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渐渐打开。

    许三胜唾沫横飞。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般，参与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大呼过瘾，开了一瓶又一瓶饮料，往口里灌了一次又一次。

    “难怪我许哥看不上那些胭脂俗粉，原来是和秦师傅的女儿槐花去电影院约会了。嫂子长得好不好看？什么时候弄到厂子里给我们看看呗，让我们也长长眼。”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棒梗真不是个东西，他这个当哥哥的不仅不祝福妹妹寻找到幸福反而横加阻拦。”

    “打得好啊，要是我也会把他打一顿。”

    “……”

    “……”

    瓜子壳在地上铺了一层。

    众人说到兴奋的地方，声音都大了几分。他们不知道的是，门房的外面早已站满了吃瓜群众，以最快的速度把这里的猛料传递出去。

    “我以前还以为秦师傅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丈夫走的早，把一家老小拉扯到现在值得竖起大拇指，可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渣女。”

    “什么渣女明明是绿茶婊。”

    “……”

    “……”

    各种全新的名词活学活用。

    外面的人交头接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厂子里的各个道路上都站满了身影，分享者彼此的快乐。

    谣言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不知道。

    谣言最开始的模样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

    秦淮茹站在车间中，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同事，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好似有着用不完的力气，面对棉花无可奈何。

    他们从棒梗被打说起。

    什么半身不遂、终身瘫痪……怎么夸张怎么来，怎么吸引人怎么来，怎么让他们痛快怎么来。

    这些东西解释不好。

    只会越描越黑。

    “食堂何师傅打棒梗打的好，你们知不知道这里面其实有天大的隐情。他那个不能结婚的老婆你们都知道吧！不错，就是我们车间里的秦师傅。”

    “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食堂何师傅不要命的帮他们。秦师傅的婆婆和子女早就饿死了，哪能活到现在。”

    “可他们这家子人都是白眼狼。”

    “把所有一切都给了他们，换来的是愤怒和仇恨。”

    “……”

    “……”

    兴致上来。

    他们也不再顾及秦淮茹就站在旁边，声音变得更大了几分，甚至一度压过了那些机器的噪音。

    “古话说的好，给你一瓢水，那是恩情，给你一缸水那是仇人。因为你能给一缸水，为什么不多给点？”

    “凭什么啊！凭什么傻柱给他们？”

    “他讨到什么好处了吗？有结婚证吗？有媳妇吗？有孩子吗？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明明付出了一切，换来的就是秦淮茹这个渣女，不给任何结果的生活。”

    “……”

    “……”

    越听越郁闷，秦淮茹索性把所有精力全部都放在工作上，用尽全身力气敲打着东西。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压过这些人的胡言乱语。

    然而他们没有放过的意思。

    声音不仅没有变小。

    反而更大了。

    “人在做天在看，最后都会遭到报应的。我要是何师傅，绝对忍不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拿着棍子，把那家伙打的生活不能自理。”

    “……”

    “……”

    面对一边倒的风向，秦淮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些不是简简单单的话，而是一柄又一柄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到心窝中。

    “够了！难道我对傻柱还不够好吗？他比我的命都重要？我知道没有给他结婚证没有给他婚礼是我的错，也是我的遗憾。但我是一个女人，同时也是一个母亲，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吗？”

    “你们也是有爱人的人，你们也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这种处境……”

    “你若真的爱着心爱的人，就不能为他多想一想？就不能为他多退一退，就不能为他多一点包容与宽容？”

    “站在这里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有意思吗？”

    “还是想证明你们有多大能耐？”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工厂、回报国家、回报社会？”

    所有的情绪宣泄出来。

    在这种压力下，秦淮茹失去了理智，对着车间里面的人大声说着，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她受够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被揍的是棒梗，怎么就牵扯出这么多东西？

    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

    他是想我们家破人亡吗？

    “既然是心爱的人，他也一定爱着我。为什么一直强调让我去顾及她，而不是她来顾及我？”有人抛出了个致命的问题。

    “少把自己装得这么伟大，你可没资格说这些话，还回报国家，回报社会……开什么玩笑。”

    “我们不过是在就事论事，整个厂数万人都在这么说，难道这还能有假？你能让我们把嘴闭了，还能把上万张嘴都闭了吗？”

    “……”

    “……”

    一道道声音响起。

    他们感觉到了挑衅。

    吃瓜群众们团结在一起对着当事人发难。

    “当年你做的那些事情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别以为过了这些年大家都忘了。你把傻柱当人了吗？他不过就是一个巨大的血库，好让你们全家不停吸血。”

    “做个人吧！让傻柱他们家绝户，就真的那么开心？每次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

    “呸！她疼什么？如果和食堂的何师傅生了孩子，姓贾的那帮人怎么办？她的婆婆，她的儿子，她的女儿，还能有这现在的生活吗？”

    “可不是嘛！归根结底这人最后还是自私的。”

    “……”

    “……”

    越说越起劲。

    生产车间的外面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他们仰起脖子往里面看着，似乎想要加入到这些人的队伍中。

    以一己之力对抗全场。

    除了被碾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结果。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风向的变化，会发生180度急转弯。心里充斥着苦闷的情绪，第一次感觉旁边的同事居然如此冷漠与陌生。

    我做错了吗？

    没有错。

    因为傻柱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他的位置已经如此重要了，还能有什么错，还能出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