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洞府里的红人
是夜,明月当空,繁星璀璨,微风轻拂,花香雾柔。
幽蓝夜空中,那轮圆月大似玉盘,明亮耀眼。
它毫无保留的将如水月华倾洒大地,值此良辰美景,千载难逢之际,但见乌山古洞深涧涌出许多精灵异兽,隐修魔怪,一个个眼望空中玉盘,虔诚叩拜,各显其能,开始尽情吸纳上天的恩赐。
却见其中一束月华,粗若缸口,仿佛被牵引相似,直奔乌山深处,一座古洞而来。
林莽苍苍,枭鸣猿啼,鬼火幽幽,魅影出没,这里,便是以奇险神秘闻名天下的“乌蒙山”。
一座幽深洞府内,空旷的大殿中,一个可怖身影盘膝端坐石台,乱发披肩,眉目阴森,双眼微闭,红芒暗隐,双手掐诀。
粗大月华穿过大殿顶上缝隙,直直射向他头顶,将他整个身躯尽皆笼罩。
大殿四周立着数盏造型诡异的灯火,火光莹莹,居然是惨绿色的。
大殿正中央,有一尊神像,高约一丈有余。模样是个中年男子,金发披肩,玉冠罩顶,一袭黑袍,神情冷傲,两眼如睁似闭,神态栩栩如生。
“修炼数百年,始得真身,奈何却无法参透鬼经玄机,致使道途愈发艰难。”
一番吸纳吞吐过后,石台上之人忽然幽幽言道。
忽见他起身离开石台,缓步走到大殿中央那尊神像前,驻足凝望,“玄昊,都言你是邪神之祖,万魔之宗,法力滔天,佛道避让。我一直心存敬仰,视你为圣。却为何不助我参透鬼经,修成正果。”
他一边凝视男子神像,一边喃喃自语,神情似乎有些沮丧。
这时,忽听大殿石门“嘎吱”一响,一个半人半兽的家伙,一瘸一拐走进大殿。
来至那人近前,弯腰禀道:”老祖,那小子不好好进食,还总说饭食太差,不是待客之道。从今起,他不打算进食了。小的上去吓唬他,不想反倒被他所伤。”
说着,便将受伤的腿展示给那人看。
“废物,居然被个俗世少年所伤,这让我乌山鬼祖颜面何存!”
原来,此人正是凶名满天下的得道妖魔,乌山鬼祖。
自那晚于铜台府行营掳走陈小三后,本想掏出他体内那枚鬼修内丹,以助自己修炼。
不曾想,却发现鬼修内丹质地颇为不纯,而且极不稳定,对于提升己身的功力,并无大用。
失望之下,忽然惊喜发现那少年居然是个难得的奇材,根骨极佳,道胎天成。
莫不如将他置于“九阴玄冥丹鼎”内炼化,得其精华服下,岂不更好。
于是,他便囚禁少年于洞府之内,每日
命手下好生伺候,待到年末黄道吉日,再来炼化于他。
“也罢,多弄一些奇珍异果,灵药丹参与他,把他养的筋骨强壮,血气旺盛,到时,本老祖自有大用。”
乌山鬼祖挥了挥手,打发手下出去。
洞府一间石室内,陈小三端坐于石床之上,满脸的桀骜不驯,手指一扇紧闭的石门破口大骂“你大爷的,一群披毛戴角的畜生,也不知道弄些爽口的东西给小爷吃。成天就是半生不熟的肉食,你想让小爷胖的跟头猪似的。”
反正已经落在鬼窟之中,逃也逃不出去,也不知道往哪儿逃。
从最初的惊恐胆怯眼中含泪,逐渐变成坦然面对,而后,直接无视一切。
反正小爷贱命一条,烹了煮了也成,剁了砍了也罢,一切听天由命。
后来索性使出当初在“麒麟镇”当叫花子王的性子,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如意开口就骂。
乌山鬼祖手底下都是一群道行低微的野物兽类,一个个笨嘴拙腮,初通人言,哪是他的对手,全都被他骂的噤若寒蝉,七窍生烟。
虽然恨之入骨,但碍于老祖有令,需得好生服侍少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骂了好一阵,似乎感觉心中的怒气消退了一些。陈小三背靠石壁,懒洋洋的冲石门道:“来个会说人话的,小爷闷的慌,扯会子闲话。”
不一会,石门真就开了。
一个人熊模样的家伙,晃动庞大身躯,缓缓走了进来。
“三......爷,我.....陪你,说......会儿。”
人熊精结结巴巴,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大爷的,结巴,瞧你你那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熊样,舌头都捋不直,还敢陪小爷说话。滚一边去,换个口齿清楚的进来!”
