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晚月色很美。

    一辆还没上牌照的小银车和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河堤上。

    保姆车的门开着，三双八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下面河岸旁的两道身影。

    “难道说……有生之年终于能看到娅姐谈恋爱了？”

    “不太可能，我认识的娅姐肯定会优先以事业为主。”

    “不过他也挺厉害啊，能让娅姐如此区别对待。”

    “他到底做了什么？”

    “听说给娅姐写了首歌。”

    “哇，有才华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晚风习习，将这些闲言碎语吹散在夜色中。

    月色沿着草坡倾泻而下，静静淌入河流中。

    “你今天有点鲁莽了。”蒙娅轻声说道，“那家伙不敢对我做什么，但是你得罪了他，要小心报复。”

    陆离耸耸肩：“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你拖走。”

    蒙娅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你要知道，他如果铁了心要报复你，凭我是护不住的。”

    陆离点了点头，却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话题道：“娅姐，我新歌快完成了，到时候请你第一个听。”

    “……”

    这flag一般的发言让蒙娅没来由地心里一慌，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真想给他一巴掌，让他不要拿自己的前途不当回事。

    但是看着他那张真诚的笑脸，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

    “你的心意我懂了，但是抱歉不能给你一个期待的回应。”

    蒙娅说完这话，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钟。

    陆离开口：“呃，外面流传说娅姐你是……那个，难道是真的？”

    蒙娅立刻回道：“不是，只不过优先工作而已。我如果谈恋爱，事业会受到很大影响，恐怕有一半的人会脱粉。”

    陆离深吸一口气：“我懂了，我理解你。”

    蒙娅微笑：“那么，我还有荣幸能听到你的新歌吗？”

    陆离点了点头：“当然，而且仍然想让你第一个听，我的心意不会变。”

    听到这话蒙娅没有立刻回应，沉默片刻后才说道：“嗯，这才是一个音乐人该有的素质。那首歌真的很不错，夭折就太可惜了。”

    说着抬头望向天空，高举双臂伸展了一下腰肢：“今晚月色真好。”

    第一次听她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

    陆离也抬头看着月亮，说道：“是啊，得感谢它，以后回想起这个晚上，至少还能有一个这么美好的背景。”

    “你这么喜欢写歌，不如给它也写一首啊。”

    “有何不可？”

    陆离沉吟几秒钟，当场清唱了一段胡彦斌《月光》的开头部分。

    蒙娅诧异地看着他。

    随即陷入沉思。

    这种人如果被封杀，真的是歌坛的损失。

    嗡嗡——

    思绪被手机打断，蒙娅拿出手机看了眼，回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保姆车旁向这边招手。

    “该走了。”

    “嗯，那再见。”

    陆离没有跟她一起上去，目送她上车。

    保姆车响了两声短促的鸣笛，随即缓缓驶离他的视野。

    陆离轻轻吐口气。

    虽然看似没什么结果，但自己刚才表现应该还可以。

    让子弹飞一会儿。

    陆离活动了一下手脚，助跑冲上草坡。

    ……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

    陆离驾车行驶在路上，嘴里随意哼着歌，已经进入市区范围。

    晚上十点多，沿途却越来越热闹。

    到处是绚丽的灯光，整座城市像是在表演一场灯光秀。单纯为了照明的话，根本用不着开车头灯。

    【前方300米，右转……】

    陆离顺着导航的建议，右转进入一条商业街，两旁商铺林立，本就不宽的路两边还停满了车子。

    难走了点，但这对老司机来说算不了什么。

    丝毫没有影响陆离的好心情，甚至还能高歌一曲。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全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前方五百米，左转……】

    出了商业街，重新回到大马路上。

    皓皓明月，悬挂在正前方，像是一盏指路明灯。

    “哦月光洒在每个人心上/让回家的路有方向/哦离开太久的故乡/和老去的爹娘……”

    今晚真是歌性大发啊。

    这时置物台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陆离拿起来一看，是专案组小施给他发来的消息。

    是一个地址：

    [夜火市九保区，春晓书屋]

    陆离想了想，发了条语音：“谢了。另外顺便一问，这个书屋，它正经吗？”

    小施很快回复：“证件齐全，正常经营。”

    陆离回：“好的，我知道了。”

    陆离之前拜托小施帮忙调查了一个号码的坐标。

    就是之前成铮给的名片上的座机号码。

    那名片上没有地址，只有联系方式。

    一个是手机号，应该是他本人的。

    另一个却是座机。

    只是没想到这个座机会是一家书店的电话。

    既然查到了地址，应该也很容易查到书店所有者吧。

    会不会就是成铮本人？

    陆离正要语音输入，忽然——

    砰！

    一声震耳巨响，车身猛地抖了一下。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车前盖上。

    陆离本能地转方向盘踩刹车，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要炸穿整条马路。

    车身猛地一顿，安全带抵抗惯性作用把他往回一拽。

    陆离抬起头，瞳孔一震。

    面前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一身黑色风衣，戴着口罩和兜帽，只露出一双深邃忧郁的眼睛。

    像一只优雅的暗夜精灵，稳稳站在车前盖上，隔着挡风玻璃和陆离对视。

    刚才的刹车甚至没能把他甩出去，他的脚像是吸在了车前盖上。

    这样的平衡能力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

    虽然是第一次当面见到，但陆离立刻把眼前这个人和王立新一案的凶手联系到了一起。

    是他。

    不会错！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凶手自己找上门，这是绝佳的机会！

    陆离立刻解开安全带。

    就在这时，嫌犯忽然伸展开双臂，双手戴着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的手套。

    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柄短刃。

    约莫只有成年人小臂长短，表面流光溢彩。随着嫌犯突然下蹲，手中短刃也猛地下戳。

    哧——

    刀刃部分几乎完全没入车前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