先生，也有等不及的时候？”

    几日不见，摩拉克斯，你怎么这么拉了。

    钟离依旧是正襟危坐，没有因方言的调侃而有一丝变化。

    “我并不着急，只是不知道你推迟这几日有何必要。”钟离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以普遍理性而论，我认为一个人渴望回家之时，是迫不及待的。”

    方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钟离，“岩王帝君您的这番试探可着实不算高明，我之前不是解释过，要利用这七天了解璃月吗？”

    “我认为七天的时间，并不足以了解璃月这个已经延续了数千年国家。”钟离感觉自己确实是有些急切了，又解释说，“我并未有毁约的意思，还请放心。”

    “首先，钟离先生，我自有我的方法。”方言心中感谢了一下小玉，没有AI给他实时搜集与整理数据，他肯定做不到七天了解璃月，借助战服上的感应装置，小玉已经从各种渠道帮他收集了不少信息。

    “其次，”方言带着疑惑地看着钟离，“你似乎，心乱了。”

    钟离身形未动，气定神闲，仿佛方言所说并非真实。

    “今日，我突然觉得，我不只是想要退居幕后守护璃月。”钟离低下了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缓缓说道，“三千七百年来的磨损，让我也确实深感疲惫，我想...休息了。”

    方言看了一眼钟离，将自己的茶杯与他的茶杯凑到了一起，轻磕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

    钟离看着茶杯中随着波纹而晃动的自己，沉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磨损，而像我的旧友一样，想要毁灭璃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想守护，还是想休息。”

    钟离缓缓抬起了头，与方言对视：“而且，前几日，冰之神来人了。她与我做了一个交易，一个有关神之心的交易。”

    方言心中一惊，冰之神既然决意与天理开战，那么找上这位亘古之岩神能有什么原因，不过是拉拢罢了。

    方言不动声色地问道：“能告诉我交易的内容吗？”

    钟离摇了摇头：“我已与她签订契约，我只能说，与冰之神的交易，是我作为岩之神的最后时刻，所订立的“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

    方言敲击着桌面，他心中有些烦闷。

    冰之神在和他抢活！

    “你答应了？”

    “还没有，不过我想答案你是清楚的。”

    是的，答案方言是清楚的。作为爱人的魔神，摩拉克斯显然不会放弃任何有利于璃月延续的机会。

    “你为什么认为冰之神会赢？”

    “我并没有认为冰之神会赢，而是，如果她输了，就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她的计划已经快要实现了，我只能在契约中，为你尽力延长了几年。”

    方言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

    璃月这地方说好归好，至少比闭塞的稻妻强。说差吧，基本上没有方言什么发挥空间，要不是前辈给他的那个“小惊喜”。方言可能至少要花上几十年才能一点点实现璃月的文明变革计划，这个速度根本就来不及。

    钟离也已经告诉了他，冰之神与天理的决战虽然不会在近期爆发，但显然也并不遥远了。

    并且看钟离的态度，他或许是支持冰之神的，但显然他并不看好她。【天理，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啊···】方言忍不住想。

    “没关系，钟离先生。几日相较于几年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方言宽慰着钟离，“做事不必太过于急功近利，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钟离喝着茶，并未回应他的宽慰：“如果情况真的那么糟糕的话，或许我也只能舍身而去了。”

    “失去神之心的你，还有那个能力吗？”

    “神之心是天空岛的赐予，是比神之眼更高级的外置魔力器官。失去神之心，钟离会因为调用元素力的能力下降而变弱。但，摩拉克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