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屏幕熄灭，实验室的光线再度亮起的时候，战国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在刚才，他经历了此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那种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奇怪生物，被告知是遍布在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微小虫豸。

    而那如满天星斗一样的画面，不过来自于一粒微尘。

    一粒再卑微不过的尘埃，却又是再强大的人也毁灭不了的事物。

    任凭世界沧桑变化，这粒尘埃和它所承载的“满天星斗”，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享受着属于它的那份静谧。

    “战国先生，现在您明白了吗？这不过是一粒尘埃，却有着如此秘密。

    而瑞德在开发果实过程中需要沉浸感知的那个世界，更是比尘埃还要微小无数倍的视界。

    受限于能源和材料，那是现在的我都无法观察到的领域。”

    战国看着足有半个房间大的显微投影仪，又看了看玻片上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尘埃。

    这样的体积差距让战国终于明白，瑞德将面对的是什么。

    自己不过是在旁观者的视角，半个小时就产生了强烈的恍如隔世感，中间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瑞德若长时间进入那种领域，这种孤独和虚无足以毁了他！

    想到这里战国一瞬间产生了放弃培养瑞德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目前为止，瑞德所让他欣赏的一切品质，都和粒子果实的能力没有半点关系。也就是说只要瑞德彻底放弃开发果实，仍然可以托以重任。

    只是如此一来瑞德的顶点注定不会太高，半吊子能力者这种致命短板，正常来说恐怕担任中将都很成问题。

    但是战国又坚信，只要瑞德在其他方面足有优秀，一样能瑕不掩瑜成为海军的肱骨力量。

    “瑞德，我命令你停止开发果实，只有被动元素化一项能力也超过很多人了，你的未来发展可以不依靠果实能力。”

    听到战国这么说，瑞德还未有所表示，贝加庞克就露出了无比失落的表情。

    目前来看这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贝加庞克真的不甘心。

    他把这颗果实交还世界政府就是希望能出现能力者，期盼通过“人”的作用激发出这颗果实的潜力。

    至于为何没有自己打造一位能力者，则是贝加庞克作为科学家的强迫症作祟。

    他坚信果实和能力者是会互相吸引的，自己强行干预打造出的能力者注定是不完美的。

    这一点就从他复制鱼鱼果实·幻兽种·青龙形态便可见一斑，哪怕已经完全复制了果实能力，只是颜色不一样就被他认定是失败品。

    现在战国要瑞德放弃对果实的开发，也就是说最近几十年内，怕是没有解开粒子果实秘密的可能了。

    自己今年49岁了，很可能今生见不到解开粒子果实秘密的那天。

    就在贝加庞克不甘之时，瑞德的话却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战国先生，我想要尝试一下。”

    战国先是不解，随后又生气的说到。

    “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情？瑞德，老夫已经认定了你这个弟子。你注定要建立一番事业，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开发一颗恶魔果实。”

    瑞德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当然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我想开发这颗果实能够帮助到我们的事业。

    泽法总教官有一句话我其实是认同的：

    ‘你想要成为英雄，就必须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牺牲’

    抛开怎样的英雄和牺牲什么不谈，我化用一下这句话：想拥有从未有过的东西，就必须做从未做过的事情。

    作为您的学生，要参与到一项从未有过的事业当中，那么每天做的都是从未做过的事情。

    既然是从未做过的事情，那无论做什么都会有风险，这一点我想和开发果实是一样的。

    并且贝加庞克所长既然能告诉我们这些，我猜他已经有一个降低风险的方案了。”

    战国沉思了良久才叹了口气。

    “你总是这样，面对泽法时就是这样，明明经过了冷静的思考，却还要选择最难的那条道路。

    可惜我不是泽法，不然一定揍你一顿。”

