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面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苏妍。

    在回到教皇殿的那一天，她想了很多东西，关于苏妍的，关于千仞雪的，关于……玉小刚的。

    从苏妍话里的那个角度出发，比比东发现了很多之前被她忽视掉的东西。

    如果她的弟子，享受过武魂殿的资源，接触过武魂殿的机密，然后要离开武魂殿，她会怎么做？

    她或许……也会不择手段的将对方留下来吧，如果留不下来，那就就地格杀。

    或许作为圣女，获得了武魂殿大量的资源和培养，就有责任留在武魂殿，甚至抛弃自己的情感吧。

    而且，玉小刚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共同游历冒险患难的爱人，突然对你说，我只是看重你身上的东西才接近你，正常男人想的不应该是，两人之间的感情难道比不上那点身外之物吗？

    但是当年的玉小刚，竟然相信了她的说辞，甚至没能发现她情绪中的不对劲。

    恐怕，只是千寻疾派遣一个人去告诉玉小刚，说自己不爱他了，他都有可能会直接放弃吧？

    一个一穷二白的人，竟然还真的以为，有人会图谋他什么。

    如果真的是为了所谓的学识的话，武魂殿只要将玉小刚带回去，不论是好言相劝，亦或者严刑拷打，都可以从他这里获得所谓的知识，何必搭上武魂殿的天之娇女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无法原谅千寻疾对她做的事。

    她可能做错了，但这不是原谅千寻疾的理由。

    作为一个老师，留下弟子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那个人渣，选择了最龌龊、最残酷的一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在落日森林，千仞雪看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渴求与愤怒了。

    除了淡淡的疏离，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为什么？

    有太多的问题，她想要得到答案，有太多的话想说。

    “先回教皇殿。”比比东压下了心中的冲动，这里并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而且吸收了两个十万年魂环，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苏妍用魂导器中的食水简单解决了晚饭，比比东抱起她，六翅紫光翼展开，迅速朝着武魂城飞去。

    “妈妈，我该回天斗城了，不然……她会担心。”苏妍敏锐的察觉到，比比东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明智的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妍妍，先回武魂殿，妈妈有话要问你。”比比东抱紧苏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吸收这两个十万年魂环，直接将比比东的实力提升到了九十八级，苏妍不过一个三环魂尊，现在她还无法忤逆比比东。

    苏妍发现比比东不愿意放了她，也就放弃了，希望比比东不要整什么幺蛾子，早点问完事情让她回天斗吧。

    一个千仞雪一个比比东，都是偏执狂和死傲娇，她必须要一碗水端平，不然对谁都不好。

    她原本以为比比东吸收魂环需要两天左右，所以让余龙长老三天后回天斗城的。

    如果她比余龙回去的早，那还好说；如果余龙回去了她没回去，那还真不好给千仞雪解释。

    在比比东三人全速前进之下，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教皇殿。

    菊鬼二人行礼之后就退下了，比比东抱着苏妍，一路走到了一间卧室里。

    房间内十分简洁，空气当中散发着幽兰花的香味，比比东把苏妍放在床上，“妍妍，累了一天了，先睡觉吧。”

    “嗯，妈妈晚安。”苏妍维持了四个小时的时间零，也是多少有些疲惫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比比东给苏妍盖好了被子，转身准备离开，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和衣躺在苏妍旁边，把她揽进怀里。

    那一天晚上，比比东睡的格外安稳，好像自从她开始接受罗刹神考，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宁静祥和的时间。

    其实到了她这个阶段，睡眠已经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了，她更愿意用打坐修炼代替睡眠。

    或者说，自从她接受了罗刹神考，在以天使神为信仰的武魂殿里，想要安稳地睡个觉，简直是件奢侈的事情。

    不过，今天比比东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

    苏妍是在比比东的注视下醒来的，她一时间有些愣神。

    之前哪怕是在太子府里，她在休息的时候都保持着精神力的外放，不过昨天她有些疲倦了，而且这里是武魂殿，她就放任自己，就那样陷入睡眠之中。

    不过，比比东居然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这让她很是诧异。

    看着比比东欲言又止的模样，苏妍大概有了猜测，比比东有些反常的表现，可能和落日森林里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关。

    这是要……摊牌了吗？

    “妈妈，你饿不饿？先吃早点吧。”苏妍抢先开口，她需要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虽然这个场景，她已经在心里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不过这不是彩排，她要一次做到最好。

    要知道，当年的密室事件除了千道流知道内情之外，估计没有人知晓，千仞雪的身份在武魂殿也是绝密。

    哪怕千道流也只是告诉了她，千仞雪是他的孙女，并没有说比比东和千仞雪的关系，所以她想要和比比东坦白的难度很大。

    比比东主动坦白，要是能把握的住，效果绝对比自己和她摊牌要好，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她没有理由放过。

    比比东愣了一下，这倒是她疏忽了，虽然对封号多年的她来说，食物已经不再是必需品，不过苏妍不吃饭可不行。

    比比东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让仆人送食物过来，考虑到苏妍昨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还多要了一份。

    苏妍低头扒着饭，梦貘悄无声息的开启，在潜移默化的调整着比比东的心态，努力让她变得平静一些。

    在苏妍和早点作斗争的时候，比比东侧头看向窗外，她忽然发现，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初升的太阳升到云层上方，阳光贴着云平铺而下，在胡桃木桌上投下窗户的影子，整个卧室里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比比东有些愣神，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

