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秦昭阳的“野望”
承天帝对当今局势的一切都是心知肚明的,许多事都交织着人情,权力,利益,他对许多看似的默许与放任其实都是有理由的,之所以如此的根本,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皇权稳固,江山万年。
他钦定了许多人当棋子,棋子最后有没有本事升格为棋手,那就要看你自身的造化了,至少在当下,承天帝不会容许一切可能失控或出现变数的情况发生。
“唔,你所言甚是。那你觉得林爱卿调回京城之后该委任何职,又该让谁去接替这两淮巡盐御史?”
赵恒惕直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
“那儿臣就无从知晓了,此事还得父皇圣裁。毕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子的去向和归宿,不都是君王的一念之间么!”
承天帝哈哈大笑了起来,数秒后点头,却又忽然眼神微眯,语气沉静:
“此事,容朕再考虑些时日。对了,请求朕调林爱卿回京,是你自作主张的,还是秦昭阳向你提起,主动要求的?”
闻言,赵恒惕却是冽开一口大白牙,坦白道:“此事确是儿臣为弘熙所虑不差,是臣刚刚突发奇想的,他绝没有向儿臣提过此事。”
“如此,确好啊...”
此言一出,两人对视两秒,承天帝这才嘴角一扬,仿佛心中生出了些许感触。
“好的知道了。你先告退吧,年前这段时间你和秦昭阳别惹事。”
赵恒惕大喜,知道父皇这是允准了!
躬身行礼道:“儿臣替弘熙拜谢父皇了!父皇万岁!”
承天帝看着他的模样,失笑道:
“起来吧,朕从前也确实是对你不够用心,有些忽略了。以后要更用心的做事,对了,目前唯有工部没有皇子知政了,你却去历练历练吧。”
“是,父皇。”
眼见着赵恒惕告退离去的背影,承天帝却是莞尔一笑,这秦昭阳兜兜转转,过些时日还是得回工部效力啊,这可由不得你了...
次日,雍华宫。
太上皇每年都会宣所谓的得道高僧以及道家天师进宫一起进宫讲法论道,或许与历朝历代某些醉心于炼丹修道的皇帝并无区别,归根结底除却了精神寄托外,也就是得道升仙长生不老那一点虚幻的追求了。
....
平日里赵恒惕也偶尔会过来凑凑热闹,太上皇也只当他这些佛道经书典籍感兴趣罢。
后来却偶然注意到,赵恒惕仿佛对这些经书典籍还能说的头头是道,颇有“悟性”,这是他对赵恒惕很是欣赏的缘故。
此时此刻上皇去了行宫避暑了,里面只有一些和尚道士做着日常功课。
这一日,赵恒惕带着一五品龙禁尉,兼乾清门行走,也就是秦昭阳在前往雍华宫的途中,正无事闲聊着。
“小舅舅,你可知,今天早朝父皇疑似又与上皇起了嫌隙啊......”
秦昭阳诧异的看向他:“哦?何出此言?”
旋即,赵恒惕便说起了来龙去脉,原是那承天帝亲自批阅将要后宫大肆晋封的单子,从秦淑皇贵妃的口中获悉居然还有那贾女史。
故此承天帝大笔一挥,又一连删去了几个,又增添了几人,被删去的其中便有这贾元春。
赵恒惕忍不住感慨:“这贾家大姑娘也着实可怜呐,成了宁荣二府的希望,结果此次本来至少可封个嫔,谁知......”
“日后她莫非永无出头之日了?呜呼哀哉!”
“太后娘娘如何说?”
“皇祖母获知了,也只是叹息一声,好像也并未有过问的意思。”
秦昭阳闻言,却只是眯了眯眼睛,说实话,略意料之外,却完全是情理之中。
红楼原著故事开始的前几年,元春被选入宫。
此次晋封,也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旨意,而非承天帝的选择。
日后元春封妃、省亲,同样可能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恩典。原著中从贾琏口中,已经说出来——是两位“老圣人”的恩典,而且是很反常的隆恩,所谓“历来听书、看戏,古时从来未有的”。
于是贾元春的命运,可想而知的悲剧。
她属于“老派”,是太上皇硬塞给皇帝的。
在原著中皇帝本就不会长久宠爱她,如今这一方世界皇帝专情于皇贵妃,怎么可能会施恩于这样一个身份敏感的女子?
