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基本没有课程安排。周围的同学忙着写毕业论文，一边和大学生活告别。

    在同学的极力邀请下，乔雪来参加一个“老乡会”。他们说在聚会上都是同省的老乡，多认识几个人可以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老乡会安排在一个农家乐的院子里。除了吃饭和聊天，并没有其他活动。聊天的内容除了大学和怀念，也没有什么新鲜。乔雪提不起兴趣，也融入不进去，她决定先行离开。

    她不好意思说先走，只好假装去上厕所。当她走到门口，遇到一个也准备离开的女生，两个人眼神对视，不约而同点点头。

    在路上，她们有意无意的聊着天。她问乔雪为什么离开。乔雪怕说了真实原因，会让其他人不高兴，她便说是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想回来休息。反倒是女生说出了乔雪真实的想法，她说：我觉得太无聊了。正是这句话让乔雪感觉找到了知己，便开始跟对方继续聊天。得知女生的名字叫莫青青。

    “你回学校吗？”乔雪问。

    莫青青说“我不回去，我去兼职”

    乔雪感到很惊喜，她正愁没有赚钱的路子，便追着问：“在哪里兼职呀，挣得多吗？”

    莫青青无所谓的回答：“一晚上五六百吧”

    “这么多！可以带我一起吗？”

    莫青青看了看她期盼的眼神，考虑了一下：“可以！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于是乔雪跟着莫青青来到了酒吧。这家酒吧在繁华的街头，一个拐角处。从外面看见了招牌“维朵莉亚”，酒吧从路旁开了一个入口，从地面直接下台阶，一直穿到地下去。现在是晚上七点，还没开始营业。整个区域一眼望过去只有桌椅和稀稀拉拉的几个工作人员，看起来生意很惨淡的样子。莫青青向经理介绍了乔雪，他看了一眼乔雪问：“平板点单会吗？”乔雪摇头。经理随手指了一位服务生说：“先带她去熟悉一下场地”。乔雪知道，这个她就是她自己。于是，乔雪便跟着服务员离开。他带着乔雪在酒吧里转了一圈。从高台到卡台，从酒水取到服务台，每个台的价格，以及如何跟客人推荐酒，大概介绍了一遍。乔雪记得不是很清楚，她从来没有来过酒吧，对这些词都是零认知。男服务生的语速也很快，听起来也很不耐烦，乔雪不敢多问第二遍。

    乔雪觉得男生很厉害，居然能记住这么多细节。她夸赞男生：“你很厉害呀”。男生却很冷漠的回答：“厉害什么，我初中毕业就来这里了”。他不喜欢这里，却只能呆在这里。

    等到乔雪熟悉场地回来，经理便叫她坐下。经理看似很随意的，又随机点了一个服务生：“你过来带一下她，教她怎么点酒”。这回是一个女服务生，她懒散的走过来，拿着一个平板。登录账号，用手指在上面滑呀滑，指着一个商品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人头马，知道吧？”乔雪摇摇头。她鄙视的看了一眼乔雪，滑到下一个页面：“这是威士忌，这是伏特加”。终于把烈酒都介绍完了，她又滑到最后一页，马上又翻回来：“后面是便宜的酒，不用给客人推荐了，一般点到这里就可以。”乔雪点点头，说记住了。

    随后，女生带着乔雪到试衣间换衣服。换成了吊带短裙，乔雪第一次穿这么暴露的衣服。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别人看穿，很不自在。经理让女服务生站成两排，在进门处等待客人。如果有客人来了就要整齐划一的喊一句：“欢迎光临，维朵莉亚~”

    夜幕降临。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酒吧。刚开始她和其他女服务生一样站着，陆续有人被经理叫到内场去服务。台阶上的女服务生越来越少。乔雪在台阶上站了快两个小时，她不敢乱动。好像大家已经忘记她，没有人安排她到里面去，她一直在外面站着，面带微笑机械的重复那句：欢迎光临，维朵莉亚~

    这时有一群三十几岁的男人走过来，他们是从别的酒吧喝醉了转场过来的。男人走进来，没等乔雪的欢迎词说完，他一把搂住乔雪的肩，搭着她往酒吧里走去。乔雪吓了一跳，而其他人习以为常。

    来到酒吧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乔雪不在的几个个小时里，这里发生了变化。几乎所有的位置都有人，有五颜六色的灯光，有嘈杂的音乐。说话必须要扯着嗓子，不然没人听得见。这跟乔雪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变化太大了。男人来到沙发前，拽着乔雪跟她一同坐下。乔雪不知道这是不是服务生的正常工作范围，她没有走开，也无法走开。男人一坐下，便有一个服务生走进来，拿着平板半蹲在地上，问他们想要喝点什么。男人很随意，随便按了按，就要这几个吧。服务生离开。

    男人搂着乔雪，跟她聊天。问什么，乔雪就回答什么。借着酒意，男人的手指一直在乔雪的肩上婆娑。手指从肩上又滑到背上。其他男人让乔雪喝几杯，乔雪老实的回答不回喝酒。

    “不会喝酒干什么服务员啊，别装了”他们开始起哄，盯着乔雪。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害怕自己丢了工作，她又害怕喝酒会出事。在她心里反复挣扎的时候，莫青青走了过来。她带着很刻意的微笑，把桌上的酒一口气全喝了。顺势坐在乔雪旁边。莫青青扯着乔雪的胳膊，靠近她的耳朵说：没事儿你先回去吧，回学校去。说完，莫青青把乔雪挤走了，乔雪离开沙发便往试衣间走去，换了衣服快速走出酒吧。

    莫青青陪着客人喝酒，眼神追随着乔雪。看到她走出酒吧，才松了一口气。

    莫青青开工前去找过经理，她说：“那女孩就算了吧，她不适应这里。”

    经理不爽的回怼：“那你带她过来干什么？我们培训是有成本的！”。

    莫青青赔笑解释：“我同学，想体验一下。你就让她在门口站着就好了，今天的工资我付给她”

    莫青青把乔雪带到这里，看到她懵懂的眼神，很像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