    而现在物是人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慢慢的封闭了自己，孤坐在教皇的宝座之上，却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平静和温暖。

    苏妍察觉到，比比东的精神力已经扩散开来，武魂殿没有人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哪怕千道流的探测也会被察觉。

    “妈妈，”吃完饭的苏妍主动开了口，这一次谈话，她需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中，“您要和我谈的，和蓝电霸王龙家族有关吧。”

    这是一个问句，不过苏妍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她坚信一定是这个答案一样。

    比比东紫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她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是啊，妍妍，果然什么都骗不过你。”

    “妈妈，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苏妍看着比比东的眼睛，“不过您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里，这样……不累吗？”

    沉默良久，比比东才说到，“妍妍，你不懂，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独孤雁和玉天恒。”苏妍说。

    “什么？”比比东一愣。

    “独孤雁和玉天恒。”苏妍直视着比比东的眼睛，“老师，我猜的对吗？”

    比比东的身躯猛然一颤，一道浩瀚恐怖的罗刹神力猛然成涟漪之状，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开！

    骤然出现的神力冲击若是击中苏妍，哪怕有着精神头骨，恐怕也能够将她的灵魂瞬间湮灭！

    苏妍瞬间将爆血开启到三度，对付精神攻击，无敌金身没有作用，她也没有用瞬移逃走，因为她相信，比比东不会伤害自己。

    罗刹神力闪电般的暴涌而出，而就在即将接触到苏妍身体时，那一处的涟漪却是骤然一颤，然后瞬间消失。

    神力冲击波略过了苏妍，狠狠的席卷整间卧室，卧室里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收回神力后看向苏妍，比比东有些自嘲的笑了，“果然，妍妍，你都猜到了。”

    “那你觉得，妈妈做错了吗？”

    “妈妈，我只能说，你做的不对。”苏妍轻轻的说，“不过，错与不错，不是我有资格评价的。”

    “因为，雪儿姐，应该是姐姐吧。”

    比比东的身躯僵硬了一瞬，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妍，白皙的手微微颤抖。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难怪那个老家伙会那么看中你。”

    比比东万万没想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今天居然被苏妍轻易地引起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妈妈，不管你有没有错，雪儿姐是无辜的，不是吗？”

    “呵，”比比东冷笑一声，“她不无辜，她没做错什么，但她唯一的错误就是出生在千家，她的武魂是六翼天使！”

    苏妍有些无奈的扶额，明明都要把关心写在脸上了，还这么傲娇干嘛啊？

    “妈妈，那么，我只能让您直面自己的内心了。”苏妍说到，“月关长老应该带回了一株仙草，相思断肠红。”

    “我想，它能告诉你答案。”

    比比东一愣，她当然知道相思断肠红，那是月关无比推崇的花中之王。

    采摘之时必需心里想着心爱情人，精诚意挚，滴一滴血在花瓣上，如果稍有三心二意，纵然吐血而死，也休想把花摘下；花取下后，只要在主人身边，永远不会凋零。

    “妈妈，要试一试吗？”

    【聊一聊千寻疾和比比东】

    以下仅代表个人观点，请勿引战。

    就鸽子个人而已，是不太喜欢比比东这个人物的，三观和五官要能分开，而千寻疾这个角色，鸽子觉得他并没有那么不堪。

    比比东有错，错在不忠不孝，千寻疾也有错，错在不仁不义。

    比比东想背叛武魂殿，去蓝天霸王龙家族跟玉小刚私定终身，此为不忠；不对她的师傅尽孝，此为不孝；

    千寻疾强行留下比比东，而不愿意用缓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此为不仁；对比比东做出那种事情，此为不义。

    他们都有错，谁也算不上无辜。

    鸽子承认，千寻疾是一个人渣，但是他对比比东的爱，或许是真的。

    千寻疾身居高位，有着无数人想要倒贴，但他只有比比东一人，而且千仞雪出生九年以来，千寻疾再没有任何一个子嗣。

    如果千寻疾把比比东当工具，不在乎她的感受继续强来，那后代绝对不止一个，毕竟不可能九年一个孩子都没有，哪怕是天使武魂。

    而且，在猎魂蓝银皇的时候，千寻疾早已经是满魂环，千仞雪尚且年幼，所以这个十万年魂环的归属很明确，那是千寻疾为比比东寻来的。

    难到千寻疾没有想过，比比东的实力超过他之后会复仇吗？他肯定知道，不过依然这样做了，他希望借此来缓和两人间的关系。

    毕竟两人已经有孩子了，千寻疾希望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同时让千仞雪有一个关心她的母亲。

    可惜造化弄人，千寻疾最终死在一心复仇的比比东手里。

    只能说，这是一场孽缘，没有什么对错是非。

    【小科普：历史上的相思断肠红】

    相思断肠红的代表意义是：游子思乡、离愁别绪、温和、美丽、快乐。

    相思断肠红又名为秋海棠，八月春。

    在历史上，曾有一段缠绵啡侧、凄凉动人的爱情，那便是唐婉和陆游的感人故事。

    据史载，陆游与唐婉无奈别离之时，唐婉送给陆游一盆秋海棠，作为思念之物。

    当陆游寻问唐婉：“这是什么花”时，唐婉凄楚地答道：“这是断肠红”。

    陆游见状，思绪万千，随口说到：“应叫相思红”，此后，秋海棠又以“相思红”名传于世。

    当人们爱情遇到波折，常以秋海棠花自喻，称它为断肠花，借花抒发男女离别的悲伤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