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贼
就在李仕闵每天被淹没在废话的折子中,快要失去信心时,一封求助的折子被他如沙里淘金一般寻到了。
这是一封来自江南道苏州刺史的奏折,上面说苏州遭遇了山贼,正在抢劫粮仓,因为山贼势大,苏州的兵将不太够了,希望皇上能够派兵支援。
李仕闵在看到这个奏折的时候几乎跳了起来,喊了一声:“好!”,当然不是说这个山贼好,而是说终于见到了有效的奏折很好。
他马上在奏折上回复说不要着急,他会立刻想办法派兵支援,让他们再坚持坚持。
原本以为他只要批阅奏折,接下来的事情自有别人去担心,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居然有人反对这件事。
“皇上,此事恐有蹊跷。”李仕闵没想到,反对的人居然是那天很支持自己的冯庭杰,“此时正值秋冬时节,粮食刚收不久,各家都会有粮食。往日闹山贼都是因为粮食不足才会抢劫粮仓,那么这些山贼是从哪里来的呢?况且苏州素来富庶之地,已有好多年没有山贼了。”
“你的意思是,苏州刺史在骗我吗,这有什么好处呢?”李仕闵疑惑道。
“皇上,”冯庭杰耐心的解释道,“往年也有这种情况,可往往都是官员为了贪墨钱财。闹山贼的地方如果从长安派兵前去是来不及的,只能从临近地区调派,而只要调派兵将,就会产生粮食钱财的消耗,这都是朝廷来出。下面或许是有山贼,可当地的刺史更有可能是夸张事实,以此来使得朝廷重视,进而不得不支援钱粮。那么山贼很容易覆灭,朝廷每次送去的钱粮经过回报也是恰好消失殆尽,皇上想,这些东西还能去哪里呢?”
李仕闵当然不懂得这些潜规则,经过冯庭杰的解释后也似懂非懂的,但是他知道冯庭杰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需援助苏州。
这时候,一向沉默是金的中书令陈烨之居然说话了:“冯大人好一番口舌,可冯大人难不成连辨别真伪都不需要,就下定论了嘛?如果山贼真如苏州刺史所说,那苏州粮仓被攻下之后,置于苏州百姓何地?”
“陈大人久不开口,一开口便闹了笑话,”冯庭杰门下省的左仆射赵文峰也说话了,“按照陈大人的意思,朝廷需要先派人去辨别真伪,再让人回报,然后决定从哪个地方出兵,还得派人前去告知要出兵援助。等到那个时候,山贼就算是真的也来不及了,山贼是假的也劳民伤财,陈大人真是好计策啊。”
“赵大人倒是能言善辩,”陈烨之也反讽道,“难不成不知道有备无患吗?这苏州山贼无论真假,朝廷都得派去援助,即便是假的,那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怎么能算是劳民伤财呢?不然之后闹山贼,朝廷都不援助,难道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
李仕闵此时更加混乱了,他算是明白了古代的昏君都是怎么来的了,每个人都说的有道理,根本不知道听谁的。
不过他心里倒是偏向陈烨之的话,不管怎么样,百姓得救。可又想到冯庭杰是之前支持自己批奏折的人,那陈烨之平常一副万事不管的态度,自己此时支持他能不能换来回报呢?而这次反对了冯庭杰,下次他会不会依旧支持自己呢。
原来自己的雄心壮志会遇到这么多的阻碍,一帆风顺的事情看来只能在梦里吧,李仕闵想。
本来这件事情太后的人可以完全不用参与,在旁边看热闹就行了,可赵忠居然说话了:“启禀皇上太后,苏州确为富足之地,也因此招致山贼并不稀奇。重要的是,苏州的粮仓可不仅仅是苏州的,临近的几州也经常从苏州借调粮食,假若苏州粮仓沦陷,那么面临困境的可不仅仅是苏州。再者,既然苏州刺史在奏折中仅仅说是求援,而并不是说粮仓危机或是已经被攻下,那么微臣相信,苏州刺史仍有抵抗之力。所以无论皇上和太后是想辨别真伪,还是直接援助钱粮,重要的是此事不能一拖再拖。”
赵忠的话考虑全面,但主要是为了提醒太后不能拖,此事绝不能让皇上来办,得太后拍板决定,不然让皇上得到了百姓的称颂,可不是一件好事。
太后虽然有些不理解赵忠此时横插一脚,但是她当然能听出来赵忠话里的提醒,就说道:“此事不必再吵,交由尚书省执行,明日之前拿出个章程来。”
太后把事情交给尚书省,不就是把事情的决定权交给赵忠嘛,她也没说到底该怎么办,只是想着和赵忠了解了情况再做决定。
剩下的人也不能反驳,尚书省的职责就是执行朝堂的决议,于是就这样下朝了。
回到东宫,李仕闵发现他当了个皇上,却根本不了解朝廷的制度,也不知道朝堂上到底有什么人,只是认识每天吵架的那几个。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想要发号施令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做,不像他那个所谓的母后,一句话就可以点明事情的重点。
不过现在的事情是赶紧解决关于山贼的事情,别的事情等之后再想办法。
他苦思冥想,嘴里不禁念叨了出来:“苏州啊,苏州。”
旁边的小海子听到了皇上的念叨,惊讶的问:“皇上怎么念叨奴才的故乡呢?”
李仕闵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苏州是你家?”
“回皇上,是的。”
“现在那边是不是有山贼?”李仕闵追问道。
“皇上怎么知道,前段时间家里还来信说正在号召城中百姓自愿去打山贼呢。”
“小海,这次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李仕闵激动的说道。
说完这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着急的跑出了东宫,小海子赶忙跟上。可跑出去后,李仕闵又摸了摸头,彷佛迷失了方向。
他转头问小海:“我要是想写圣旨该怎么办?”
“皇上,现在的印信还在太后手里,得先找到太后。”小海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