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造畜开始封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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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诈

    这一巴掌,不但把秦福通打懵了,身后跟着的那十余壮汉也懵在原地,一时没想明白。

    自古皇权不下县,乡镇一级更是靠本地大家族管理。

    秦福通在此做了二十年里正,在这小池乡,可谓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平白吃了一巴掌,登时面含杀机。

    那些壮汉也反应过来了,举着刀剑要砍将过来。

    陈平安扬了扬手,引魂灯燃着寸余高的火焰,火苗虽小,似乎有焚世之气势。

    秦福通正要暴起,就看到了这一幕。

    引魂灯就是圣火教信物,他见过的,心里便明白了陈平安的身份。

    于是更是仔细打量,看透了他练气五重的弱鸡修为,于是阴阳怪气道:

    “圣教并不是那些迂腐的衙门,可不流行‘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区区一个练气五重的信使,凭什么敢当众羞辱我堂堂里正,未来分坛主?”

    面对这句诘问,陈平安左思右想,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再次扬手,“啪”地一巴掌甩过去。

    秦福通怒目圆睁,瞳孔中的血丝宛如一道道火焰,一口牙咬的嘎嘣响。

    他有足够的实力闪避,但不知如何,硬是没躲。

    “啪”

    “啪”

    “啪”

    陈平安手不停,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打在秦福通脸上。

    既然开始了,就要足够强势,一次把人震慑到位。

    第六个巴掌之后,秦福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

    “都愣着干什么,见到圣使还不下跪!”

    “圣火不灭,灵体永恒!”

    众人反应过来,武器放到地上,齐齐整整地磕头请安,山呼:“圣火不灭,灵体永恒!”

    陈平安心里长嘘口气,这场冒名顶替,艰难地实现了软着陆。

    “秦福通,你可知罪!”

    秦福通又磕了个头:“属下知罪!”

    “罪在何处!”

    “不知圣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其罪一;不识圣使尊容,冲撞冒犯,其罪二。”

    “分坛主?”陈平安轻蔑冷哼道:“避重就轻,装聋作哑!秦福通,你胆子大的很啊!”

    秦福通看了看陈平安背后的背篓,忍怒道:“圣使勿怪,属下也是逼不得已,咱们借一步说话!”

    陈平安冷哼一声:“带路!”

    秦福通令人将那背篓抬起,这才弓着腰板,领陈平安向前走去。

    一行七人,秦福通在前领路,陈平安处在中间,后面四个人抬着背篓亦步亦趋地跟着。

    背篓中的男孩很识趣地闭上嘴巴,一声不吭。

    除小男孩外,其余所有人都有修为傍身,其中以秦福通的气场最强。

    估摸着应该是炼气八九层的样子,与山神庙的那老妪实力差不多。

    等量交换,无相刀爆发的情况下,他秒掉秦福通应该不难,但之后就得被其余人剁成肉酱。

    小池乡不大,但处在山地中,颇为颠簸。

    沿途所过,家家户户紧闭院门,道路依旧阴气弥漫,仿佛置身于黄泉路上;

    其余风物与那古槐树广场别无二致,红灯笼飘在空中,在这黑白相间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惹眼。

    过不多时,秦福通在一个高墙宅院门口停下,门额上有一块匾,写着“忠义传家”的字样,示意陈平安进去。

    一行人进入正堂,陈平安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其余人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不多时有仆人把茶水端到门口,秦福通接过双手奉上,等陈平安饮了一口,这才开始说话:

    “圣使,此人名叫丁文彦,其父丁守义是个穷酸秀才,最爱妖言惑众,对我圣教发展极其不利。属下不得已,便让他闭嘴了。”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见到陈平安点头,便继续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小畜生也是个顽固不化之人,非但不念咱们不杀之恩,反而变本加厉,写了个折子要递交县衙道正司。”

    “若不是咱们机谨发觉,恐怕此刻已经被道正司给盯上了!我这才让人修理他!”

    丁文彦也是个硬骨头,吐了口痰骂道:“畜生,你坑害乡里,不得好死!槐婆婆也不会放过你的!”

    “槐婆婆?”秦福通不屑一笑:“早就被我烧死了!”

