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一点点。

    在收到乔霸先在群组的消息后，秦凡第一时间联系的是云鸿策，且没有在群里公开询问，因为他知晓对方的完整计划，是需要鬼市的全力配合，这也可看做一种互相利用，所以前期隐瞒他人是有必要的。

    至于后果他早就心中有数。

    不过或许是因为在赤罗魔国的经历，让云鸿策更加明白，身为一个军师的自身定位，即便他只是在这次赴约无天魔宗一事中承认了这个身份，但他也在有意学会如何做一名孤臣。

    而且云鸿策的改变不止这些。

    就比如之前秦凡当众说过，此次有关无天魔宗的全数计划交由云鸿策负责布置，他只看重结果，所以没必要和其详细说明。

    但私下里云鸿策已经将计划的每一步，以及预期的获利最大化，包括在无天魔宗住宿的那一天里，与智善私下交流后，商议的详情都如数告知给秦凡。

    若放在赤罗魔国，他是绝不可能将这些事情如实转述给赤皇，而他面对秦凡却这么做了。

    这种改变的原因，可能有秦凡和赤皇之间本就存在根本性区别，也可能是他在鬼市阅读了大量属于人族的典籍，更明白了如何遵守为臣之道，更或者早早被秦凡打灭了心气，以至于对其计划的一丝不自信。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清楚秦凡说这话是为了树立其军师的威信，不是真代表这信任程度高到愿意做睁眼瞎，毕竟此事件牵扯甚广，且这次赴约若秦凡真的不重要，他也不用亲自涉险。

    所以秦凡的有些话更要有选择的去分辨，如今的云鸿策很明显已经领会了这一点。

    而他的这种进步，也是秦凡希望看到的，为此他会助其顺利完成这项计划，也算是为了这魔族和智善之间的一点私怨出口气。

    不过其中的前提，必须是要保障鬼市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秦凡：乔霸先和黄天鬼的情况如何？】

    【云鸿策：暂时无碍。】

    【秦凡：你看到乔霸先的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我，这就表示你是希望我们三个登场。】

    【云鸿策：是。】

    【秦凡：希望我们做到哪一步？】

    【云鸿策：鬼尊大人猜到了乔霸先求助的原因？】

    【秦凡：当发现空间趋向稳定，凡是头脑灵光一点的，都会将第一调查目标放在无天魔宗的原址，因为那里是最可能提前离开欲界的地方。】

    【云鸿策：来的人很多，也确实很热闹。】

    【秦凡：你既已说明乔霸先和黄天鬼暂时无碍，这也表示双方陷入了一时僵持，这倒是有些意思。】

    【云鸿策：因为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们自以为能够一网打尽的计划，再加上他们还要提防鬼尊大人，所以才会暂时形成这种局面。】

    【秦凡：一个人的突然出现？让我想想这个人应该是夜帝吧，当然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云鸿策：嗯，还带走了一个人。】

    【秦凡：他本就不在计划内，也不会影响到你，那么问题回到之前，你希望我们做到哪一步？】

    【云鸿策：我不知鬼尊大人你们的具体战力，但如若可能的话，给予其一些希望，再让他们感受到更多的绝望，这样才能让那个女人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秦凡：女人？是最后通报欲界第一天完成建立的那个？】

    【云鸿策：波旬的第三身，亦为结合了欲界意识所形成的化身，其名：欲琊。】

    “真会玩。”秦凡收起传音令牌，不紧不慢的向着无天魔宗所在方向走去。

    他对这三域的地形场景早就聊熟于心，且在欲界第一天完成建立时，通过四周的风景也已确定自己的位置，正是之前到达西玄州府后，飞艇降落所在的停驻处。

    因此他距离无天魔宗的原址并不远，只是因为欲界的特殊情况，极大范围的限制了其元神感知能力。

    不过随着愈发接近无天魔宗，透过一层层薄雾所四散而来的战斗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很快，秦凡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一个被一剑穿透胸腹，脸上还写着不甘，但相对来说，保存还算完整的尸首。