按理来说,老爹亲自安排的妃子岂有不封之理?
他不想得罪,反正也是金陵翘楚,但日后处一处便会发现,此女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处处巴结上皇与自己作对,自然冷落。
后来一看这女人有些手段联络家族和北静王打自己脸,譬如清虚观事件。
若不是才女么,晾着多可惜,好好封个高位捧杀一番。
具体折磨就是让妃子承担繁重的礼仪工作,侍上工作等,
最后等上皇崩了留着也生厌,索性找个理由弓弦赐死。
元春投靠上皇势力,觉得对家族有恩的太上皇才是靠山,整天劝解新皇帝留用太上皇势力,自然是自寻死路。
加上北静王可能有过争储嫌疑,元春的站错队,给贾家错误的政治引导,一步步导致了后来贾家慢慢被边缘化直到被一锅端。
元春确是无知,不曾知晓新皇争储是多么险象环生么?还真的以为新皇多敬重上皇老爹,帝后面对一群前朝遗老,得宠的北静王肯定是如履薄冰。
如若能帮北静王篡位成功还则罢了,自家没兵权,天天派贾琏上赶着安插人进军队,这种小动作以为能瞒得过承天帝?
最终下场自然令人唏嘘。
简而言之,元春的政治处境较像低配版的雍正年妃,倚仗家族军功余荫故此博得地位,但现如今情势非凡了,有了秦家的存在,承天帝自然不想再节外生枝,故此也不想多此一举了。
“哎,弘熙,你且在发什么愣呢?”
“啊没,没什么。”“你说弘熙,我择个时机,向父皇求个恩典将那贾女史赐入你府中做女官如何?反正不过父皇一句口谕而已,让他将来眼不见为净!”
“啊?”秦昭阳乐了,一副古怪的表情:“你怎地兀出此言?”
“哈哈,你且装糊涂?总之你秦公子需负责她终生,毋庸置疑!”
“啊,真不干我事呵!”秦昭阳无奈,当初他与秦淑贵妃商议元春晋封之事,确是对此无异议呢!
“赐予你做侧妃不更好?”
赵恒惕朝他翻了个白眼:“勿要取笑我!世人有言出淤泥而不染,戳清涟而不妖,近墨者也不黑,正是我也!”
“你这小子,不敬重长辈,且又在损我?”
“哈哈哈。”
其实赵恒惕未说的是,昔日他早就觉察出一丝秦昭阳与那贾元春有染的蛛丝马迹了,故此借坡下驴罢。
毕竟这赵恒惕与皇贵妃都不是傻子,都是机敏聪慧之辈,只是有时候确是捕风捉影罢了。
若说这是把柄呢,毕竟告发的话,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儿臣要告发秦侍卫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咳咳,想想便很滑稽可笑......
但无论是否确凿,他也权当是一笑了之罢,他与秦府本就休戚与共,同气连枝了,相互知根知底的,有时候装装糊涂,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自幼的他啊,兄弟不睦,娘亲不爱,父皇忽略,年纪轻轻便饱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幼因出身低微不受宠甚至被宫人欺侮,正是因为碰到了秦淑妃与秦昭阳,他才玖拾了懒得的兄弟情谊与母子情,更是他有幸翻身的资本,此恩此情一辈子没齿难忘。
他永远还记得那一日,他对秦淑贵妃说:昭阳哥哥告诉我,只要有母妃在,我就不再是没有母妃疼的人见人嫌的孩子,有恒惕,母妃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儿子知道,宫里只有母妃最疼我。看着恒惕真情流露的眼神和对未来期许的样子,秦昭阳旁观瞧着也颇为心疼,难为孩子以前受的苦了。
总算将来若真有幸君临天下,与他君臣一场,这些事也将永藏心底了罢!
