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透过小区的香樟树，在夫妻俩卧室的墙壁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清蘘一觉睡到上午十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吴三沛已经不在床边，走出卧室，客厅也没见他人影，心里估摸着他应该是去买菜了。

    昨天她还是本性难改，吃完晚饭后一直在电脑前，到一点钟才睡，现在起床还有点头昏脑涨。

    桌上放着凉透的绿粥，顾清蘘简单扒拉两口，没啥胃口的她随即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拿着个遥控器不停换台，百无聊赖。

    直至快一点钟，顾清蘘肚子再次咕咕作响。

    “他干嘛去了，买个菜这么久？”

    见吴三沛还没回家，顾清蘘嘴里开始嘀咕，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老公，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回学校了，早上不是和你说过吗？”

    电话那头的吴三沛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声音离得很远，像是开了免提将手机摆在一旁，还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啊……哦。”

    顾清蘘摸摸脑袋，隐约想起七八点的时候吴三沛像是提过一嘴，只不过那时她睡得迷迷糊糊。

    “你好好洗个脸，去楼顶把我早上晒的被单取下来，另外冰箱里有昨天的剩菜，你简单热一热……”

    吴三沛事无巨细的嘱咐着，这些话他上辈子说过无数次。

    不同的是上辈子是顾清蘘蹲坐在电脑前，回答吴三沛的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以及一句极其敷衍的“我知道了。”

    而现在的顾清蘘，只低沉的“嗯”上一声，也不挂断电话，静静等待着吴三沛后续的吩咐。

    忽的，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软糯甜美的女声，带着点关中口音，亲昵地喊上一句。

    “三沛。”

    顾清蘘脑子不免一懵，只觉女孩声音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听过。

    她刚想开口问上一嘴，电话那头的吴三沛似乎结束免提，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

    “那只狸花猫我早上顺道送宠物医院了，兽医说要观察两天，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周末我回来和你一起去接它。”

    顾清蘘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嘴角微微上扬。

    听见吴三沛周末还会回来，她竟是一瞬间全然忘记刚才女声的事。

    电话挂断，顾清蘘撑起身子走进厨房，盯着锅碗瓢盆发愣半天，脑海里努力回忆着吴三沛教她热菜的流程。

    “先倒水洗锅，然后开火……”

    顾清蘘越想眉头越紧，最后还是叹气一声，啥也不干。她走出厨房，拿出抽屉里泡面，烧上一壶热水，重新瘫坐回沙发上静静等待着，掐着手指头算起日子。

    “周末，还有三天，应该很快吧……”

    ………

    “三沛，是额打搅到你了么？”

    闫薇易站在电梯口，怯生生地开口问。刚才自己突然出现，在打电话的吴三沛好似吓一大跳，让她跟着都紧张起来，生怕是打搅了吴三沛的大生意。

    吴三沛摆摆手，示意闫薇易过来。

    昨天黄涛炎和海曼忙到晚上三点，现在还在补觉，整个人工作室暂时只有他一人，正好逗逗小白兔解闷。

    来到吴三沛身前，闫薇易扯条椅子和他面对面坐下，埋头在自己单肩包内翻找起来。

    “来找我做什么？”吴三沛笑问。

    “你这几天不是没去上课吗，额把笔记给你看看。”闫薇易掏出一叠厚厚的记事本递过去。

    吴三沛正想说咱俩臭棋篓子下棋，却瞧见笔记上署名是“宁珂蕊”，一时哭笑不得。

    “算了吧，还回去吧，我现在看也看不明白，白瞎你欠人情。”

    闫薇易担忧问：“你期末咋个办呢？”

    “随缘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吴三沛简单敷衍过去，他心思暂时不在这上面。

    “哦……”

    闫薇易也不强求，收好记事本，瘪瘪嘴，手指无意识地揉动着单肩包带。

    吴三沛将近一周没怎么和她说过话，见面都只简单打个招呼。忽然这样面对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你以后想来找我直接点，没必要非得找七七八八的借口。”

    吴三沛轻轻剐蹭过闫薇易挺翘的鼻尖，忍不住笑意。

    闫薇易每次主要来找他，基本都会带点“小礼物”，要么是在食堂帮工时发的小吃零食，要么是她爷爷寄来的关中土特产，又或是她自己织的围巾手套等等。

    总而言之，每次来见吴三沛，闫薇易都要给自己一个借口，否则就是出师无名。

    吴三沛一开始还觉着挺有趣，可时间久了，他自己都替闫薇易感到心累。

    “嗯。”

    闫薇易应答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闲着无事，吴三沛干脆教闫薇易用起了电脑。

    这年头电脑普及还比较一般，闫薇易以往碰过两次，也就上手图个新鲜，除了学会开关机外，只懂个双击开启。

    她悟性不高，吴三沛也不教她太复杂的东西，暂时只教她用word，让她慢慢习惯打字节奏。

    不过吴三沛不是个有耐心的好老师，仅仅教上一个小时，就被闫薇易慢吞吞敲击键盘的速度折磨得苦不堪言。

    “今天就到这吧！”

    吴三沛将闫薇易从电脑前拉开，僵硬转移话题道：“晚上想吃啥。”

    闫薇易俏丽的脸蛋又垮下去，心里直埋怨自己学东西咋老是那么笨呢。

    “这东西就是熟能生巧，等日后你天天用，打字什么的自然就快了。”

    吴三沛双手揉捏姑娘脸蛋，强行让她打起精神。

    “叮叮叮！”

    二人正腻歪着，吴三沛手机又不合时宜响起，来电界面显示“爸”。

    吴三沛拿起手机，本想起身离远点去接电话，忽见闫薇易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于是镇定地接通电话放到耳边：“爸，怎么了？”

    顾山语气格外激动：“三沛啊，好消息，上次青葙全国数学竞赛不拿奖了吗，没想到还获得了首都燕京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资格！”

    “是吗，大好事！”

    吴三沛咧嘴笑笑，双眼余光打量闫薇易，见她面色如常，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那个，我和你妈都走不开，你和青蘘能不能陪她去啊？”

    “时间多久。”

    “半个月前就确定了，就大后天！这丫头一直瞒着我们呢，还是今儿她班主任打电话过来问我们有没有准备，我这才知道的。”

    “是吗……好的爸，我准备准备。”

    吴三沛挂断电话，见闫薇易还盯着自己，微笑问：“薇易，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

    闫薇易摇摇头，电话内容她听不太清，唯一让她在意的还是吴三沛那一声声“爸”。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问，就像她每次来见吴三沛都得给自己找借口一样，她那股子别扭的犟劲是刻在骨子里的，没人纠得过来，吴三沛也不行。

    另外她爷爷说了，女娃娃在外，别当笼子里的鹦鹉。

    多嘴多舌，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