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天之刃
繁体版

第三十五章:心墙

    这趟旅行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后来两人又多次去那个洞窟里挖掘三色矿石,不过说来也奇怪,阿达尔斯发现自己再也没有办法锻造出比自己当初那把自我感觉几乎完美的钢剑“满月”更好的铁器了,无论他尝试过多少次,使用过多少种不同配比的三色矿石,似乎都难以做到令他完全满意的程度。

    再后来他渐渐的有些心灰意冷了,一度甚至都放弃了继续在锻造之中加入三色矿石,事实上一直以来村里边的其他人,包括他的父亲对于他在锻造之中加入三色矿石的事情,都一直保持着一种反对之中带着蔑视,蔑视之中带着反对的态度。

    一方面赞同他这么做,另外一方面却也对他放任不管,反正他们自己是坚决不会尝试在自己的锻造之中加入任何一丁点三色矿石的,在很多人的眼中锻造这门手艺是一种传承,而像阿达尔斯这样的行为就是一种对这种传承的破坏与背叛。

    因此阿达尔斯这些年来在村子里一直都遭受到各种各样的冷眼与排挤,雅戈并没有能够坚持多长时间就放弃了去使用三色矿石,尽管后来也帮着阿达尔斯又去采集过几次矿石,但在村子里的时候他还是必须得与阿达尔斯保持一定的距离。

    而阿达尔斯的父亲对他的态度也相当冷漠,对此阿达尔斯倒一点都不奇怪,在他看来自己与父亲之间似乎原本就存在着一道难以说清楚的隔阂,即使没有三色矿石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法像阿达尔斯的爷爷与阿达尔斯之间那样好。

    阿达尔斯的爷爷总是能够走进阿达尔斯的内心深处,知道他在想什么,而阿达尔斯的很多知识也都是来自于这位充满智慧的老人。

    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在三色矿石铸造方面有所进展和突破,所以阿达尔斯的心里始终感觉十分难受,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距离目标很近很近了,它们之间可能就只有一层窗户纸的距离,只要想办法打破这层窗户纸,那么他一定就能够完成。

    带着苦闷的心情,阿达尔斯再一次独自一人离开了村子,这一次他决定要去更远的地方走走看看,其实人的年纪越大有的时候就越容易失去某种对于未知探索的勇气,当阿达尔斯当年只有不到十八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敢独自一人前往世界上任何地方,他不怕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与困难,哪怕是死亡本身也无法让他动摇,在当时的他看来如果自己真的死在追寻梦想的道路上那也算的上是死得其所了。

    但随着他年纪的一年年增长,阿达尔斯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种勇气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在晚上的梦境之中他不时会梦见当初自己独自一人外出时的情景,也会梦见自己小的时候与爷爷一起聊天的情景,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空虚,就仿佛那儿有一个原本并不大的洞,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洞越来越大,他担心有一天这个洞会大到将他的灵魂完全吞噬,那时候他就会变成和其他普通人一样的为了某种简单目标而活着的行尸走肉。

    终于阿达尔斯又鼓足了勇气,他害怕自己如果这个时候不下定决心出去闯荡一番的话,时间最终也会慢慢的消磨掉他的意志和勇气,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和力量去做自己原本想要做的事情,他不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生命之中的一段宝贵的年华,于是他做出了选择。

    他仿佛在某一刻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枷锁就是人们心中的枷锁,将每个人困在一个地方的不一定是某种看得见摸得着的障碍与阻隔,反而更有可能是某种存在于每个人内心深处的障碍与阻隔,而这种存在于人们心中的阻隔往往还特别的顽固,力量更加强大,更加难以战胜与逾越。

    阿达尔斯知道,自己其实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总有一天岁月会在他的心中竖起一道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的偏见之墙,到那个时候他就再也无法透过这面墙看到外边的世界了,所以他一定要在这面墙被竖起来之前先去看看外边的世界,或者找到办法延缓或者摧毁这堵心中的墙。

    这一次阿达尔斯顺着一条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小溪里一直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他有一种预感,这条小溪并不像它外表所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它是那么的特别,不同于阿达尔斯以往见到的任何一条小溪或者河流。

    它是如此的清澈,如此的甘甜,甚至比那溪涧间最好的泉水都要甘甜可口,这再次让他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的一些话,他说要想铸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武器,就需要使用世界上最为纯净的水去对它们进行淬火,那种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水能够彻底的净化钢铁之中的杂质。

    当时还很小的阿达尔斯对此十分不解,他无法理解什么样的水才是足够纯净的,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纯净的水能够带来那种效果,现在他逐渐明白了一些,果然像爷爷这么有智慧的人,即使不怎么进行锻造工作,也能够一眼看穿某些最为关键的地方,而那些整日整夜,甚至一辈子都在不断从事锻造的人,就像他的父亲却从来无法发现和总结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阿达尔斯还发现这条小溪之中生活着许多他从来见过甚至听说过的生物,像是有一种身体呈现几乎全透明状态的鱼,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其身体与流淌的涓流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它们完全不动的话,你根本没办法通过肉眼观察到它们的存在。

    好几次阿达尔斯在用双手捧起小溪之中的水流来喝时,竟然将这种小鱼混着溪水一起吞进了肚里,他能够感觉到那些小鱼的存在,它们顺着水流穿过他的舌头与牙齿之间的缝隙,但当他想要将它们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它们的身体实在是太滑了,轻而易举的就已经顺着溪水和唾液进入了喉咙深处。

    后来阿达尔斯在夜晚时通过在火把之中加入某种矿物质从而让燃烧的火焰变得更加明亮,同时也能够让火光在照射在溪水之中时也能够将这种小鱼的身体照出来,说来也是很有趣,在这种特殊的火把光芒照射之下,小鱼的身体竟然呈现出一种紫绿色,其中颜色比较深的就是它们那肉眼无法看到的骨骼与鳞片。

    阿达尔斯一度深深的迷恋上了这种神奇的小鱼,以至于忽略了溪水中还存在着另外一些比较危险的生物,其中就包括一种淡水水母,它们的身体同样是呈现半透明状,但在火把光亮下却无法呈现出额外的颜色,而它们经常会在夜间出现,并且它们身上带有一种能够触发剧烈疼痛的小刺。

    当第一次被这种水母的小刺刺中时,阿达尔斯觉得自己都快要痛得窒息过去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高度的紧绷着,在那种情况下身体可能连呼吸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会忘记,当然也可能是本身存在于这种水母毒性之中的还有一种令人全身麻痹的能力。

    剧烈的疼痛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尽管痛感会逐渐缓解,甚至当你第二次被刺中,第三次被刺中,所遭受的疼痛感都会递减,但无论这种痛苦被削弱过多少次,那都绝对还是一种足以让人头皮发麻、痛不欲生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