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雾腾腾，一股腥臭的血液味在空间弥漫，令人闻之作呕。

    玉虚老道的脸上罕见的浮现一抹恐惧之色，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你是......何时布下的此阵......”

    赤血灭神阵乃魔宗又一秘法，此阵一出，双方便是死斗。而入阵之人，包括术者在内，皆会生命力快速流失，直至苍老不堪，寿元耗尽而死。

    故而此阵之下，一般都是同归于尽的结局，若非穷途末路，一般人不会轻易施展此术。

    “哈哈哈哈......”

    阵法内传出无极子的大笑，但这雾气能干扰五感知觉，故而声音缥缈，不可知其位。

    “玉虚老贼，我费尽心思学成此法，便是为了对付你！”

    “血魔手中早已被我掺入凝炼好的天魔珠，此为阵法之基，在你击碎血魔手的刹那便分散到了各处。”

    “你以为我祭出镇魂幡是为了打败你？”

    无极子略微停顿，而后继续说道：“我知道血魔手对你无用，镇魂幡也困不住你，但镇魂幡带来的那数十息的视觉缺陷，却足够我布置阵眼，将其串联，进而组成这必杀之阵！”

    无极子陡而提声，高声大喝道：“玉虚老贼，今日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此阵虽麻烦，但杀我可没这般简单！”

    玉虚老道声音森寒，其耳听八方，双目不断闪动，想要找出无极子的位置，但一番试探仍毫无所获。

    感受到自己的寿元不断流失，玉虚老道心生急躁，他看似仙风道骨，精神矍铄，实则因为天赋不足，修道不能突破，其寿元早已到了极限，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故而，他离开了正清宗，来到一个偏僻小镇，通过吸食生人的血液从而使自己生命得到延续。

    无极子，则变成了他犯下所有罪恶的背锅侠！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人之千变万化，又有谁能够参透？

    “无极老魔，怎么畏畏缩缩不敢出手？当年的仇就不想报了么！”

    玉虚老道低头看着自己变得有些干枯的双手，知道不能拖太久，其身形化作闪电，直直朝着阵法外围冲去。但刚至边缘，便有一道灼热的内力将其震回，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纵使他比无极子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一时之间，竟也难以脱困。

    “哈哈哈哈......没用的，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别想出去！”

    无极子的声音再次传出，带着一丝讥讽，一丝决绝，还有一丝泄恨后的畅快！

    “无极子，你都忘了当年的耻辱了么？本道没忘，你妻子的血液还真是可口呢......”

    玉虚老道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当时的味道，而后换个方向再次化作一道长虹向着阵外冲去。

    这一次，依旧被弹回。

    “玉虚狗贼，住嘴！”

    无极子声音愤怒无比，但若听得仔细一些，这声音比之先前多了一丝虚弱。

    “住嘴，住什么嘴，是让我停住吸食你妻子血液的嘴么？忘了告诉你，不只是血，她的身子......也很润呢......”

    “仙师，你！”

    同样被困住的十几个村民正值壮年，对于寿元的流失没有那么明显，且慑于无极子的威压，躲在阵中一角迟迟不敢出声。

    但此刻听到玉虚老道所言，众人皆是睁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更有人惊恐出声。

    玉虚老道只是朝着众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他们，随即不断变换各个方向冲击而去。

    “我说，够了！”无极子声音变得嘶哑，其中的虚弱感也更多了几分。

    “还不够！你可知，当时你的孩子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我凌辱了他的母亲，然后在他的惊恐中走过去吸尽了他的血！”

    玉虚老道一边冲撞阵法一边冷冷答道。

    “老贼，我必杀你！”无极子一字一字道，但其中的虚弱感已显露无疑。

    玉虚老道一个瞬身回到阵法中央，其身形早已失去了先前的仙风道骨，如今皱纹满面，眼神浑浊，不断有发丝脱落而下，整个人佝偻不堪，没有了一丝威势。

    “就快要死了呢......”

    玉虚老道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其身影再次闪烁，出现时已到了一个村民身边，而后一埋头朝着村民的脖子咬下。

    不过眨眼之间，先前身形壮硕的大便成了一具满眼惊恐的干尸，反观玉虚老道，其面色又重新焕发生机。

    这还未完，嘴角垂涎着血滴的玉虚老道眼中散发着嗜血的渴望，一步步走向下一个村民。

    “妖道......你是妖道......不要......不要过来啊！”

    被盯上的村民颤抖着双腿一步步后退，而其他人早已是缩作一团，眼见求救无望，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然举着拳头向着玉虚老道冲去。

    “妖道，我要杀......！”

    然而话未说完，玉虚老道一个瞬影已至跟前，伸手往其脖间轻微一扭，而后埋头再次将其吸成干尸。

    吸完之后，玉虚老道身上气势再起，眼神冰冷的看向其它村民。

    杀戮再起。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过持续了数息，然后一切归于寂静。玉虚老道凌空而立，身上衣物无风自舞，气势腾腾。

    现在的他，竟然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

    感受着身体里即将喷涌而出的力量，玉虚老道仰天大笑，而后缓缓道：“无极子，你终究还是百密一疏。而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先前我每冲击一次阵法，你的声音都会变得虚弱几分，也不知道，你是否还能顶住我这一招......”

