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庄上一梦追兵已至
恍惚间已身在千里之外的大漠之中,可传说中的宝藏何在?黄沙漫漫,如同大海一般无边无垠,李甲拔剑四顾,心情茫然。
“啊,我的羊皮图怎么不见了?”
他摸遍浑身上下也没有找到藏宝舆图,心急如焚。
可就在这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李甲觉得自己光着脚丫正走在巨幅的羊皮图纸上,那标记得一清二楚的三角符号就是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阴森的地宫。远远望去,雕刻着怪兽形象的巨型石门紧闭着……
越恐惧越兴奋,越兴奋越心跳加速,越心跳加速越脚步放缓,他蹑手蹑脚来到地宫石门下,屏息凝神环顾四壁,目光一寸一寸扫描着,急切地找寻着开启地宫石门的机关所在……
哗啦啦,哗啦啦啦……
不好!怎么有水淌下来了?
他想跑,可是双脚沉重得怎么也拔不起来!
就这样,甬道里的水很快地齐腰深了!
他想喊“救命”,不知为什么,竟然只是张着嘴嗓子眼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很快地,粼粼的水波已经没过脖子,在下巴前面荡漾。这清凉的,透明的水就像泛着绿波的酒,使劲往人的嘴里鼻孔里灌。
他使劲摇头,屏住呼吸,可酒水还是装满了皮囊!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冰凉的,轻盈地漂了起来。奇怪了,我怎么没被溺死?
浑身的恐惧被奇异的感觉取而代之,李甲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私处,潜在绿油油的水中重新探寻着地宫之门的机关……
突然,眼前探出了一只铜鸡公头,他被吓了一跳。
对了,这铜鸡公头一定就是开启地宫之门的机关!李甲踌躇满志,伸手去抓铜鸡公头。
可就在手将要触碰机关的那一瞬,他的耳畔异常清晰地传来了无数公鸡陆陆续续扯开嗓门的打鸣声:
“哦豁喔——,呜呼喔喔——”
李甲被吓得够呛,一睁眼方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这还不算什么,真正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赤身裸体躺在被窝里,双手还紧捂着下身呢!
“是谁扒光了我的衣裳?”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是和衣而卧的呀!“莫非……这不可能吧?”
李甲警觉地打量着房屋的各处,门是闩着的,窗子完好无损,并无什么异常。
人呢,妤若去哪里了?
他发现蜷缩在床榻底下的妤若,和衣而卧,活像一只狸猫,打着轻轻的呼噜。
“妤若,快醒醒!”
他用脚丫轻轻蹬了蹬这个看着可怜兮兮的侍女,又迅速将自己满是汗毛的小腿缩进被窝,包裹起赤条条的身子。
“怎么了,公子爷?”妤若一骨碌翻起来问他。
“呃……你能替我找找衣裳吗?”公子李甲喃喃道。
妤若挑了挑壁灯的捻子,屋子里霎时亮堂起来。
“呶,公子爷的衣裳不就在枕边放着?”妤若指了指他枕头边上的一堆行头。
“呵呵,瞧我,给睡糊涂了!”李甲一面在被窝里蹬裤子,一面自我调侃。
“不对啊,少公子从来都不会裸睡,今晚这是怎么了?”
妤若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并没有对公子李甲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贴身的亵衣。还好,羊皮图在里边,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雄壮的鸡公合奏曲渐歇,李甲的耳蜗还在嗡嗡作响,不料庄里的犬又狂吠了起来。
“庄主,庄主,不好了!”
隔着窗户,二人听见脚步声与叫喊声,有人慌慌张张来传话,说有一支人马正往村里奔来,看架势像是官兵。
一时间庭院里站满了嘈杂的人。
有人说得赶紧让少公子藏起来;也有人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倒不将让少公子教给官兵,免得殃及庄上人。
李甲隔着窗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舒服,跳到院子里道:
“大伙儿别慌,本公子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同弟兄们一起吃了个酒,又没犯哪条王法!你们放心,就算李三的北衙六军来,也有本公子扛着,绝不会连累大伙儿的!”
