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国公府密探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忽听武国公断喝一声,“媚儿,不得无礼。他们二人是为父请来的客人!”
小叮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一见爹爹发怒了,却也不敢违逆,只得悻悻的收回“神蛟凤尾鞭”。
“爹爹,你请他们到府里做什么?”
“为父找他们有要事相商,不得鲁莽,还不退下!”
武国公虽然一向宠溺小女,但相较正事而言,还是自有分寸。
“武老伯,你的那副千斤重担,我实在担当不起,还是另寻高明吧!”
陈小三双拳一抱,拉着梳子转身就走。
“慢着,小三子,你当真要走?”
小叮眼睛红红,似乎就要哭出声来。
陈小三不敢看她,心里发虚道:“不走还在这里作甚什么,莫非还要亲眼目睹你们二人斗个你死我活!”
小叮终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仿佛一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
武国公在一旁,倒吸口冷气。这丫头向来性格倔强要强,从未在旁人跟前流过眼泪,怎么今日遇见这个少年,竟然显得如此脆弱。
小叮这一哭,陈小三顿时心如刀绞,不由停下脚步,走到她近前哽咽道:“小叮,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其实.....,我也挺想你的,连小耗子也想你。”
“你......你不是好人,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叫花子。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找你找的好苦。那晚,你被乌山鬼祖掳走之后,我肝肠寸断,茶饭不思。后来我独自一人去了云峰山,找到我姑姑,求她下山前去乌蒙山搭救你。”
小叮忽然一把抱住陈小三,将头伏在他肩膀上,尽情的哭诉。
“姑姑说,她已跨入道途,不便轻易下山,况且目前正处于修炼的紧要关头,分心不得。并且让我也拜入仙门,修炼道法,不要再理会世间俗事。
我心里放不下你,执意不从,整日魂不守舍,后来还大病了一场。
姑姑疼爱我,不忍看我如此憔悴下去,于是请到明月涧剑仙出手,前往乌蒙山荡平魔窟,救你出来。
我当时已经复原,便跟随那位白衣剑仙一同前往。虽然一战功成,却依旧不见你的踪影。我以为你已经遭了乌山鬼祖的毒手,今生今世再不能相见。
万念俱灰之下,我返回云峰山,跟随姑姑潜心修炼,直到目下。因为心中还是割舍不下尘缘,这才推说回家探望老父,终于下得山来。不想,居然在府里遇见你......”
小叮断断续续说完这番话,泪水早已渗湿陈小三的肩头。
陈小三是个混人不假,但心底却十分善良,听完小叮的叙述,泪水刹那模糊了双眼。
“小叮,你是不知道,这三年来我过得是什么日子。”
随后,他就将自己被困寒潭坟墓之中的遭遇,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不光小叮惊诧不已,就连“武国公”亦是连连称奇。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有这般奇遇,当真匪夷所思。
无形中,更坚定了他想将其笼络至麾下的念头。
“陈小友,既然你与小女乃是旧交,这就好说了。至于方才所言之事,老夫也不便强求,只当没说过。”
接着又言道:“既然你已来到府中,不妨暂且多住几日,你们二人叙叙旧,岂不更好。”
陈小三本想推辞,可是一看小叮那副不舍的凄楚模样,终于还是答应了。
梳子微微轻叹一声,仿佛也被陈小三与小叮之间的情意所打动,不再说什么了。
小叮见到陈小三后,心情大好,总有说不完的话,人也变得神采飞扬,笑语盈盈。
她再也无所顾忌,拉着陈小三的手,在府里东游西逛,四处游玩,不时拉扯着闲话。
到了晌午,“武国公”摆下一桌丰盛的酒宴,一则款待陈小三梳子二人,二则庆贺小女媚儿回到家中。
席间,小叮问起父亲找陈小三究竟有何事,她也很想听听。
“武国公”知道丫头的脾气秉性,瞒是瞒不住的,于是索性将事情原委道将出来。
“小三子,你以为如何?”
听罢父亲的讲述,小叮不置可否,扭头问向陈小三。
你大爷,小三子?这名儿越听越像宫里的太监。
陈小三哭笑的不得,原想这丫头只是一时气话,哪知小三子这名号当真扣在头上,摆脱不掉了。
也罢,只要她高兴,叫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叫乌龟王八蛋就行。
“我就一介草民,即便去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陈小三沉吟片刻,道出了心里肺腑之言。
“陈小友怕是误会了老夫的意思,老夫非是让你去抵御胡人的十万精兵。而是让你乔装打探一下,看看这些胡人究竟意欲何为。”
武国公放下手里的酒杯,出言解释道。
“我听说国公爷麾下有无数精兵猛将,为何偏偏选中我?”
“嗨——,陈小友你是不知老夫的难处啊。”
“武国公”忽然长叹一声,起身离座,缓缓走到窗前,遥望远处庭院里摇曳的花草。
你堂堂一品大员,朝廷重臣,麾下有的是能人异士,据说就连当今皇帝老儿都敬你三分,还会有什么难处?
陈小三望着他的背影,腹诽道。
这时,忽见“武国公”转过脸来,面色异常凝重:“老夫之所以看重你,也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我若是指派其他人前去,一定会被番王胡尔汗识破。那人诡计多端,狡诈多疑,对于出自军中的将士向来嗅觉敏锐,难以蒙蔽于他。
而陈小友无论身世与气质皆与行伍之人不同,再加乔装改扮,定然不会引起胡尔汗的怀疑。所以,老夫才认定了你是最佳人选。”
你大爷,果真是老谋深算啊,方方面面都被你想到了,不愧是一只老狐狸。
“小三子,我爹说的没错,你就答应了吧。如果事成,你也弄个官来当当,岂不美哉?”
