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城地处山海西南，是这一带唯一的主城，富庶非常。

    原本前来投奔的妖族就不计其数，自从神罚出现以来，更是无数的妖族为了活命而奔波而来，是以玄武城的城门口整日都有妖族在排队入城。

    “大叔，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啊？”

    程淼淼自来熟地和前边胡子拉碴的大叔聊起了天，笑着给他递了个桃金娘结的果子。

    这个大叔是只猪妖，见到这饱含灵气的果子惊了一跳。

    他想也没想地啃了一口，满脸惊奇，朝两人竖起大拇指，夸道：“嚯，你们还有这种好东西呢！我原来就住在西北那边的山上，这不是神罚逼近了嘛，就收拾家当逃来这里了！”

    “瞧你们着装扮不像是普通妖啊，头一次来玄武城？”

    程淼淼龇着一口小白牙笑，伸手拍了拍纪淮的手臂，道：“嗐，这是我哥，我们兄妹俩之前在小地方闭关呢，一觉醒来发现天都变了可把我俩吓坏了，这不就急匆匆赶来玄武城嘛。”

    猪妖没多深究，只觉得俩人命还挺好。

    这种年头还能闭关如此之久，连神罚都不知晓，一定是那种隐世的大妖后代。

    “对了大叔，你知道这玄武城里头是什么样嘛，能不能给我们兄妹俩说道说道呀？”程淼淼注意到他流露出的羡慕，眉梢微挑，又掏出几个果子塞进他手里。

    临了，弯着眼睛笑了笑，拍了下他的手臂。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猪妖多少年没见过灵气这般充沛的灵果了，咽了咽喉咙，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全都讲了出来，越讲越觉得身体轻松地很，只以为是灵果的作用。

    程淼淼笑眯眯地朝猪妖道了声谢。

    转过头看向纪淮时笑容这才逐渐淡了下去，后者会意地掐了个阻隔声音的结界，接着才问道：“发现什么了？”

    “他体内的妖丹表面也有黑气。”

    “我们沿路走来遇到的每个领地内的妖族妖丹皆有异常，只有程度轻重不同而已，可是黑气究竟是怎么无声无息地侵入他们体内的呢？”她满脸不解。

    范围如此之广，却又无迹可寻。

    纪淮若有所思地道：“若是整个山海的妖族全都妖丹有异，那只会是平日里必不可缺之物。”

    人妖两族皆为生灵，只要是生灵许多东西都是不可或缺的，比如水、空气、灵气等等，想要真正查到黑气来源，只能一样样地排除。

    见她小脸苦恼得都皱巴起来，纪淮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此事干系重大，不是你一人可以解决的，到时将几座城的城主召集起来再一同商量该怎么做。山海是妖族的故土，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程淼淼叹了声气：“好叭，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仰起头和纪淮对视，眨眼道：“方才猪妖大叔说入城需要经过玄武城的排查，得展露出一部分兽形，还要交代来处，你觉得说哪儿好？”

    她的心思再好猜不过了。

    纪淮无奈地道：“……你很想看我变龙？”

    程淼淼下意识点点头，接着又连忙摇摇头，转念一想又觉得人有好奇心再正常不过了，于是又非常坦荡地看着他，摊手道：“对啊。”

    从知道他是龙族之后就一直想看他来着。

    纪淮屈指弹了她一个脑崩，好笑道：“前不久你还在说要隐藏身份入内查看，若是我真显现龙身，咱们俩马上就会被请去玄武宫，你还怎么看？”

    程淼淼嗷了声，用手捂着额头瞪他。

    哼哼唧唧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随口一提而已！那你干脆变蜥蜴妖好了，反正蜥蜴在人间也称为地龙，我的话就变猫妖好啦，这个我熟。”

    “至于来处，你觉得是说毕方山好，还是说绿洲？”

    纪淮道：“毕方。”

    她诧异问道：“为何？”

    “毕方守在边缘是白泽的主意，他本身实力并不低，在妖族之中有点面子。”

    程淼淼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怎么感觉白泽留下的后手安排那么多呢？

    …

    玄武城城门口的检查速度很快。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轮到了程淼淼两人，排在前面的猪妖乐呵呵地朝两人挥了挥手。

    穿着统一着装的狼族士兵看了眼两人，从桌上拿了俩木牌分给他们，一本正经地道：“将你们的血滴入其中，你们是何妖，来自何处？”

    程淼淼对木牌很好奇，拿在手中来回把玩。

    纪淮答道：“我是蜥蜴妖，这是我妹妹猫妖，我们从毕方大人那里而来。”

    说着身后便冒出一条岩石灰般的尾巴来。

    而程淼淼头顶则是忽然顶出了两个毛茸茸白***耳，余光瞥见纪淮还变了尾巴，于是想着朏朏的样子，在身后又冒出了一条柔顺漂亮的猫尾来。

    后头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了哗然声。

    这年头竟还有养得这么盘条亮顺的猫妖？

    纪淮往后斜睨了一眼，伸手一挥便将她的猫尾打散，在外人眼中看来却只是收回去了而已。

    狼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奇葩的搭档，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几眼。

    却在纪淮冷锐的眼神下身子一颤，赶紧收回目光，轻咳了声道：“这是入城凭证，有了这个你们便可在城内自由来去，没有问题的就可以进去了。”

    “多谢。”

    纪淮牵起还在玩牌子的程淼淼，直接走入了城内。

    玄武城外是大片荒漠，可入城之后却发现城内热闹非凡，看起来与人族的城镇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这里走动的是各种妖罢了，程淼淼心头涌起了一股熟悉感。

    她咽了咽喉咙，手指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袖，眼巴巴地道：“想吃糖糕。”

    “……”

    他长得像刚出炉的糖糕吗？

    纪淮低头觑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昨晚你把最后一块吃完了。”

    “！”程淼淼蔫头耷脑地靠在他的手臂上，嗓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我有点想阿爹阿娘了，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日，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会不会着急啊？”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离开这么久。

    本以为没那么容易想家，却不曾想在见到和人族相似的城镇时，还是涌起了满腔的思念之情。

    纪淮心蓦地有些软，捏捏她的后颈。

    垂眸望着她，轻声道：“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一趟，好好过个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