    说罢战国看向了贝加庞克。

    他这便是接受了瑞德的观点，不过还没有完全同意。

    若贝加庞克的方案不靠谱，他一样会立刻叫停。

    贝加庞克则是发自内心的笑了，他看着瑞德欣慰的说到。

    “你很特别，以至于我不忍心说假话。

    微观粒子领域，那是我也不曾涉足的神秘领域。

    但是我可以断言，只要在能源和材料方面有了突破，我一定可以把理性带到自然界的粒子状态领域。

    目前我能给你提供的帮助，仅仅是有效缓解你在开发果实当中的副作用。”

    “有效缓解”这个词还是很有力量的，有着过往的成就在，又经过了研究所的一番参观，瑞德和战国都不会质疑贝加庞克的能力。

    贝加庞克给出的方案便是在两个维度缓解副作用，一个是用海楼石制品从外界抑制果实能力，一个则是用精神类药物从内缓解开发果实带来的精神空虚。

    因为制作海楼石制品和药物都需要时间，瑞德他们便在研究所又多待了三天。

    期间讨厌的凯撒库朗不止一次阴阳怪气的给瑞德泼冷水，当然有战国在场的时候他不敢那么明目张胆，这个人形经费计算器对于海军大将还是相当尊敬的。

    战国倒是知道凯撒对瑞德有偏见，但对于此事他压根没打算干涉，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下场参与到这种斗嘴当中。

    再说瑞德作为战国的弟子，要是连守住自己脸面这种事都做不到，那未免有些太废物了。

    而在瑞德这边，对于凯撒的冷嘲热讽到未见得有多生气，比起生气他更好奇凯撒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偏见。

    好在这个人除了科学研究以外，脑子就像缺根弦一样。

    瑞德并未费太多劲，几次就把他的话给套了出来，并串成一条完整的信息链。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贝加庞克有好几处研究所，并不是一直都待在庞克哈萨德，这里每年总会有一段时间只有凯撒在管理。

    凯撒这家伙那时就会背着贝加庞克在外面接一些私活拉拢投资，偏偏这家伙性格又惫懒，拉到投资之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应付差事。

    好在他专业素质还算过硬，总能在快到日期时压线交付产品。

    因为他交付的产品质量都说得过去，有时即便晚两天也没出过岔子。

    一直以来这么做倒也相安无事，偏偏这次出了问题。

    伟大航路上一家食品加工厂花了大价钱投资，请凯撒给他们更新技术和制造一批武器。

    没想到几个亿的投资花下去，前两个月都被凯撒用来召girlsship花天酒地，投资方几次催促加快进度凯撒都搪塞过去。

    等他终于打算开工，投资方却因费姆王国商会联盟的冲击遭受巨大损失。

    这中间投资方也想过非公平竞争，派旗下武装去偷袭商会联盟的货船，没想到商会联盟的武装比他们更硬，以至于损失更大了。

    就因为凯撒交付日期晚了一周，导致这家由杜·费尔德和基伯森注资的大型加工厂彻底退出了5号磁场线市场。

    遭受巨大损失的投资方要求凯撒包赔损失，如果不同意就将他的行为向海军和世界政府举报。

    凯撒忍痛割肉偿还了部分钱财，现在还背负着大量的债务，他也因此记恨上了商会联盟及创办它的瑞德。

    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的瑞德啼笑皆非，凯撒这家伙也算是有才无德的典范了。

    确定凯撒针对自己的事背后并无什么更深层含义后，瑞德私下威胁凯撒说到。

    “就您这个脑子还和我斗呢？你的债主不是威胁你要告发海军吗？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就是海军？

    庞克哈萨德可是军港，在军港你都敢召花船，你的胆子还真大。”

    凯撒被瑞德吓得魂飞魄散，更加奇怪自己的事情怎么被人知道的，对此瑞德更加确定他是个白痴。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也不想自己的事情被海军和世界政府知道吧？”

    察觉到事情还有谈判的余地，凯撒当即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要我做什么？”

    对此瑞德表情悠然的说到。

    “暂时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听说你武器造的很不错，随时保持联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

    这是发生在第二天的事，此后一整天凯撒对瑞德都是恭恭敬敬，战国和贝加庞克感到意外但也都没说什么。

    到了第四天早上，贝加庞克为瑞德制造的装置和药物终于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