虽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秦昭阳其实也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从不在意,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干外甥了,了解到甚至很心疼的地步。
若是退一万步讲,未来的未来他拿这个做文章,君若猜忌臣,罪名莫须有便可,借口最不重要,实力才最重要啊。
二人聊着聊着,不知觉已然来到了宫廷道场。
赵恒惕对行礼的众人说了句免礼,二人便进了后殿。
平日里赵恒惕也往往是随意出入,故此众人倒是都习以为常了。
“老道见过二殿下,见过秦侍卫。观殿下志得意满,想来近日必是遇到什么顺心遂意之事了!”
张道长早已等候多时了,方才前殿传来动静的时候,他便知晓是二殿下与秦公子莅临了。
赵恒惕挥手示意他不用拘礼,左右瞧了瞧。
张道长笑道:“放心吧殿下,周围无人,那上皇銮舆正在甘泉宫避暑矣,故此这几日还算悠闲无事。”
赵恒惕双手背负,旋即对秦昭阳使了个眼色,秦昭阳走上前来,将佩刀暂且一放,活动活动手腕,笑道:“老神仙您看自从委任上了这个道录司掌印还是颇有妙处的对吧?!”
秦昭阳随意玩笑了两句,就低声问道:
“老神仙,事情可办妥了?”
张道长点了点头说道:
“秦公子放心,贾老太太已经答应了。会在最近几天择一个良辰吉日,将宁国府的迎春姑娘挂在大太太的名下。”
“至于宁府的惜春姑娘,届时也会请那贾敬贾道长归府。等到世子大婚之际,再有老道亲自上门说亲,一切自然妥当。”
秦昭阳愣了一下,疑惑道:
“探春姑娘呢?!”
他对大观园里的那些个姑娘都很是印象深刻,二姑娘迎春虽然为人老实木讷,但温柔恬静、美丽大方、细心善良。
对于迎春的那句‘我不信我的命就这么苦!’
简直无比难忘,那一句话却是无一不让读者心碎。
如今有幸来到红楼世界,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让她们依旧沦入了那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折磨,他自然要弥补这些遗憾。
至于迎春姑娘虽然年纪还仅不到十岁,不过先定下来名分便罢,无需在意。
至于赵恒惕,他本就对这贾府的情况算是一无所知,故此也插不进话,便外出与和尚道士们闲聊攀谈去了。
何况他为人忠厚老实,倒还算得上是个痴情种,有一青梅竹马,故此一直以来对这风流成性的秦昭阳,还试图带着自己胡作非为的行径颇为嗤之以鼻,经常以此嬉笑怒骂。
张道长听他问探春,也是愣了一下才说道:
“秦公子说的是三姑娘?这,这说实话有些棘手呀。本来惜春姑娘和迎春姑娘是堂姐妹,还略有些于理不合。”
“可好在毕竟不是同一个祖父,再有老道‘略施小计’,此事倒也不是不行。”
“可探春与那迎春姑娘可是一个祖父的。再说世子您也不希望大姑娘就此沦为了牺牲品罢,日后却是要施以援手啊。日后指不定也要跟在世子身旁!”
“这元春姑娘与那探春姑娘虽然是同父异母,却毕竟父亲都是贾政。若是共侍一夫,这若是传出去会不会有碍您的名声呢........”
秦昭阳却莞尔一笑,一脸淡然的说道:
“道长为了贾家的安危煞费苦心,我十分理解。但正是如此,我才会与道长拜托此事。”
“无论是迎春还是惜春姑娘,我都相当欣赏。并非是单纯的因为需要借贾家军中余荫,即便没有如此功利性的想法,我也愿意纳她们作为妾室。”
“但探春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换而言之我却是对这位探春姑娘颇为感兴趣,甚至有些仰慕!如此说来,道长可否体会吾之诚意?”
缘何秦昭阳要如此执意?
正是因为这探春精明能干,能决断,有“玫瑰花”之诨名,连凤姐都忌惮她几分,抄检大观园时她扇了王善保家的一巴掌;
她工诗善书,趣味高雅,曾发起建立海棠诗社,是大观园中的一位大才女;
她关心家国大事,有经世致用之才,曾奉王夫人之命代凤姐理家,并主持大观园改革,所以为了防止这样一个女中英杰就此埋没,自己怜惜人才,希望她可以有发光发热的机遇而非沦为当那王妃,远嫁海外蛮夷之邦的令人可惜可叹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