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团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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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怎么不一样

    罡气?

    我脑海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什么是罡气?为什么符主的语气这么的谨慎?

    莫非他给过我罡气?可罡气又是什么?

    医用双氧水?那玩意儿也没必要如此谨慎吧,我又不吸烟。

    我一边飞速地思索着着,一边继续好奇的偷听外面的说话声。

    嗯,这不算是偷听。偷听是不礼貌的。

    我左手拇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廓,眼睛不自觉往墙上看去。

    我保证我没有偷听。

    我的耳朵都没动,明明声音是自己灌进来的。

    灵敏的听觉就像烦人的微型雷达收音机,在它周围十米任何波段的频率他都敢给你截下来,并且自动播放。

    所以我真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他们太大声了。

    风声划过,土粒滚动,纤细绿植摇摆拉伸…还有墙上爬过不知名的小黑虫…

    嗯?那两道呼吸声好像从“雷达”里消失了?

    可能是他们已经走出了十米的范围吧。

    我有些失望的收回投在墙上的目光。小黑虫没啥好看的,跟我差不多一样,都是套着个黑乎乎的外壳。

    我看着自己脏兮兮破烂的黑色衣袖,还有完全暴露的两腿黑毛,不由地自嘲:也许我才是一只可怜的小黑虫。

    明年春暖随我去留。我自然知道符主是什么意思,我要被禁锢在这里直到明年春天了。还是良造亲自看管。

    可一想到良造那张黑脸,我又有些信心了。良造是好人,他救活了我,还请求符主治疗了我。emmm,符主也算好人吧,貌似他们都是好人,救了我这个陌生人两次。

    这样一想我倒也能理解符主他们的做法了。换作我是符主,我可能都不会等到明年春暖这么久,直接咔嚓掉我算了。毕竟一个来路不明的可疑人,突然出现在任何一支队伍中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支队伍即将做一件牵动无数方势力的大事前夕。

    是了,按照历史书上的记载,敲响汉帝国丧钟的黄巾之乱在准备阶段,黄巾军一方的神上使,也就是马元义要按照首领大贤良张角的命令前往司隶谋划大事。

    而马元义麾下的一支光脚天兵已经在曹县了。虽然我不确定马元义有没有也在这支队伍里,也不知道曹县离司隶还有多远,但是我判断已经快到司隶了。

    因为我生活的二十三世纪也有个传奇的地方叫曹县,那个曹县就在山东菏泽与河南的交界处。

    而拱卫司隶中心——整个汉帝国的首脑所在——国都洛阳城的就是三河大地:河东、河内、河南。

    司隶不远了。

    想明白了一些问题的我就像是倚靠着被大火灼烧过,带着一大片焦青色痕迹坑洼土墙的可怜虫,无法挣扎的被卷进历史的漩涡之中。

    但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我理解符主和良造的做法,并不代表我会接受这样的安排。一个人任何时候最能掌握也最不应该放弃的,唯有自己的命运。就算符主是好人,马元义是吗?其他领头的是吗?

    四周除了无时无刻击打我耳膜的音浪,还有一左一右两面黑墙、一根散发着酸臭味的木桩、一扇树枝横七竖八乱搭着的木栅栏和上面挂的端正的黄色布块。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左面的墙体被烟熏火燎黑乎乎的。右面的大体也是这样的,只是上半部分多了两个大小不一样的灰蓝色椭圆。

    小的那个椭圆有一个普通车轮大小,大的那个该有一个半车轮大小吧。

    我猜这俩椭圆应该是窗户,至少有一个是窗户。

    因为顺着一根木桩可以看到屋顶的大洞露着一模一样的灰蓝色。

    是天放晴了吧。墙上的小黑虫已经不见了踪迹,可能是去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我突然也想出去看看。看一看这个在千百年后仍然令无数人扼腕叹息的时代。它究竟是怎样的时代,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让世人念念不忘。

    拍拍屁股粘上的灰尘,我下定决心准备推开栅栏走出去。

    泥土的大地上很凉很粗糙,光着脚站久了还是很不舒服。我贴着栅栏听了一会,外边的声音很是单调。

    只有简单的风吹沙土虫爬草扭声音,没有多余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远远的有很飘忽的人声,但我知道那是超出十米范围的飘忽,说话的人离我更远。

    走!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栅栏。余光突然瞥到栅栏上挂着的黄色布块,稍稍迟疑了一息,我顺手扯下了它。

    外边果然没人。一切都在我十米超清晰听觉的掌握之中。这能力有时候又不那么讨厌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是有几分道理。但我绝不会感激苦难,我只会更加珍惜自己保护自己。因为无论何种苦难,它的目的都是折磨我杀死我,我挺过来那是我的本事,与苦难何干?感激它?放它*的屁!