小叮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一脸的期待。
“不光你一个人去,我也跟你一道,正好趁此时机去看看北国风光,那千里的大草原,蓝天白云下无数的牛羊。”
小叮心潮澎湃,娇躯竟然开始微微发颤。
陈小三捏着下巴,一时间犹豫不决。
梳子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襟,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小叮见此情景,狠狠瞪了梳子一眼,嘴里似乎吐出三个字,狐狸精!
“陈小友,岂不闻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你有一身大好本事,如不施展一番,岂不就此埋没了。人活一世,自当轰轰烈烈,干一番壮举。岂能甘心默默无闻,一事无成。
况且,你能忍心目睹山河破碎,黎民受苦受难,遭胡人肆意涂炭蹂躏!”
“武国公”慷慨而言,须发皆动,不禁令陈小三大为感动。
倘若当今朝廷都似武老头这般,天下百姓也不至于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他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丝毫道理。
想我陈小三虽是一小叫花子,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好歹还是分得清。
也罢,就看在天下百姓的面上,还有小叮的份上,我就去走一遭。
想到此处,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把嘴,一拍桌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几年后,小爷又是一条好汉!国公爷,不用再说了,我去——!”
“武国公”大喜,双拳一抱,“如此,就多谢小友了!”
“慢着,我答是答应了,可不敢保证就能探听到胡人的动静,倘若被他们识破,该如何应对?”
“倘若被胡尔汗识破,你即刻返回,老夫并不会怪你。”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几时动身,我也好有个准备。”
“军情紧急,宜早不宜迟,你看,明日如何?”
你大爷,让小爷多待几日都不行,紧着撵我呢!
“爹爹,我也要去!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偷偷溜出去,再也不回府!”
小叮这时再也坐不住了,忽然站起,一脸的毅然决然。
“武国公”盯着女儿,有心不答应,却见陈小三正有意无意的看着他,另外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万一哪天真的又溜出去,从此再也不回家,如之奈何。
“媚儿,你可想好了,这可不是游山玩水。”
“小三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与他生死与共,祸福相依,绝不反悔!”
小叮走到陈小三身旁,一把拉住他的手,再也不松开。
何苦呢,我就一小叫花子,值得你这样?
陈小三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大为动容。
梳子瞧见两人如此亲近,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酸楚。
如此看来,三爷的心中到底还是那丫头更重,自己不过就是一小小的丫鬟而已。
敲定这件大事,“武国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随后,几人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一片祥和之气。
接下来,陈小三与梳子就在武国公府住了下来。同时派人到“四海客栈”,取回自己的行李包裹,顺便结了店钱。
次日,收拾已毕。临行时,“武国公”拿出一面金牌递与他,说是这面金牌乃是代表武国公本人。
但凡大越国疆域内所有的兵将,见到这面金牌如见武国公本人,都任由指派差遣。
陈小三小心翼翼的收好金牌,与武国公道了别,领着小叮与梳子,兜里揣着花斑小耗子,上了府门外专为他们准备的马车,匆匆而去。
武国公一直伫立在府门前,眼望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没了踪影,依然不肯回转。
丫头,为父知道你的心,如今已系在那少年的身上。但愿,此一去无惊无险,平安归来。
马车里,一男两女相对无言。
陈小三斜眼看看小叮,又看看梳子,总感觉她们二人之间,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你大爷,这是水火不相容啊。小爷夹在其中,以后的日子,有得熬!
“哎,我说小叮,不,对了如今该称呼你西林大小姐才是。”
他舔着脸,打趣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爱叫就叫什么,反正以后不准你抛下我。”
小叮白了他一眼,一脸娇嗔。
“三爷,关外可冷了,我们应该多带一些衣物才是。免得到时候让你冻着。”
梳子伸手摸了摸他单薄的衣衫,关切的言道。
“切,我说梳子,现在六七月份,热得不行,带那么些衣物干嘛,也不嫌累赘。”
“三爷,你是不知晓北国的天气,即便是六七月份,依旧比我们这儿要冷上好几倍。时不时刮大风,连房子都会吹跑。”
“呵呵,说的那么玄乎。你到过胡地,不是道听途说吧?”
小叮似笑非笑的盯了梳子一眼,一脸的不屑。
“西林大小姐,您是贵人,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知晓外面地界天气的变化。所谓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梳子妙目流转,随即反唇相讥。
“小三子,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小叮脸色一变,火往上撞。
你大爷,还让不让人活了,早知道就不该带你们一起去。
陈小三一拍脑门,无语问苍天。
这时,忽见花斑小耗子从衣兜里蹦出来,闪动一双黑豆大的小眼睛,瞅瞅梳子,又看看小叮,忽然咧嘴一乐。
“小耗子,来,让我抱抱!”
小叮一见花斑小耗子,顿时亲热的不得了。
只见嗖的一声,花斑小耗子跳到小叮怀里,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她的俏脸,模样甚是亲昵。
小叮乐花枝乱颤,一人一鼠就在车厢里打闹开来。
梳子轻轻哼了一声,撅起嘴扭过脸去,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马车一路飞驰,也不知跑了多久,眼看红日西坠,天近黄昏。
渐渐的,前面隐约出现一座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