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温转头望去，瞧见“派出所”三字，开玩笑道：“兄弟，没必要吧，我不就空窗期泡个妞吗，你还想把我送进去啊？”

    “嘿嘿……”

    吴三沛假笑两声，附合丁温那自以为是的幽默感。

    丁温尴尬一笑：“你拉我过来是有事？”

    “帮我保释个人出来。”

    吴三沛手指轻敲方向盘：“本来得拖到下午六点，不过这不正好遇见你了吗，你进去卖个面子，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别别别，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一个普通大学生，有什么面子。”

    多亏焦柳的再三教育，丁温在某些问题上还是拎得清的。

    “我进去也是帮你走正常程序，最多和几个熟人唠嗑两句，能不能成还得看你保释的人罪大不大。”

    吴三沛笑笑道：“不大，就沾点赌，人叫孔台启，二十六。”

    “那行，你等我消息。”

    丁温点点头，下车走进派出所。

    半小时后，丁温揪着一个猥琐小个从派出所内走出，将他往车后座一扔，问吴三沛。

    “是他吗？”

    吴三沛回头望去：“你叫孔台启？”

    “嗯嗯嗯！”

    小个男人连连点头，对方能把自己捞出来，也就能把他再送进去，自然得装乖。

    吴三沛再问：“宝若村的？”

    “是。”

    “在芙蓉城干什么活？”

    “汽车维修，干好几年了。”

    “平日回宝若村吗？”

    “以前半月回去一趟两趟，最近……”

    孔台启开口犹犹豫豫，当了赌鬼，自然怕回去被人说闲话戳脊梁骨。

    忽仔细瞧一眼吴三沛正脸，惊呼道：“你你你你，我认识你！你是孔大昱孙女她男人！”

    吴三沛倒不在意，继续问：“那天在庙前冲突，你也在？”

    孔台启再次点头：“嗯。”

    “你不是怕回去吗，怎么那天又去凑热闹了？”

    “村里有人跟我说，说那孔大昱在外头赚老多老多钱了。这次她孙女回来，为了让孔大昱回族谱，说不定会挨家挨户给村里发钱。”

    “所以你想赚这个钱？”

    “那可不。”

    孔台启这话说明一个信息，宝若村也是有不少人向“钱”看的，心里惦记巴结孔芷墨这富亲戚。

    这些吴三沛后续或许可以利用，但暂时都不重要。

    “我问你，想赚钱不？”

    “想啊，做梦都在想，兄弟你有门路不。”

    孔台启双眼放光，心里开始盘算，这可是孔大昱孙女男人，自己说不定可以赚笔大的。

    吴三沛和煦笑笑：“问你几个问题，帮点小忙，说不定我能打发你一点。”

    孔台启尝试问：“这一点是多少？”

    “你欠多少？”

    “利滚利到现在，是十二万。”

    “本金呢？”

    “八万。”

    “那就八万，你把本金还了，他们要再找你，你就找他。”

    吴三沛抬手指向丁温。

    丁温乐呵一笑，倒也没反对。

    “行行行，谢谢兄弟。”

    孔台启喜笑颜开，他刚见识过丁温和派出所警察有说有笑，还有人专程给倒茶。

    吴三沛这么一句话可比十万百万还有用。

    吴三沛严肃警告道：“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你要再去赌，那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孔台启摇摇头：“不赌，绝对不赌，再上牌桌我就剁手。”

    每个赌鬼都说过这话，吴三沛只当孔台启放了个屁，转而问起自己真正关心的事。

    “我问你，宝若村有没有什么老人家，七老八十的，在村里有一定威望，开会能说上话的那种。”

    孔台启思索片刻，嘟囔道：“有是有几个，但兄弟啊，你若想靠他们帮孔大昱说话，怕是指望不上哦。”

    老人家，宗族观念思想更为根深蒂固，见了孔芷墨这个孔大昱孙女，能客客气气说上两句话都难。

    吴三沛追问：“那这几个里，有没有家庭特别困难的，尤其是急着用钱那种。”

    “有是有哦。”

    孔台启沉吟一声，回复道：“村里有个叫孔书文的老人，那时候是村里少数几个念过书，能识字的人，日积月累也就有点威望。

    他儿媳妇得了乳腺癌，治疗才三个月，就把家里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现在还在市医院住着呢，花钱就像个无底洞，家里天天稀饭白菜过日子。”

    吴三沛感慨一句：“他们家还真讲道义，这都不离不弃。”

    孔台启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说是这么说，但最主要的还是他儿媳妇检查出乳腺癌时已经怀孕，五个多月呢！

    老家伙指望抱孙子，倾家荡产都得治啊。”

    吴三沛不想多讨论人家不幸，转而道：“那你能先联系到孔书文儿子吗，约他出来吃个饭？”

    “都同乡，小问题。”

    孔台启拍着胸脯保证，又犹犹豫豫问：“兄弟，那八万块……”

    “晚上8点，你把人喊去洛水人家二楼包厢，钱自然会有人给你，滚吧。”

    吴三沛可不觉得孔台启这种赌狗会拿钱还债，他脑子里只会有“翻本”这一个念头，到最后这八万块还是会回到牌桌上。

    孔台启识相离去，吴三沛开车将丁温送回启内。可刚一下车，丁温就直奔终楠而去，看样子是去找徐白花了。

    吴三沛没想多管，又开车来到电视台，拨通孔芷墨电话，让她下来找自己。

    十分钟后，孔芷墨下楼而来，穿着一身白底棕色的女式吸烟装，内衬一件白色低领针织衫，露出亮白晶莹的锁骨，踩着一双六厘米高的米黄色高跟，长发盘髻，双手插兜，整个人干练，飒气非凡。

    跟在她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蓝灰长裙，二十五六年纪的女人。

    吴三沛认识那张脸，省台天气播报的女主持，名气不大，但模样还算漂亮，听说几年后会嫁给一富商。

    走出门后，女主持与孔芷墨友好挥手告别，随即见孔芷墨来到不远处的宾利车旁，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

    车内吴三沛直入主题，将自己和孔台启的对话同孔芷墨复述了一遍，并大致说出自己打算。

    “能行吗？”

    孔芷墨面露疑惑。

    吴三沛自信道：“我上次和你说五成把握，这五成把握的关键就是在宝若村有没有一个孔书文这样的老人。一旦有，事情成功率就是九成！”

    孔芷墨大喜过望：“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芜湖！”

    孔芷墨飞身跃起，一把抱住吴三沛，也不管车里是不是挤得慌，整个人移坐吴三沛身上，低头轻咬男人嘴唇。

    吴三沛只能将主驾驶座椅往后微调，腾出更多空间，并将孔芷墨微微推离。

    “栾栾别闹，大白天的。”

    孔芷墨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嘻嘻，姐姐给你利息呢，事成之后，打算让姐姐干什么啊？”

    吴三沛不怀好意地笑笑，也不回答，只提醒道：“事情还没成呢，今天晚上你得亲自过去和孔书文儿子聊聊。至于聊成什么样，还得看你自己。

    不过我估计他儿子好搞定，孔书文这当老子的才是难点。就算过了他这关，村里还得一层层突破，事情还是不好办啊……”

    “谢谢……”

    孔芷墨开口，没再调情，语气真诚。

    车内二人再次短暂拥吻，没注意到那天气预报的女主持仍是矗立原地，虽说看不清画面，但至少能瞧见主驾驶上两个人影重叠。

    她表情一言难尽，有那么一丝惊愕，疑惑……

    还有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