    轻轻扫了一眼后，秦凡也已确认他是被高手交锋中的余劲波及而死，当然这死的也不算冤。

    区区一个天象境在想到无天魔宗的原址处可能存在一些有关欲界的隐秘时，不想着躲得远远的，反倒敢大着胆子深入其中，这难道还不算找死吗？

    随即秦凡右手一挥，一层灰蒙蒙的火焰从其身上燃烧，继而焚灼出闪烁着深灰之光的业力碎晶，秦凡将其收入掌心后，也算是给这位已故的北蛮十王之一的慕容龙城一丝体面。

    紧接着他拿出传音令牌，先在群组中提醒下别闲的没事来作死的方歌吟等人后，又联系了风陌和月飘零，二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到来，几分钟后便能到达此处。

    然后秦凡继续闲庭信步的前行，并发现了第二个非常作死且已经死去的天象境尸体，净念禅宗的了空。

    而在他的身上，秦凡获得的收获远远少于慕容龙城，只得到几粒浅灰色的业力碎晶。

    继续向前，秦凡已经能感知到清晰的战斗气息，并透过那层层薄雾，发现了站在外侧的两道身影。

    秦梦瑶和知宁师太。

    她们仿佛是看客，又好似准备成为螳螂捕蝉后的黄雀，而随即秦凡观察到一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两人的站位并不亲近，相隔的距离好像在防止对方的突然偷袭。

    同时，二者看起来在观察前方的战斗场面，但又有部分气机一直锁定住身边之人。

    当然，在秦凡露面后，两人也齐齐对其投来警惕的目光，且双方的距离又下意识的拉远了一些。

    ‘很微妙的立场，却也符合慈航一脉一贯的行事风格，只是所谓的自己人都信不过了吗？看样前面发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秦凡没有主动与二人打招呼，这两女也没有要上前交谈的意思，都是默契的将对方忽略。

    直至秦凡走到第一处战场边缘，一道佛光直接向其袭来，被秦凡随意一掌拍灭，暴起的尘雾下，数道光影掠过，又因秦凡的出现，导致他们齐齐停手，然后开始互相对峙。

    其中一人见到秦凡到来后，也是长松了口气道：“庄主！”

    秦凡看向黄天鬼微微颔首，接着目光有些古怪的看向与其站在一侧的玉孤城、西门吹雪还有蒙赤行这三人，而能被这四人围攻的则是隶属于万疆佛国的两位天外使者。

    禅嗔和禅痴。

    两人对于秦凡的出现格外警惕，特别是注意到刚才秦凡轻松惬意的化解了其偷袭的一记佛光，这更是让他们警钟大作。

    而秦凡的视线只是在两人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后，便移向另一处，少了面前战斗气息的遮掩，以及一些充斥着浓郁欲念的雾气自行散去后。

    其余几处战场的情况，或者说这无天魔宗中心地发生的一切都已被秦凡映入眼帘。

    最先被他注意到的是那座伫立在较远处的天塔，之前根据莲生三十二的介绍，又称之为欲界六天塔，一塔一层天，那么可以大胆猜测此塔即为欲界第一天的核心。

    而其之所以引发秦凡最多的关注，不仅是它所代表的特殊性，还有那盘坐在塔顶，青丝披肩，白衣出尘，周身却尽显欲念幻想的女子。

    “这是十六天魔舞？”

    只是一眼，秦凡已经确认其四周出现的幻想非是来自于某一人的欲望本质，这更应该看作那位女子的一种应对手段。

    目标则是距其不远，凌空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身后已经浮现出佛陀法相的黑弥勒。

    他正双眼紧闭，周身则是十六个尽显妖媚舞姿的绝色女子。

    这十六个女子中，有五人是带着象牙作的佛冠，身披若隐若现的缨络，下着大红色镶金边的超短裙，上穿金丝小袄，肩上有云霞般的披肩，妖艳至极，性感摄人。

    她们每人手执法器，其中一个执铃杵领舞，姿态各异，诱人眼目。另有十一位宫女着白色透明丝衣，头上系着白色丝带，做出各种性感的动作作为伴舞。

    在这特殊环境下，像是一般的法相境只一眼望去，便会被这天魔舞完全迷失心智，彻底沦为被欲念操控的傀儡。

    “这就是波旬三身之一的欲琊”

