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初识蓝如烟，还是在天晴之海的一座孤岛上。

    当时的二人，一个刚遭大挫，萎靡不振。

    一个刚遇大劫，险些身死。

    徐越虽救下蓝如烟，但对这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懒得去管她，几乎是将其放养在岛上。

    而蓝如烟更对徐越保持着警惕，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时时担忧着自己的安危。

    也是这种种原因，导致在那段艰难的岁月里，蓝如烟不知啃了多少椰子，烤了多少螃蟹，才勉强活下来。

    直到后来，她就看到徐越天天大鱼大肉，啤酒炸鸡。

    再后来，就是拜师，二人渡过了一段短暂的师徒时光。

    徐越对蓝如烟的记忆就在这里戛然而止，时至今日，已有百年之久。

    甚至于，他对这个小女孩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徐越只记得，一个纤瘦的小女孩，漂亮的蓝色短发，以及还没长开的五官。

    而现在，她就在眼前，在这抹蓝光里。

    嗡！

    只一剑，蓝光耀空，直接盖过了传送阵的乌光。

    噗！

    徐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生命之力极速消退，气息瞬间萎靡。

    蓝如烟的攻击很特别，虽然是剑，却没有劈开徐越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生命。

    “叮！警报，宿主生命垂危！”

    徐越拼命调动灵力想恢复伤势，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系统的随机惩戒，先是令他已经凝聚好的飞雷神之术失效，还降低了50%的防御力，甚至连所受的伤害都不能恢复。

    这三项惩戒，直接掐断了徐越所有的退路，就好像是故意要把他扼杀在此。

    命中注定，必有此劫。

    只是之前徐越一直以为，这个劫数会是段牧天。

    “咳！”

    又一口污血吐出，徐越再也无法保持飞行状态，垂直朝地面坠落而下。

    空中，他强打着精神，努力看向攻击自己的那抹蓝光。

    但以他现在固灵境的修为根本无法看透蓝光，只能很模糊地看到里面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轰！

    “叮！警报，宿主生命垂危！”

    徐越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坑，再也没了动静。

    空中，司玄和段畏云先是一愣，随后齐齐对那抹蓝光拜道：“多谢小蓝仙出手！”

    苍云山，那些原本在冲向传送阵的弟子也纷纷停下了，将目光转向了山顶。

    “战斗结束了？”

    “谁赢了！”

    “你没听到吗，小蓝仙来了！那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嘘！你不要命啦！小蓝仙可是牧天教那位的……”

    山上一阵议论，之前紧张的气氛也消减了许多。

    空中，司玄再一拜：“小蓝仙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只一击就制服了这凶人，我等惭愧啊！”

    段畏云也恭维了几句，同时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等什么人来。

    但蓝如烟则没有理会二人，而是一直盯着下方那个坑洞。

    自来到这里后，她的目光便再也没有挪开过了。

    蓝光之中，那双宝蓝色的美眸渗着泪水，眼神很特别，很复杂。

    柔情，爱恋，并带着滔天的恨。

    她踏遍仙域，寻觅良久，多次想自绝而不舍，只为讨回一个说法。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这个心爱的男子，有救命之恩的师尊，也是伤自己最深的畜生。

    “一点都没变啊。”

    蓝如烟看着下方的徐越，蓝色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往下流。

    虽然此时徐越的脸庞仍然是一片烟雾，但处在固灵境修为的他，在蓝如烟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甚至，之前系统那个降低50%防御力的惩戒，也完全是多此一举。

    因为灵虚境巅峰的蓝如烟，根本不需要。

    “起来！与我一战，做个了断！”

    猛然间，蓝如烟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用剑指着徐越凌厉地大喊。

    但下方那个坑洞里，却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司玄沉声道。

    “不清楚。”段畏云也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放松。

    一旁，蓝如烟也是微微皱眉，不明白徐越为何迟迟不起。

    但下一刻，她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面色大变，飞速而下。

    “小心有诈！”

    司玄大喊，但那抹蓝光依旧义无反顾，直接来到了徐越身旁。

    “怎、怎么会！”

    距离一近，蓝如烟便清晰感觉到了徐越体内的状态。

    重伤垂死，生命力的流逝不可逆，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

    自己那一剑，似乎是斩断了对方的所有生机。

    “不要啊！”

    蓝如烟眼眸里的愤怒和杀机彻底被覆盖，变得惊慌又无措。

    还在极远时，她明明感应到徐越也是灵虚境的！

    自己那一剑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一击毙命啊！

    “快吃下！”

    蓝如烟急忙拿出一粒翠蓝色的丹药，散发着朦胧的灵光，像是星球一般美丽。

    但正当她准备给徐越喂下时，却被一只颤抖的手推开了。

    “何必……假惺惺……太好孝了……”

    徐越灵光已散，脑中的系统也不再提示，即将身死。

    听到这句话，蓝如烟心中一痛，眼泪唰唰落在了徐越身上。

    以前，她一直不知道是不是该杀了徐越。

    论罪，徐越该死。

    论情，蓝如烟不舍。

    连她自己都在纠结，到底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徐越。

    而现在，蓝如烟懂了。

    她从来不想真正杀了徐越，一直以来，都只是想要个说法罢了。

    “我……求求你快吃了吧……”蓝如烟带着哭腔求道。

    徐越想笑，却笑不出来。

    在他看来，既已选择出手，那便是生死大敌，又何必伪善。

    所以，徐越只是对着蓝如烟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欠你了……”

    “你敢！你欠我的多着呢！”

    蓝如烟双手按在徐越胸膛，想为其救治，却发现无论再高深的妙法，都对徐越的伤势没有丝毫作用。

    “呜……到底怎么回事啊……”

    蓝如烟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为什么法术会失效。

    见状，徐越苦涩，微微一叹后，准备开口安慰了。

    不知为何，看着蓝如烟哭成这样，他心里也莫名很不是滋味。

    “你……”

    徐越本欲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块凡石突然发热，并闪烁着灵光，灼烧着他的皮肤。

    只一瞬间，徐越就明白了这种变化的原因。

    它的主人段牧天，来了！

    下一刻，徐越看向正在给自己施救的蓝如烟，眼神就彻底变了。

    若说先前还有几分不解和气愤，那么现在就只剩下冷漠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