    陈平安看他们彼此口吐芬芳,便转头问秦福通:“我且问你,圣教教义第十七条第三款,说的是什么?”

    秦福通语塞,那厚厚的一本册子,别说他年事已高,即便年轻人背不下来啊,一张肥脸憋成了猪肝色。

    陈平安朗声道:“本教着义宽宏,有异端不明而挑衅者,宣其义、感其德、明其光,然后待如家人!”

    秦福通面露不悦,心里腹诽,但潜意识已经接受了陈平安的“圣使”身份。

    ——如此教条主义、思维僵化、不切实际之人,不是总坛来的,还能是什么?

    陈平安又道:“我圣教基业,是千千万万个恪守教规的信众堆积起来的,靠的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更不是你这种粗暴杀虐的行径!”

    秦福通依旧咬牙强忍。

    “不服?”陈平安直视着他:“想想为什么今天来的是我,而不是那老巫婆!另外,丑话说在前头,分坛主的位置,可不一定是你!”

    他说的正是南沟山神庙里的那个老妪,被陈平安顶替掉的信使。

    话说一半,剩下的靠秦福通自己脑补去。

    秦福通当了二十年里正,为了圣火教分坛主的位置,做了很多事情,早就已经回不了头!

    闻言登时脸色阴郁,起了杀气。

    陈平安自然知道刚柔并济的道理,此刻也不能将他逼得太紧,便将手中茶一饮而尽,继续道:

    “不过呢,分坛草创,百废待兴,本使知你劳苦功高,并不会武断否定你。所以要在这里待上几天观察,希望你能抓住机会!”

    秦福通好像吃了一个苍蝇,感觉恶心的很,但最终还是走上前,恭恭敬敬地给陈平安添茶:

    “多谢圣使,属下定不辜负圣使栽培!”

    陈平安点点头:“事情办的如何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问是是哪件事情,全靠这姓秦的发挥。

    秦福通拱手道:“圣使,属下这一年夙兴夜寐,不敢丝毫怠惰。尤其灾情爆发后,教众人数激增,月初统计已有千余。”

    “关于圣火侍从的培养,属下本人已达到九级,并且培养五级以上十三名,圣火启灵者七十八人。”

    秦福通的修为应该是在练气九层,可见圣火侍从对应的便是练气境。

    如此算来,小池乡练气修士竟有近百人。

    这样的实力,县衙道正司全员出动都要耗费不少功夫。

    陈平安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又问:“如今饥荒严重,你须得保证家人们吃饱穿暖,资粮可够?”

    “倒是不缺!”秦福通露出了得意神色:“一者咱们省吃俭用,为圣教事业提前筹备;再者家人们都有奉献精神,不少年老体弱者主动发挥自己余热!”

    陈平安问道:“什么叫做发挥余热?”

    秦福通道:“他们捐出家中粮食财物,并捐出自己的肉体……”

    那丁文彦咬牙嘶吼道:“捐你妈狗屁,你们吃人,天理不容!”

    陈平安闻言,额头青筋直跳,结合他之前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可以推测出来一些信息:

    圣火教,就像一头狰狞的凶兽,已经将小池乡吃掉大半,变成烈日之下的惶惶鬼蜮!

    秦福通见他脸色变幻,问道:“圣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这都是上一任使……那老巫婆教的!”

    陈平安颇感烦躁,又不能表现出来,憋的也难受,便漠然地扯了一句闲话:

    “这茶叶不错,是本地特产吗?”

    秦福通微微一愣,心想圣教的总坛与县衙一样,净是尸位素餐、贪心不足的废物,莫不是想要点“特产”?

    如果刚才是吃了一只苍蝇,现在就如同吃了一坨狗屎,冒热气的那种。

    可他无论是以前做里正,还是现在做分坛主,他都不得不揣摩这些上级心思,还得照办,于是腆着脸回答:

    “对,特产,土特产!”他一字一句地咬牙回答:“咱们小池乡盛产各种土特产!”

    “本使就喜欢土特产!现在就安排!”陈平安说完,又指着丁文彦道:“此人,本使亲自审理!”

    秦福通脸色微变,想说点什么。

    “怎么?有问题?”

    “没,没!”

    “那就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