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遇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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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雨还是下一场雨

    “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下一场雨”

    “你说,你在等谁?”

    “我说,我在等下一场雨。”

    是谁和谁的对话呢?是我和谁的对话呢?又或者,是谁和我的对话呢?是时光,是思绪,还是某个空间的我?暂且认为是某个空间的我吧。对了,是“我”。我好像总在不停地与自己对话,可是,这又是我的“必经之路”,或是我和生命,或是生命和我,因此“我”和我,可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又必须是同一个人。是的,我宁愿相信是这样的。经常重复出现的两句话,却像是概括了我的苍茫里的痕迹,有记忆里的伤痕,有伤痕里的肯定,有肯定里的决心,有决心里的美丽,它可以传递,并可以不停地延续下去,恰如记忆。

    我好像是在等下一场雨,是的,我应该是在等下一场雨。“下一场雨”,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如果是名词的话,那我是在等下一次下雨的那个时候,是时间;如果是动词的话,那我是在等下一次再下一次雨,是雨。某一种灵动的思绪突然在这一刻闯入了我的字里行间,让我毫无心理准备,它在轻轻地触碰我的指尖,让我把它也安排在这个时光的机遇里。好吧,其实一句话可以给不同的人不同的解读,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连自己都会有不同的解读,比如“下一场雨”。

    “是我认识的那场雨吗”

    “可能是的,也可能不是”

    “是即将会下的那场雨吗”

    “可能是的,也可能不是”

    “我”和我,我们之间是有着很亲密的关系的,但是她一定不认识我,而我,也不一定可以很明确地认识她,如果没有这种文字的穿越时空,如果没有时光铺成的回忆的路线,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认识她的。因此,上次那个在雨中和花儿对话的少年也是,她不但不会认识我,甚至无法感知我站在她身边,因为只有我在“穿越时空”,而她,却永远只能停留在那个空间和那个时间,必须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其实,我很想知道后来花儿和她说了些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很想知道后来她觉得花儿和她说了些什么…也因此,我在等一场雨,可能是“我”或我认识的那场雨,也可能不是,可能是下一场雨,也可能不是。

    那个少年,停留在那个空间,用一个“永远”有了一个看似结束的定格,正如此时的我,停留在这个空间,也用一个“永远”记下一个看似结束的定格,定格的是时间,是此时此刻的我,必须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我会在将来的某一刻成为“我”,像那个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像那个雨中的少年,亦如那个“离家出走”坐在宾馆大床上忍不住接起了奶奶的电话的“我”。“我”会慢慢靠近我,却无法认识我;我只能“穿越时空”靠近“我”,但可以认识“我”,哪怕认识得不够全面,也不够清晰,直到“我”和我全都死去的那一天,无论是长椅上的女孩,还是雨中的少年,还是很多个已知或未知的自己,全都会消失不见。

    史铁生先生在《我与地坛》写过“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许多年前,因为看到这句话,我身体里很多“假死”的细胞都渐渐苏醒过来了,或者这个时候,用“觉醒”会更有魅力。也因为这句话,才有了现在“我”和我的故事,因为它唤醒了我对写作的坦诚,也不停地亲吻着我思绪里的某种忧郁,它让它懂得,它可以有伴侣。当时我大概十几岁,那是我第一次,在语文课上读课文读出眼泪,好像是自己的灵魂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伴侣,那种感同身受一直延续了十几年,直到现在,我知道,它仍会一直延续。

    我记得,我听过很多人说,人在死之前是有感知的,而且是有很清晰很明确的感知,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暂且我也无法亲身体验,但是我想,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来得及演练一次给自己的告别典礼?如果那个时候还身体健全,精力充沛的话…或者像我现在这样还能写字也可以。

    虽然目前我无法确定这“死亡预知”是不是真的可以有感觉,但是我知道它和那个在雨中的少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在突然间有了一些触动罢了。而我,依然很想知道那个少年最后听到了花儿说了什么。不,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听到花儿说了什么。她真的可以听到吗?是的,我宁愿相信是这样的。

    也因此,我在等“下一场雨”,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