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倒霉，世界海军大青训开始的第一天，瑞德就惹毛了总教官泽法，还是绝无回旋余地的那种惹毛。

    瑞德被分配到的是新兵2营，负责训练他们的是老牌中将加计。

    不过在接受训练之前，十个新兵营还要接受一次总教官泽法的统一训话。

    3000名海军新秀坐在本部的阶梯大礼堂中，讲台两侧站立着十位本部中将。

    当泽法走上讲台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那一瞬就好像是被泡在冷水里一样。

    “年轻人们，在广场上元帅将你们叫做菜鸟，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我要培养的是海军英雄，我所信奉的正义也就是‘英雄的正义’。

    但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想要成为英雄，就必须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牺牲。

    只有牺牲与不杀，才能被称作是真正的海军英雄。

    可能你们在座有人知道，我的家人因为海贼的报复去世了。

    在抓到凶手之后我曾陷入纠结，几度想杀死凶手为我的家人复仇。

    但是最后我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让凶手接受正义的审判。作为一个海军，必须要捍卫正义的纯粹性。

    也只有贯彻正义，才能告慰坚定支持我正义之道的家人。”

    泽法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勉励着后辈，新秀们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敬佩不已、有的表示同情、也有的表示不理解。

    特意坐在后排让自己低调些的瑞德叹了口气，不自觉的连连摇起了头。

    没想到讲台上的泽法目光猛地朝这边投了过来。

    身为前大将的他拥有最顶尖的霸气，新兵们一开始感受到的凉意，就是泽法的见闻色在审视着他们。

    此刻泽法朝这边看过来，完全是因为瑞德的情绪变化在3000人中是最突兀的。

    哪怕瑞德自认为很隐蔽了，他的叹气声和摇头都让泽法感到了扎耳朵和刺眼。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关于他当年的选择已遭受过太多的看法，泽法自认为已经放下了。

    但是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否定情绪还是第一次，这是一种来自信念最底层的彻底否定，以至于泽法绝无忽视的可能。

    “倒数第四排左数第九个位置上的小鬼站起来，不要东张西望的，就是你。”

    瑞德还左顾右盼的希望是在说别人，直到确定泽法确实在叫自己，才硬着头皮的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支部的？”

    “报告总教官，G2支部中士欧瑞恩托·瑞德，25岁。”

    泽法显然平日不怎么看报纸，对瑞德的名字也毫无反应。

    “小鬼，你好像很不认同我说的话，有不同的观点可以表达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瑞德身上，让瑞德感到如芒在背。

    “总教官，您可能是感觉错了，我并没有……”

    瑞德强行解释着，泽法语气平静的打断了他。

    “教你们的第一课，敢作敢当别像个胆小鬼。

    从我进入这间礼堂开始就释放了见闻色霸气，没有人能逃过我的眼睛，你敢发誓自己刚才没有那样想？”

    只能说不愧是海军大将，瑞德除了老实承认别无选择。

    “没错，我确实不赞同您的观点。”

    “承认了就好，敢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认为您应该当场杀了海贼为您的家人报仇。”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敢不敢的了，瑞德站直了身子说到。

    泽法压抑着火气。

    “你最好给出一定的道理，不然我将视作你在侮辱我的家人。”

    巨大的压力瞬间给到了瑞德这边，瑞德面不改色，只因他此刻的想法是真诚的。

    “杀人偿命，凶手所做的是一场残忍的谋杀，根本不存在过失的讨论空间，只有激烈的复仇才能让正义得以伸张！”

    泽法一怔，他没想到瑞德的表述很克制，并未拿他家人的身份说事，没有消费他的伤痛。

    但他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瑞德。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未经审判的杀人也是犯罪，即便死者是罪犯。

    大将是所有海军的表率，如果每个海军都这么干，世界就会乱套。”

    瑞德摇了摇头。

    “呵，所以正义就可以得不到伸张了？”

    泽法觉得有点高看这个小鬼了。

    “怎么？就凭你还想探讨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

    对此瑞德只有一句话。

    “让海军英雄流血又流泪的程序，也能叫做正义？牺牲不是盲目牺牲。”