一瞅进来的傻大黑粗的结巴,陈小三鼻子都快气歪了。这畜生,贪吃贪睡,还小心眼,睚眦必报。
记得,刚到这洞府的时候,这家伙还故意作弄过他。这笔账,到时候非给它算算不可。
陈小三反正闲着没事,就在里面瞎溜达,将洞府里的大小精怪分门别类全都起了绰号。
例如,点火就着的白虎精名叫,火旺。爱装神弄鬼的黄鼠狼精,名叫,神婆。爱臭美的狐狸精,名叫,梳子。头上总爱插朵粉红色喇叭花的野牛精,绰号,小喇叭。
至于把他掳来的巫山鬼祖,这家伙特爱摆谱,还整天一副死了爹妈的哭丧样,那就送他个“棺材头”的绰号。
来到洞府时间也不短了,一晃三个多月,乌山鬼祖始终没有对陈小三有任何举动,既不一口吞了他,也不下油锅炸了他。陈小三虽然脑袋灵光,却也想不出,这妖孽究竟要搞什么鬼。
如果说是看中他体内的那颗珠子,凭“棺材头”的手段法力,自然是轻而易举就得得到。
可是,他并未将珠子从他体内拿掉,这可真奇了怪。
小耗子也不知跑哪去了,这小东西,自从跟随自己进了这个鬼洞,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也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偷鸡摸狗去了。
陈小三估摸,自己如今在这洞府内,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了,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也不知小叮那丫头,现如今怎样了,还有那个温温柔柔,如花似玉的徐家大小姐,是否已经平安回到家中了。
在这三个多月里,陈小三没事就和洞里的精怪套近乎。他嘴巴甜,又能说会道,能忽悠,能诓骗,能唱会跳,一来二去,还交了不少异类朋友,俨然成了洞府里的红人。
特别是那些女性精怪,分外爱听他吹牛说书瞎胡扯,一听就是两个时辰。
对于这些个精怪,陈小三专门给它们讲公子小姐男欢女爱的故事,还有如何收拾打扮自己,以及胭脂水粉哪种更好,身体该如何调理保养,以后找夫君应该找什么样的。
听到高兴处,一群女精怪们哇哇怪叫,张牙舞爪,满脸兴奋,酥胸乱抖。
大家既然熟络了,也就显得亲近,他本名陈小三,于是有的精怪就顺口称他作,三爷。
久而久之,这三爷的名头就在洞府内传开了。
他曾试着打听过关于洞府的诸般情况,听有些精怪道,这里是“乌蒙山”,此间便是”乌蒙幽府”,老祖是洞府的主人,它们都是山里以及附近有些道行的灵物。
目睹老祖法力高深,遂投到门下,混口饭吃。也有被老祖胁迫而来的,那些多半是灵物当中甚有姿色的女子。
可恶——,老妖怪居然也好色!
人熊精绰号结巴,被陈小三一通臭骂,又不敢还嘴,而且骂也骂不过,觉得很没面子,只得怏怏退出房间。
“老黑,咋回事,我好像听见三爷在骂你。你惹怒他了?”
忽然,一个头上长包,嘴角有颗大黑痣的黄脸汉子凑过来问道。
结巴瞪了他一眼,“他......说我,说话.....不利......索。”
“三爷说的没错,就你这口齿,说句话得半个时辰,急也把人急死了。”
黄脸汉子撇了他一眼,大有不屑之意。
“牛......二,要不你......进去陪......三爷。”
“得了。就凭我牛二三寸不烂之舌,两行伶牙俐齿,管包三爷喜欢。”
牛二不再理会结巴,头一昂,进到石室里面去了。
陈小三正郁闷,忽见牛二进来,冲他招招手“牛二,过来过来。”
牛二是狍子成精,有百十年道行,别看傻头傻脑,但这厮嘴巴很能说,啥话都敢往外蹦,有些简直是就是不经大脑。
还有,这厮非常嗜赌,一见牌九骰子就没命。
牛二嘿嘿笑着,非常猥琐的凑近陈小三。“三爷,是不是闷得慌,要不,耍会?”
陈小三斜眼盯着他,心道,这家伙原来是个赌鬼,比我小爷我还滥赌。你说你一个狍子精,放着修行的正道不走,居然染上耍钱的恶习,对得起天地君亲师吗。
“那就耍会?”
陈小三年岁不大,但是对于耍钱,那真是无师自通。
七八岁的时候就在花子群中,跟那些老花子推牌九,掷骰子,猜大小,什么都见识过。
于是,牛二掏出身上暗藏的两个牛骨骰子,找了个破碗,就和陈小三赌上了。
牛二先掷,扔出两个四点。
陈小三撇了嘴,随手掷出两个五点。
牛二喘着粗气,将两颗牛骨骰子笼在手掌里,摇晃半晌,掷出两个五点。
陈小三轻蔑一笑,又掷出两个豹子。
牛二顿时满头大汗,额头青筋蹦起老高。
“我说牛二,服不服?”
“三爷,你真是人小鬼大,天生的赌命,牛二服了。”
牛二瞪着破碗里的两颗牛骨骰子,沮丧的说到。
“不是三爷给你吹,自打穿开裆裤时,三爷就会这玩意。就说当初麒麟镇西头,那间银钩赌坊里那个自称赌王的何老六,怎么样,还不是被三爷吓得屁滚尿流,从此金盆洗手不敢再跟三爷赌了。”
陈小三头一昂,口若悬河的大吹大擂。
“那是,那是。三爷的赌技,牛二心服口服。有空,传我两手行不?”
牛二眼巴巴望着他,生怕他不答应。
陈小三掐着下巴,故作姿态,想了想,“也不是不想,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
“三爷所指的诚意是什么?”
牛二有点不明就里,试探着问道。
“比方说,这里藏着什么珍宝啊,有什么秘密啊。”
牛二挠挠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道:“若说珍宝,那有的是,不稀罕。若说是秘密我到想起一件事。”
陈小三心中暗乐,这傻狍子,小爷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借此机会,我何不好好套一套你的口风。
看看这鬼洞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