    “紫气化极诀，一掌，清风渡！”

    话落，玉虚老道身后青光泛起，出现了一尊数丈之高，闭着双目的青衣男子幻影。少许，男子睁眼，眼中尽是淡漠，向着前方缓缓推出一掌。

    化神神通，万象无极！

    而那幻化出的青衣男子，传闻乃正清宗四大祖师之一：青玄！

    紫气化极诀作为正清宗传承道法，其威力巨大。一掌既出，以玉虚老道为中心，顿时出现了无数的细小旋风，旋风呼啸着不断扩大，最后拔地而起，成为一个个直冲天际的巨大飓风，随即朝着阵法四周扩散而去。

    阵法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在飓风的冲击之下摇摇欲坠，隐隐间出现了冰层碎裂的声音。

    “无极子，你还可撑住几息？”

    玉虚老道神色略微苍白，脸上却笑意盛开，忽而一指掐诀，大喝道：“破！”

    所有飓风纷纷炸裂，化成了一道道极为强力的冲击波，向着赤血灭神阵发出了最猛烈的一击。

    “轰隆......”

    一声巨响随之传出，红雾散去后，赤血灭神阵破了......

    无极子在不远处屈膝跪地，披头散发，在其身前，有一滩赤红的血迹，而他整个人神情萎靡至极。

    只是其双眼，却好似凶兽一般，狠狠地注视着半空中的玉虚老道。

    玉虚老道落到无极子身前，抬起腿一脚踹了出去，无极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向半空后重重砸向地面，卷起一片灰尘。

    少许后，玉虚老道满脸讥讽，淡淡道：“境界的差距可不是耍小聪明能够弥补的。”

    无极子口中吐出血沫，但他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而后单手成爪一握，镇魂幡好似受到召唤般呼啸入手，随即神色疯狂的执旗向着玉虚老道刺去。

    “法象护体！”

    玉虚老道嘴上缓缓吐出几字，其身后的青衣男子幻象顿时化作一片青色光罩将其整个包裹，刺来的镇魂幡在触碰到光罩后犹如陷入泥沼，动弹不得，紧接着从光罩上传出一股巨大的弹力，而镇魂幡在这股巨力下轰然碎裂，无极子也被再次震飞而出。

    落下之时，已然是强弩之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杀了我吧，我若不死，必杀你！”

    此刻的无极子虽凄惨无比，但脸上的仇意却未减丝毫，遥遥盯着玉虚老道狠狠说道。

    “杀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杀你？不过是本道的玩物罢了，哈哈哈哈......”

    玉虚老道散去身后法象，一步步走近无极子，而后一脚踩在后者脸上，嘴角向上弯起夸张的弧度，舔了舔嘴唇说道：“比起猎杀，我更享受猎物挣扎的过程，他们脸上的恐惧，无助，都能让我兴奋到颤抖，那种深入骨髓的快感，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况且，杀了你，我又该选谁掩饰面具下的我呢？哈哈哈哈哈......”

    玉虚老道仰天大笑着一脚踏在无极子胸口上，眼神忽而凌厉，冷冷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现在的你，杀不了我.....”

    无极子闷哼一声，其手指之间似乎有什么术法戛然而止，而后整个人神色黯淡，闭目不言。

    若无隐忍之志，他活不到现在。

    而在不远处的山洞里，水缸里的尸童赤色单瞳蓦然睁开，在几个呼吸后又缓缓闭上。

    “我迟早会杀了你！”

    少许之后，无极子再次坚定说道。

    “那你可别死的太早了。”

    玉虚老道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赵虎藏身之处，而后松开脚，身体慢慢升起，一柄翠绿色的长剑出现在其脚底，整个人顿时化作一片流光消失在天际。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痛苦。

    许久之后，天色暗了，凉意突然袭来，无极子蹒跚起身，落寞的朝着洞内走去。

    这一战，他身受重伤，急需调息治疗。

    而在密林一角，赵虎神色似有踌躇，少许后忽而坚定，同样走向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