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每天练习，总有一天你能发出声音。”南宫诺微笑道，“不用着急。”

    叶黛被他的话宽慰，含笑点点头。

    他们继续往前，遇到不少奇形怪状的妖族。

    大多是叶黛出手。

    南宫诺最多使用技能抓住漏网之鱼，用毒丹将其直接化成液体。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叶黛渐渐能开口说话。

    不过时常一两个字往外蹦。

    她最喜欢的就是叫无非这个名字，好像在喊世上最重要的存在。

    每次喊，叶黛总是满脸笑。

    过去那么多年，她终于再展笑颜。

    即使身处危机四伏的妖戮山脉，也宛如美景。

    “无非。”叶黛凑到看向远方的南宫诺面前，“在看，什么？那边，有，什么？”

    南宫诺摸摸叶黛的头：“我们躲一躲。那边有大批东西过来了，不好应付。”

    叶黛想冲出去杀。

    南宫诺直接提住她的衣领：“别去。除了一味杀，还能智取。”

    智取？

    当敌人如山似海怎么智取？

    叶黛不明白，到底安分下来。

    乖乖听南宫诺的话。

    抓着叶黛爬到树上，南宫诺借助树枝遮掩身形。

    不久后，数不胜数的妖物涌来。

    叶黛皱眉，用南宫诺教的法术传音：“新一轮，炼蛊，开始了。他们，会，杀到死。”

    新一轮炼蛊？

    他看着下方互相厮杀的妖族若有所思。

    炼蛊，把毒物放进一个容器里，活到最后的成蛊。

    大片大片的妖物被驱赶进山林，在这片地方展开血的较量。

    唯有活着的才有资格被上位者一用。

    炼蛊的那只手，只在乎结果。

    四周弥漫血腥味，叶黛舔舔唇。

    若将这些吃掉，她会变多强？

    南宫诺一拍叶黛的脑袋：“没出息，惦记这些小鱼小虾。等蛊炼成你再吃，行吗？”

    叶黛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

    杀出重围炼成的蛊，一定十分美味。

    想想都流口水。

    地方很多，妖物很多。

    一天两天结束不了。

    南宫诺和叶黛相当有耐心等，一日复一日。

    两个妖物厮杀，一口咬下，鲜血横飞。

    一条舌头卷过去，胜利者连战利品也未品尝到。

    一只漆黑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它掀起猛烈的风。

    风卷着一股恶臭的水清洗山林，数不胜数的妖物遭殃。

    恶臭的水腐蚀树木，碰到的生物眨眼化成白骨。

    大鸟鸣叫一声，俯冲而下。

    它嘴巴一张，白骨纷纷落入口中。

    饱餐一顿的大鸟，羽毛变得更加油光发亮。

    “食骨鸟。”叶黛双眼紧盯那大鸟，“羽毛，有毒。喷出的，黑水，是它的，胃液。”

    南宫诺抓住叶黛，掩去身形飞在半空。

    杂鱼们基本被清理干净，现在才是真正的较量。

    黑水中突然蹦出一条巨鱼，长着血盆大口咬向食骨鸟。

    南宫诺一看，这不之前死追他的那条吗？

    运气挺好，还活着呢。

    但巨鱼即使能长脚，在空中与鸟对决落了下风……

    食骨鸟一个利落的转身，疯狂扇动翅膀。

    哪知巨鱼背上肉刺展开，变成翅膀飞舞。

    一条鱼，长了脚，现在又长了翅膀。

    南宫诺颇有被打脸的感觉，刚还说鱼落下风……

    巨鱼身姿灵活，嘴里伸出长长的舌头。

    舌头四面八方袭向食骨鸟，不给逃跑的机会。

    黑色羽毛化作利箭，食骨鸟毫不含糊反击。

    不想一只飞蚁悄无声息落在它身上，张开可怖的嘴就咬。

    别看飞蚁小，下嘴却极狠。

    食骨鸟痛苦挣扎，羽毛如落叶般飘零。

    之前那么嚣张的食骨鸟，瞬间被飞蚁啃食干净。

    它的身躯变大，模样相当恐怖。

    有些动物别看小，放大后堪称怪物。

    南宫诺拉着叶黛后退，前方已是不死不休的战场。

    猎物被抢，巨鱼怒不可遏。

    它舌头上的倒刺张开，整条舌头如鞭子一样甩向飞蚁。

    飞蚁行动迅速，在舌头的攻击下逐渐接近。

    就在此时，一条蜈蚣飞入巨鱼的大嘴中。

    片刻后，巨鱼哀嚎，身体被蜈蚣钻穿。

    巨鱼落下，重重摔在黑水中。

    蜈蚣从里到外吃掉巨鱼，仰头盯上飞蚁。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极速接近，扭打成一团。