    秦凡的目光再次看向塔顶的白衣女，她的相貌仿佛永远看不真切，但其中又透着摄人心魄的美感，且极其能引发一个男人的邪火直涌。

    以至于秦凡在其身上停留了几秒后，也自觉移开，然后看向那座不久前他刚刚进入其中的魔佛殿。

    大殿的大门依旧紧闭，内里却不断传出浩荡佛音，但这一次不是智善不愿接待秦凡这个客人，而是一个恶客正操控着一座小塔，将整个魔佛殿镇压其中。

    当恶客注意到秦凡对其投来的目光后，更是毫不掩饰对其展露出杀意。

    只不过因要镇压智善的关系，以至于他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是智善太强，还是你太拉了，用了半圣器却只能一换一？师休。”

    师休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愤怒直接扭过头，一副不愿搭理秦凡的样子。

    显然其此刻一换一的情形非是他自身所愿，而是不得已后的情势所逼。

    随即师休有些不满的看向半空快速交战的三人，这三人也是少有没被秦凡的出现所影响，一心一意只想搞死对方，而以秦凡的眼力，扫过一眼便窥破其身份。

    禅宗三黑之二的黑如来和黑燃灯在以正义二打一，教训口中一直骂骂咧咧的波旬三身之一·恶体·魔罗！

    “杂碎！再用力一些啊！你们只有这点手段吗！”

    魔罗的叫嚣很狂妄，看起来好似占据了上风，实际他还在不断咳血，根据之前秦凡的战力判断，三黑和波旬三身应该都能列入第一梯队，且看起来就很会打架的魔罗，应该能强过三黑中的任何一个。

    但当二打一的时候，就有些不太行了。

    他们之间的战力差距并不大，所以数量上的压制确实能起到效果。

    对此，秦凡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完全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随即其目光移向原本六天祭王台所在的广场上，此处雷光和剑气交错纵横，也是各方战场上打斗最激烈的一处，让秦凡略显意外的是，交手之人为李淳罡和岳迟宗。

    虽说李淳罡明显处于下风，但原本秦凡已经将其划分到战力的第二梯队，对方能够和常态便在第一梯队的岳迟宗对抗到这个程度，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毕竟在其看来，每个梯队之间的差距都是绝对压制，还不会出现眼前这种三七开，甚至四六开的情况。

    像最后一处战场就很合理。

    拓跋菩萨联手乔霸先和莲生三十二鏖战来自东煌天庭的两位使者，这两人也因为在山海界的背景是武威王府，所以受到天道的压制并不大，常态都是稳第二梯队。

    如此以二对三还处于略微优势就不算太超出之前秦凡的判断。

    同时秦凡在将目光放到这处战场时，也理解了现场这有些古怪的部分，即为除了三黑外，山海界所有本土高手齐齐开始对抗天外使者的情况。

    只因距离他们几百米处，有两人正处于昏迷状态，像是猪崽一样被捆的严严实实。

    一个是和戚圣同一批的探索者，如今加入北蛮的邹烈，另一个则是来自道域，本想以外表蒙骗众人当老六，结果自己先成了二百五的赵宣素。

    这俩人都是法相境，且看样子都是被那些天外使者活捉，其目的还真不难猜测，无非是用来抵消欲界第二天建立后的祭祀人数，这种做法无疑也是引起了山海界本土高手的警惕和同仇敌忾。

    毕竟天外使者都已联手，剩下的祭祀人数必然会从本土的法相境来出，这也解释了秦梦瑶和知宁师太之间那诡异的看客状态。

    “不过，天外这边好像人数有些对不上，之前祭祀的六人里，禅宗两个，武威王府两个，大玄皇朝两个，那么还有两个大玄皇朝的天外使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