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这话惊呆了。

    在余娘子开口之前没人想到这茬，甚至还有人觉得赵老太是不是中邪了，哪有人会自己扇自己巴掌的？可在听见这是山神惩罚的时候众人忽然又觉得很有道理。

    一行人很快就走了过来。

    期间赵老太也没停下扇自己巴掌，手劲很大，扇得老脸迅速就红肿起来。

    一边扇一边气急败坏地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来拉老娘！”

    程大郎和钱氏看见这副场面吓得愣了愣。

    听到她的话之后才反应过来扑过去一人拉一边，谁知道赵老太的力气就跟牛似的，两人都没办法制住她，赵老太骂道：“你们是没吃饭吗！用力啊！”

    每一个巴掌都落在赵老太脸上。

    巴掌个个不落空。

    程三郎他们也连忙扑上前去，几个大男人用劲才真正地把赵老太制住。

    众人只觉得邪门的要命，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这是中邪吧？赵婆子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们看她的眼睛，像是中邪的人吗？”

    “……这怎么像是有人在用她的手来打她一样，嘴上喊着不想，动手一下比一下更重，这也太邪门了吧？老程家不会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吧？”

    “不是脏东西哦，对山神大人不敬就是这个下场。”

    这时，软糯糯的嗓音忽然响起。

    程淼淼歪着头笑，道：“不信的话，奶奶现在可以抓紧向阿姐认错，就说刚才不该那么欺负她也不该不信守誓言，可以试试看哦。”

    稚嫩的童音在这一刻听起来蛊惑人心。

    众人闻言纷纷看了过去。

    程大郎兄弟几人听到这话都愣了片刻，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旁边的大丫，她早在赵老太动手扇自己的时候就彻底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听见程淼淼声音响起来的那瞬间她就看了过去。

    ……奶奶向她认错道歉？

    大丫心想，这怎么可能？

    程林瞳孔微微收缩，看着那边的情形不禁蹙了下眉头。

    淼淼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既然她特意这么说，那就说明这确有其事。

    想要让娘停下，只能她向大丫认错——也就是向山神承认错误。

    余娘子板着脸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赵婆子认错，你们真的想看她一直打下去？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吗？”

    纪淮淡声道：“县令马上就要到了。”

    程大郎咬了咬牙，着急地道：“娘，你就先低个头认个错，万一让里正还有县令看见您这样对影响不好，您想做什么等咱回家再说，成不？”

    钱氏也跟着劝道：“是啊娘，咱们先忍一忍。”

    剩下的程四郎夫妻的跟着劝。

    那可是县令爷，人家高高兴兴地来看嘉禾，要是看见这一幕万一觉得晦气那可怎么办，大家都是小河村的人，如今嘉禾的事对村里是最重要的事情，不容有失。

    钱氏直接一把将大丫拽了过来。

    赵老太气得眼睛都红了，那双倒三白眼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神凶得好似要将她剥皮拆骨，咬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错了，我刚才不该欺负你，不该不守誓言。”

    大丫神情有些恍惚。

    全然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从奶奶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令人惊奇的事，这话刚说完，程大郎等人就发现控制赵老太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消失了，她没有挣扎的力气，也不能再挥起巴掌坚持地打自己。

    他们的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明明是大热天，也却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淼淼轻轻地哼了声，不满地扭过头去。

    小惩大诫，这次就先放过她。

    等回去之后一定想办法自动监视这些发誓的人，免得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又有人不将山神誓言放在眼里，或者试图搞一些违背誓言的擦边行为。

    在场的人心底都升起了惊悚的感觉。

    哪怕他们已经逐渐相信山神，可是亲眼看着有人被山神誓言所惩罚，心中仍感到有些害怕。

    “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呢？”

    张威从后面走过来，道：“之前不是告诉你们要站好吗？等会儿汤县令就要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让县令看见你们这样没精打采的样子！”

    “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拿了家伙的等会儿收粟米的时候别给村子丢脸！”

    众人稀稀拉拉地应了声。

    张威很不满，又拉着他们排练了两三回，这才勉强觉得可以了。

    没多久里正也拄着拐杖来了，有了他们俩站在前头压着，众人也不敢放声讨论刚才的事，只能私底下和旁边的人说上两句，多数是唏嘘。

    老程家那边窝着气，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程三郎姗姗来迟，看见赵老太的脸红肿得和猪头差不多时错愕得瞪大了眼，下意识将双手背在身后，着急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赵老太怒急攻心，啐道：“还不是被***害了！”

    他的心登时紧张起来。

    接着就听见她继续说道：“我把那死丫头养到这么大，我就骂了她两句！小***居然觉得我这是在欺负她，还让、让……等回去看我不收拾她！”

    听到这话，程三郎瞬间松了口气，攥紧手也放松下来。

    “让？让什么？”

    “没什么。”

    程大郎抬头望了眼天，脸色难看地道：“三弟别问了，刚刚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半天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

    程三郎抠着指甲里的碎屑，笑道：“就是拉肚子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

    程淼淼身边里里外外围了两圈的小孩子，他们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里的小白猫，有人好奇地问道：“三丫，这猫好漂亮啊，你是在哪儿抓来的呀？”

    “在家门口捡到的，它自己跑来我家的哦。”

    一众小孩顿时惊叹地哇了声。

    “三丫，能不能让我摸一下啊？”

    “是啊是啊，它看起来好乖。”

    程淼淼闻言低下头看着小白，一本正经道：“如果你愿意让人摸就点点头，不愿意就摇头，你想让她摸摸你吗？”

    她指了一下刚才说话的小女孩。

    小白轻轻地喵了声，然后摇了摇头，倏地从程淼淼手中跳到了她的肩膀上趴着，用蓬松的长尾巴缠着她的脖子，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乐意。

    小女孩顿时满脸失望。

    程淼淼从兜里掏出果子递给她，正要安慰，精神链接里忽然传来了一股极为愤怒的模糊情绪，这是从未接入过精神链接的新人。

    她忽然微微一顿。

    直接调出图鉴打开小河村的地图，顺着精神链接找了过去。

    最后停在了嘉禾的那两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