    你咬我，我咬你。

    黑水咕噜噜冒泡，一条肥硕的白虫冒出头。

    它蠕动身体蜕皮，很快变成一只大扑棱蛾子。

    白色的翅膀，黑色的斑点。

    扑棱蛾子翅膀上的黑斑一亮一亮的。

    过一会儿，飞蚁和蜈蚣僵在半空。

    南宫诺拿着留影石记录战况，如此珍贵的战斗场面，是非常好的素材。

    回去后放映给玩家们看，让他们学着点。

    技能的使用方法有很多，别被局限。

    叶黛好奇打量留影石，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时候才能动手啊？

    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好吃。

    前方。

    扑棱蛾子趴在蜈蚣身上，一点点蚕食。

    吃的越多，它的身躯变得越大，翅膀的斑点也越黑。

    突然，飞蚁动起来。

    它冲过去咬破扑棱蛾子的翅膀，大口大口吃掉。

    扑棱蛾子痛苦抖动，很快不再动弹。

    飞蚁干脆利落吃掉两个战利品，战力再涨。

    一声震山吼。

    一头矫健的黑豹从林中跃出。

    它身上不少血，看来也经历了一番血战。

    随后又出现巨蟒、大猩猩、鳄鱼等等。

    战斗再度打响，最后的结果只有生和死。

    一点亮光接近，宛如萤火虫。

    南宫诺回头，徒手将其捏死。

    小东西，真敢造次啊。

    “吸魂蚊。”叶黛转头。

    乌泱泱一大片蚊子，它们虎视眈眈盯着两人。

    已将他们当成猎物。

    南宫诺抬手一抓，蚊子被无形的手捏住。它

    们不断被揉捏，最后成一团，变一颗圆球。

    他将圆球递给叶黛：“精华，吃吧。那边还需再等等。待他们两败俱伤。”

    叶黛拿走圆球，一口吃掉。

    好吃，她幸福笑着。

    没关系，不着急，她可以等。

    南宫诺摸摸叶黛的头。

    这孩子脾性纯真，不知多大被掳来妖戮山脉，成了此等模样。

    拉住南宫诺的衣袖，叶黛尾巴开心摇来摆去。

    很久没人这么护着她了，很久很久……

    战斗打了相当长的时间，许多能力不俗的妖物被牵扯进来。

    妖物一个接一个死去，活下来的变得更强大。

    变强后又迎来新的敌人，或生或死，不过眨眼间。

    生命何等脆弱。

    “嗷——”天空中长出六对翅膀的飞蚁咆哮。

    它击败所有对手，取得最后的胜利。

    尸骨累累，堆成飞蚁的强大。

    如今它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除了长出六对翅膀，还有尖牙。

    粗壮的胳膊，宛如铠甲的鳞片，伸缩自如的有毒触须。

    再加上身体里藏的各种毒。

    飞蚁成了蛊。新一轮炼蛊的王者。

    它嘶吼，兴奋嘶吼。

    强大原来是这么好的感觉。

    南宫诺拍拍叶黛的肩：“去吧。速战速决。让自己变得更强吧。”

    叶黛闪电般冲过去。

    飞蚁火速反应，侧身避开。

    即便如此，翅膀还是被她的尾巴划出一道口子。

    双方对立，昔日的王者和新诞生的王者较量。

    他们不管不顾出击，非杀死对方不可。

    蝎尾灵活毒辣，叶黛更身经百战。

    飞蚁的胳膊被削断，翅膀破破烂烂。

    它不服，张口吐出毒气。

    叶黛的手穿过毒气，一把掐住飞蚁的脖子，毫不犹豫扭断。

    战斗结束。

    她张嘴啃咬飞蚁，把力量吃进肚里。

    进化，变强。

    叶黛双眼含恨，她要变强！

    南宫诺站在远处看着，蓦然察觉到什么。

    他闪身到叶黛身边，抬手抓住一根线捏碎。

    叶黛转头，看到缓缓消失的线延伸到远方。

    她将要去的远方，是那个东西！

    “快吃，吃完我们就走。”南宫诺摸摸叶黛的头安慰。

    炼蛊那只手必然把蛊拿捏，施展这种引导法术毫不稀奇。

    新炼成的蛊没回归，对方定会赶来。

    现在还不是交手的时候。

    “嗯。”叶黛加快吃的速度。

    几口吃完，两人飞速撤离。

    不多一会儿，有道身影出现。

    熟悉的气味若隐若现，他咧开嘴。

    找到了，跑不掉的。

    他的小宝贝，哈哈哈哈。

    南宫诺和叶黛在林中头也不回穿行。

    她非常想和那个人对峙，奈何实力不够。

    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

    叶黛想继续狩猎，被南宫诺抓住。

    他摇摇头：“不可操之过急。”

    一个身躯能容纳的力量上限固定，过犹不及。

    他拽着叶黛的手，慢慢前行。

    “我……”叶黛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说自己是谁，什么身份，来自哪里。

    说了又如何？

    她看着南宫诺红色的蛇尾出神。

    他不一定知道她说的那些地方，那些事物……

    停下脚步，南宫诺回身注视叶黛：“你是什么？妖？蛊？你真的清楚吗？”

    她是妖，也是蛊。

    哪怕不情愿，哪怕痛苦万分。

    她已经是这副模样。

    “你不明白。”南宫诺伸手指着叶黛心脏的位置，“你的心是什么样子，你就是什么样子。你的心是妖吗？是蛊吗？里面装着什么你自己清楚吗？之后要走的路你知道吗？”

    心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叶黛捂住心口。她的心是什么样呢？

    是从小无忧无虑，是天真烂漫。

    是一次善良导致的恶果，是失去家的伤痛。

    眼中的泪滑落，叶黛明白了。

    她的身体是妖，是蛊。

    而她的心自始至终都是人。

    是爹娘的好女儿，是哥哥的好妹妹，是相熟之人口中的好姑娘。

    她错了，不是错在善良。

    而是救了不该救的东西，闯下大祸。

    之后要走的路，她的道……

    不是为妖，为蛊。

    是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