    这样想好像不太礼貌,我一边猫在房屋旁低矮的灌木丛,一边将那块黄色布块往头上裹。

    好了,最后一道保险上好了。这下可以观察观察准备开溜了,这里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至于大展宏图施展抱负之类的,先离开黄巾军这边再说吧。

    “咕噜噜~”

    一声无比响亮的声音在我的身体里响起。意识到这是肚子叫声的我顿时力量散去了大半,脚杆发软。

    得,什么开溜什么抱负先往后挪挪。我这肚子一抗议,就拉着大部分身体组织准备不干了。

    先觅食,填饱肚子再说。

    这么大的一片驻扎地,这么大的一支队伍,肯定有固定放饭的地方。

    灰蓝色天空,一大片灰云正正拉着半死不活的太阳往中间赶。

    太阳底下是四仰八叉躺着的我。这太阳一点都不暖和。

    都快到中午了,这里怎么一点没有要吃饭的动静。我躺在草甸子里都快薅秃这一圈的狗尾巴草了。

    满嘴的青草味,我真的好想漫无目的的大喊着赞美一声,“草啊!你真TM好吃!草啊!”

    可是我不能,我得好好藏着潜伏,直到这边开饭。避开可能认识我的所有人。吃饱喝足再找到他们家的食堂,偷偷溜进去美美的兜上一大兜子吃的喝的,然后有多快就多快地开溜。虽然这不怎么礼貌,但活下去才能讲礼貌。

    对,就是这样子的。礼貌人为了活下去适当的牺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我狠狠地咬了一口剩下的半截狗尾巴草,努力的把耳朵竖直了。只要有锅碗瓢盆咀嚼声交响起来,不用鼻子先闻到,我就立马冲出去混饭。对,就是这样子。

    可是还要等好久?之前半死不活的太阳已经甩开乌云一大截了,愉快地向西边的地平线扎去了。而我反手摸索了半天只揪到了一根野刺根。草呢!这玩意儿不能吃,有刺。

    我一骨碌翻起身来。不行,下去看看咋回事。这都几个小时了,下面这一大排营地一大堆人怎么没个动静。

    摸了摸空空的肚皮,再抓一把土抹在脸上。嗯,就这样下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近了近了,前面一个房顶盖着毡皮的破屋子里均匀的传来了十几道呼吸声。

    大白天睡觉吗?怪不得黄巾起事浩浩荡荡的声势最终落了个鸟兽散。这军纪也太败坏了吧。

    我压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忍不住诽谤起来,脚步也放轻松了几分。

    估计附近其他屋子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但那几个明显高级了许多的帐篷就不好说了。得绕开那几个帐篷。我就挨个看看这些屋子里有没有食物,搜到多少算多少了。

    我不再做着搜寻一大包食物当盘缠的美梦。找的差不多了我就走,去投奔官兵。有编制肯定会比这儿过的好。

    又近了十几步,我的微型招风耳小雷达又能发挥作用了。

    一个两个三个…这个屋子里有十一个人。门口有气流涌动,很好,门没关严实;一个个呼吸声都挺雄浑的,血液泵动的很有力,啧,身体素质不差还睡大觉;指甲划过皮肤的沙沙摩擦声,这是在抓痒吧,卫生在这里是什么冷笑话;没有牙齿间磨动和打呼噜的声音,有点奇怪;怎么还有毛发刷过的声音?嗯?呼吸声不对了!

    我马上要钻进门缝的身子陡然僵住了。

    “嘿…嘿…”我这会咧着的这张笑脸肯定比哭还难看。

    事实的确如此,这间屋里的一个熟人事后对我说,我那会的确是难看的吓了所有人一大跳。他们还以为默颂煞神不成,把真煞鬼招来了。

    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笑脸的我,磕磕巴巴的蹦出来一句“你们好啊”。

    要死要死要死,谁能想到十个大汉不睡觉,居然在扎堆看另外一个大汉写字。

    这和我耳朵牌小雷达探测、大脑构建得到的画面怎么完全不一样。家人们谁懂啊。

    十一双精气外露的大眼睛齐刷刷地瞪着我,还有一只蒲扇大的巴掌拽起了草蒲团旁边的黑红疙瘩——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块石头棒子,只是染透了血液发红发暗。

    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