就在这时候,单老板和他的胞弟单六郎从院子外边赶了进来。
六郎喊着:“没事没事都别慌,回屋睡你们的觉去吧!”
五郎单老板久在长安城做买卖,啥样的阵势啥样的人没见过,因此表现得从容淡定,对李甲说:
“少……少公子,看……看样子是相……相府的人找……找你们二人来了。阎……阎罗好见,小……小鬼难缠,单某的意……意思是二位先……先避一避,待我出面打……发这伙人!”
“不不不,单老板,如此非常不妥。既然他们是来找本公子的,本公子自然要和他们理论清楚,万万不可因此牵连了单老板与众人!”
李甲说着,便要出门,单五郎拦他不住。六郎见此,赶紧上前帮着拦住人道:
“李公子,在下有一个主意,我们这庄子地形复杂,庄后树林里有一条通往关外的隐秘小道,用不了几日也能到达秦州地界,我愿替兄长为二位带路。咱若能立即出发,官兵就找不见二位,自然没事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李甲听他如此说来一时倒有些犹豫了,虽说外面来的官兵不知是府里哪位的人,但纠缠起来一定麻烦不少。
“行……行啊,六郎!”单老板喜出望外,赶紧对李甲说,“少……公子,追兵很快就……就进庄了,事……不宜迟,有六郎带……带路二……二位放心去……去吧!”
李甲有些难为地说:“我倒很想走这小路,一来可以避免与那些小鬼纠缠不清,二来小路确实比官道有意思。可……可是两箱盘缠还在震关那边,再说我们就这么走了,这帮人会不会给庄上造成麻烦?”
单老板刚要开口,六郎抢先道:“李公子不比多虑,这事还不好办,让我五哥找个顺道过去可靠点的胡子商人,叮嘱他们送到秦州不就完事!”
单老板点点头,李甲向他一抱拳道:“如此甚好,那……这些小鬼就交给单老板你去打发好了!”
“不好啦庄主,官兵已经到了村口!”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院子汇报。
“别……别慌,有我在呢!”
单老板说着,向李甲抱了抱拳,立刻领了几号人火急火燎往村口赶,一面回头对单老六叮嘱道:
“六郎,相……相机行……行事,昂?”
单六郎哼了一声,便领着李甲与他的婢女跑出院门……
却说单老板来到村口,只见黑压压一支骑兵早已勒马列队,齐刷刷堵在进庄的路口。朦胧的夜色下,依稀可见来者确是大唐铁骑模样,甲光闪闪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为首的军官用马鞭指着单五郎,叫嚣道:
“呔,尔等刁民,还不快快将相府少公子李甲和他的婢女交出来!”
单老板从容淡定,抱拳笑对:
“呃,军爷您怕……怕是误会了,草民并……并不认识什么相……相府的公……公子婢……婢女啊!”
旁边一军官将马鞭一甩呵斥道,“休得胡说!我等奉相爷之命前来接二十六公子回府,还不速速交出人来,免得不好缴销!”
单五郎显得诚惶诚恐,向武炫炫的骑士们拱手作揖道:
“军……爷明……明查,草民确……确实不晓得您……您说的什么相……相府公子啊!”
他一面结结巴巴答话,故意拖延着时间,一面又回头向自家院子喊话,“六郎,你……有没有见……见过庄上来一个叫……叫什么相……相府的公子啊?”
“少……少废话,闪……闪开!”
刚才甩马鞭的这位军爷显得很没有耐心,叫嚣了起来,可不知为何竟也有点口吃了。他涨红了脸,将马鞭一挥下令道:
“给我挨家挨户搜!”
“是!”
骑兵的回应干净利落,响彻山村。
马蹄声瞬间铿锵响起,一伙人马兵分三路进了村去搜查。一时间,像是鬼子进村,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单老板还在发愣,眼前几匹悍马早已冲了过来,好在他被身后的人拽了一把,只打了个趔趄,算是躲过一劫。
就在这时候,只听身后有人大呼起来:
“走水了,快来人呐,草垛走水了!”
哎呀,原来是打谷场的草垛失火了!怎么这么巧呢?单五郎下意识地赶紧回头加入到挑水救火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