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毕方察觉出异样之前，程淼淼抢先开口道：“这是我养的小宠物，你看它长得是不是很可爱？”

    小白羊能够分辨出她说的哪些是夸奖的好话。

    听到这话顿时得意洋洋地用鼻子朝着毕方喷了口气。

    “……”可爱倒是没发现，只看出它有点欠揍。

    毕方觉得拳头有些发痒。

    在双方莫名针锋相对起来之前，毕方好歹还记得正事，他才不会和一只还没开灵智的蠢羊计较，直接朝着程淼淼说道：“请山主大人直接带我们去宫殿后山的菜园。”

    “去了那里之后，你们一看便知。”

    由她带着他们瞬移才是最快的。

    程淼淼自然没问题，她为难地低下头看了眼撅蹄子的小白羊，它好像自从进了山海之后就莫名其妙变得兴奋起来，平时它哪会对着陌生人撅蹄子。

    带着它去总觉得它会捣乱。

    所以她在想要不要干脆将它收回图鉴里，图个省事。

    纪淮眼尾垂下淡淡地瞥了眼，随手打了个响指，系在小白羊脖子上的绳索忽然间延长，嗖地一下就将它的四肢也给一并捆了起来。

    许是为了方便携带，还让它自主地悬在离地面三四公分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白羊顿时懵了。

    纪淮满意道：“好了，现在不用担心它的问题。”

    程淼淼对它这副模样也满意的不得了，开心的弯了弯眼睛，眉飞色舞，语气轻快的道：“走，我们去看看山海的菜园子长什么样子。”

    …

    这几座山头后面种的大多都是粮食。

    普通兽类也不少，看起来和外界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倘若不是山林间还有灵气隐隐流动，伺候庄稼的也是各种会飞会讲话的妖怪，程淼淼差点就以为这是在小淮村里。

    但很快她就将二者分辨开来。

    因为这里的庄稼瞧起来穗粒并不饱满，反而有些蔫蔫的，和小淮村里经由她逐渐改良的那些颗粒饱满又抖擞的庄稼相差很大，一眼就能分出来。

    一行人突然出现在后山，惊得正在浇水的一众小妖们妖心惶惶。

    它们七嘴八舌地喊着：“毕方大人！”

    “见过毕方大人！”

    “大人今日怎么来后山了，可是我们有哪儿做的不好吗？”

    毕方没有回答，反而是转头先看了眼程淼淼，小声问道：“山主可要当众宣布身份？”

    程淼淼想了想拒绝了，现在暴露身份有些早了，还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如何呢，于是同样小声地说道：“暂时不用，你只当我们是你的友人即可。”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没长高个子！

    虽然只要她想变高变大人就可以，但那都只是假的而已，没有人类是会一夜长高。为了不被村里人当成怪物，她一直到成年都要维持着人类的生长速度。

    面对山海众妖，程淼淼想表现出最完美的样子！

    这大概是成为山主以来，她最好面子的一次，为了面子她可以拖到她十四五岁再露面。

    毕方明白她的‘忧虑，于是挥挥手让这些小妖都退下了。

    待得此处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毕方才叹息道：“山主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些妖怪看起来并不小，实际上它们已经是三百年前诞生灵智的妖了，在它们之后就没有新妖诞生了。”

    程淼淼点了点头，她出现在山中时便发现了。

    纪淮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田地，右手拽着捆羊的绳索，小白羊正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任谁都能看出它的蠢蠢欲动。

    准备来说，它是在盯着地里埋着的灵石。

    纪淮垂眸看了它一眼，眉眼间流露出丝丝的无奈，真的很难想象这莽撞贪吃的家伙居然会是白泽，他屈起手指弹了团灵力窜进它的嘴里。

    小白羊：“！！”

    饭炫到它嘴里了！

    “化妖的第一步是开灵智，除了经由山神点化，便是要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汲取足够的日月之精华。山海内灵气逐渐稀薄，新妖诞生的少可以预知。”

    程淼淼并不觉得稀奇。

    正是因此，所以才会有妖族的大退化，这是不可避免的过程。

    她安慰道：“如今外界已开始灵气复苏，而且环境比这里好，只要离开山海它们便可以延缓退化的进程。噢对，还有你消耗的那些灵力也全都会补回来的。”

    “其实现在就可以啊。”

    程淼淼忽然想起来被她塞进随身小兜里的建木小苗。

    当即就将小花盆掏出来塞到了毕方的手里，豪气万丈地道：“这个就先给你用啦，刚好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改良土壤，你可以趁机恢复灵力。”

    毕方错愕不已，低下头看见这株小苗时整只妖都傻在了原地。

    他、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那么像建木？

    等等，建木？！

    毕方身后的翅膀倏地一下又炸了起来！

    一簇簇的火焰窜了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毕方脑子都快转懵了，白泽闭关之前说过山主会出现，所以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他没说过建木也会重新出现啊！！

    这时，小花盆里的小苗周身荡开一道柔和的力量，宛如一道淡绿的圆茧将他裹了起来。

    “毕方体内很多暗伤哎。”

    程淼淼好奇地多看了几秒，不由有些唏嘘，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我们再迟些来，他可能都要把自己掏空来护住这几座山头了。”

    她拽了下纪淮的袖子，小声道：“我看见他的妖丹埋在了地底。”

    纪淮眼神微惊，闻言愣了一愣。

    毕方竟然会为了与他无关的妖做到这个地步，怪不得方圆千里皆是荒漠，唯有这几座山头仍然屹立于此。他飞快地蹙了下眉：“神罚远比我们想的复杂，不然毕方不会这么做。”

    程淼淼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这紧紧是对他们来说很难，她理所当然地道：“但我还是山神啊。”

    “我掌握生机，同时也掌握死亡。”

    她手腕微翻，掌心就多出了许多的种子。

    它们被灵力裹挟着飘浮到半空，而后又在柔和悠远的山音中齐齐坠地，发芽、扎根迫不及待地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叶沙沙作响，涓涓灵气渗入地底。

    程淼淼弯着眼睛笑得开心。

    “所以我说，我来了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