    接着没等泽法说话，瑞德豁出去了火力全开。

    “我想不明白这种牺牲有什么必要，就像我想不明白如此血债累累的杀人凶手为何审判没有予以死刑！

    除罗杰外，我不记得还有对哪个海贼公开处刑。即便是罗杰，处死也并非因为……

    算了，法律上的事可以不做讨论，既然穷凶极恶之人可以在审判中逃脱惩罚，海军就该在抓捕前的战斗中给予其应有的惩罚。

    我也不明白悬赏令上都要鼓励活捉，对于真正罪大恶极之人，难道不杀就真的能贯彻正义了？

    海上的战斗不是陆地上抓捕盗贼那么简单，对敌人的纵容，很可能换来整船的牺牲！

    依我看在战斗中不止要杀，还要大杀特杀，杀的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因为不杀，就是对善良人和受害者的犯罪，也是对海军的犯罪。

    只有怀着坚定的战斗信念坚决的消灭敌人，才能确保大海的和平，实现真正的正义！”

    瑞德如此一番杀气腾腾的话，让整个大礼堂都寂静了，所有新兵都不知所措的看着瑞德。

    坐在瑞德旁边的孔明更是满脸惊愕。

    ‘这家伙绝对是个危险分子吧？一定是的。和这种家伙结盟……貌似更可靠了。’

    泽法同样沉默不语，用锐利的眼神盯着瑞德，瑞德也不甘退缩的与之对视。

    ‘信念居然如此坚定吗？真是一个狂妄的臭小鬼，不过乳臭未干的年纪，竟抱持着与我完全相反的信念。’

    突然，泽法朝瑞德怒吼到。

    “怎么？！就凭你现在也想定义什么是正义？如果按你说的那样办，海军和海贼又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你是谁？自以为是的家伙！你是要摧毁海军坚守多少代人的正义？！”

    瑞德默然不语，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反正是对方要自己说的。

    在瑞德看来泽法确实是错误的，他既对不起家人也对不起海军。

    身为大将决定捍卫审判制度，放弃为家人的复仇不是不能理解。可既然这样，后来又何必要求辞去大将职务？

    若是已然打算辞去大将之职，先前又为何不去快意恩仇？

    若做不到公私兼顾，就总是要选择一边，老实讲公与私选择哪边都有道理。

    结果泽法就因为优柔寡断，最后落得公私皆误。血海深仇不得报，抛却责任让大将职位空悬至今。

    就因为他的固执和思维清奇，最后落得所有人都不开心。

    此人是个好人，可惜心性觉悟实在难当大将之职。

    瑞德的无声就是对泽法的狂怒最好的反击，泽法已然出离的愤怒。

    他从讲台上拿起新兵2营的花名册，快速的翻了几下，找到了写着瑞德个人信息的那页。

    刺啦一下把瑞德从名册上撕下来，重重的拍在讲台上。

    “你有信念有个性，你看看整个海军本部谁适合当你的教官就去找他，我教不了你，你另请高明吧！

    我还允许你参加三个月后的新兵大比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这么质疑我！是你厉害，还是我练出来的兵厉害！”

    不止新兵们人人自危，十名本部中将也全都一言不发。

    他们不理解的看着泽法，性格温和可靠的黑腕泽法，怎会如此小肚鸡肠的针对一名中士？

    能这样原因只有一个，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真把总教官说急了说疼了，以至于泽法对瑞德认真了。

    这种场合下也就只有老牌中将袛园和加计还敢稍放松些了。

    不过加计头疼的看着站在下面的瑞德，这家伙所在的新兵2营正是自己领导，结果这才第一天就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寂静无声的大礼堂中响起了非常突兀的撕包装袋声？！

    所有人都朝这鲁莽的声音源头看去。

    一个头发略带斑白的壮老头儿，丝毫不顾形象的蹲坐在最后一排的过道台阶上，正一脸无辜的大嚼特嚼手里的仙贝。

    “嘎吱~嘎吱~”

    “卡普中将？！”

    前方的中将们惊呼出声，泽法更是不满的大声质问。

    “卡普！你这个家伙来这儿干什么？！”

    卡普停止了与仙贝的对决，却伸出一根小拇指放肆的挖着鼻孔。

    “呦~我就是想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运气真不错呀，要是小鹤看到你发脾气的这个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吧。

    对了，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泽法被卡普插科打诨气的不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我刚才说的什么话还作数？”

    卡普手指轻弹，随即选择一名幸运儿当鼻屎的落脚点，指着瑞德说到。

    “就这个小混蛋，让我训练他怎么样？我感觉他还很对我的脾气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