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君情与妾心
繁体版

第十三章天不怜你又何妨

    “越是听着不像真的越可能就是真的。”帝俊不知何时进来,他听了多久谁也不知道。

    乌鸦心惊,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个童儿都是神色慌张的走,原来刚才座椅上放的芙蕖花是这位啊。

    想来义父走的慌忙也是知道有人早就到了,不愿大家看到,她想要施礼,看到帝俊不理就明白了。

    小九不愿意的望了一眼帝俊,拉着春晓说:“这里来了陌生人,我是不能见的,怕回去了做灯油。”

    乌鸦不适的站起,不知该如何。

    “怎么,我一来你们就都走了,是怕我讲的太真,吓到你们,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上神,失望了?”帝俊有些阴阳怪气的说。

    原本到了门口的两个童儿,一脚前一脚后的顿在那,不知该如何。

    “都坐在原地,我还是要讲完的。”他走到小九面前,看着一脸怒色的小九笑了,他这一笑犹如早上青草尖儿上的露珠,清新。

    小九竟然害羞了,缓步坐回刚才的位子,学着乌鸦坐好,春晓重新添水,放了新茶,热气很快把一些地方熏暖。

    帝俊冷着脸看了几个人,说道:“你们都是这里主人的客人和家人,却坐在这里讲究人家,讲的还都不是实情,有失礼貌,但是……”他看到小九脸上的怒气,其他人的不语,竟然又笑了。

    “但是,我喜欢。”帝俊眼睛扫过小九,到了乌鸦那里。

    “刚才你们讲的是有些真的,那火精是上古精虫,天地开辟时幻化出来的,可大可小,可男可女,无人能驾驭,从没有人愿意到遥远的幽冥谷来,也没有人愿意下到地底,它的长相和这些个种种都是传说。

    那个传说的上神是个少年,他也一样,他的能力也是个传说,没有人能难为住他,也没有人看到过他受伤,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朋友。

    那一日,他为了躲避雷击到了幽冥谷,放任自己到了地底,就看到了火精,一人一妖就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谁也不先出手。

    直到少年喝了自己带来的水,那火精才动弹,居然也是要喝水的样子。

    少年这才看到,火精为什么不动,是因为刚刚被天雷击过,而他自己也是,原来这天雷同时击了他们两个。

    他们呆在地底下,每天坐卧养息,冷的时候,火精就吐出一点火。有时太寂寞了,少年就舞剑给火精,火精也会用头上的眼睛给少昊照亮,它只会微微睁开一点,因为它要是全睁开,被光芒照射的人都会成瞎子。

    他们成了无话的朋友,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少年开始给火精讲些外面的故事,他说的时候就像哄一个小孩子,根本不当火精是多大的神兽。

    有一天,他突然说了梦话,说了很多后,开始害怕的发抖,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不笑了。任凭火精怎么吐火圈逗他,也不行。

    终于火精休息好,它跟着救它的人出了幽冥谷,听到了救它的人说的人世间,果然是美好的。

    金黄色的光芒照进山谷里,在鲜花绿草上跳舞,树枝上莺歌燕舞,几条清凉的溪水潺潺,水里的天空是瓦蓝的,远处的高山上,青翠的树木被风吹出来波浪,在光芒里高低不同,这些都是它从未见过的。

    它感激的用自己的头触碰救它的人,从口里吐出来透明的红色珠子,珠子因为灵气十足都有了花纹,火精带着他向他说的梦话地方走去,他才微微的笑了,而这才是开始。

    早些时候,一直生态平衡的人世间忽然有了动态,除了兽族天天的哀嚎,山神们也是到天庭上哭诉,

    原来是不周山里聚集了很多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聚集在那里,根本不管三界的规矩,打砸抢是家常事,欺男霸女更是小儿科,霸占山头,树旗另立了异界才是最可怕的。

    天庭一时没有人站出来,有人就像天帝说,应当要少年人多多历练。

    年老的天帝把自己家的孩子数了一遍,各个都是爱不释手,就唯独一直和他不亲近的老四,他是看着不顺意。

    于是,这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就成了天帝口里的厉害人物,平定叛军先锋。

    老四唉声叹气着去找他自认是最好的朋友少年,一番的商议,就有了前头的事。

    少年带的水里有了荑草,喝多了会上瘾,会依赖,自然也是会听话的。出了地下,它就用它的火丹帮着救了它的人制服了不周山的叛军,让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后,叛军一个也没剩下,那里的水草都烧干了,成了再也不能生长万物的地方。

    结果,一直名不经传的老四成了天帝眼里最有潜力的殿下,少年也因此一战成了天下闻名的上神。

    火精,爱上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只听过他的声音,跟着他走出地底,甘愿让烈日晒坏自己的皮肤,还有因为不适应的亮光从未睁开的眼睛,在这个美好的世界,它心里只有带它出来的人。

    后来,有人说那少年是个负心人,也有人说,少年是被蛊惑了。”

    小九哭红着眼睛,说道:“你骗人,你的故事里的少年不是上神,他是个好人,怎么会设计害人。”

    帝俊转过身,怆然笑道:“你这孩子,怎么知道见过一次的人是好人。”他觉得今日自己破例了,和一群孩子坐在这唠闲嗑,却又有倾吐的欲望,“人间有个故事,讲的是精卫鸟的忠贞,每天叼起一块石头填到海里,是因为大海吞噬了它心爱的人。

    其实不然,精卫是在泄恨,它用石头砸海里的另一只精卫,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它的人,躲进水里。

    而最开始,这个负心人遇到精卫的时候,就像对神物一样的宠爱着,它住的地方是家里最大房子,吃的仅次于祖先的少劳之礼,日日莺歌不断,夜舞陪宵,精卫照旧不喜,直到有一天,负心人受伤,忘了它,被人带走了。精卫没多久就死了,累死在水边,水里再也没有了它的影子。”

    乌鸦似沉在自己的心里事中,半响苦笑说道:“它从来没爱过,怎么有负心人,它只爱它自己。”

    小九谁也不理,转身就到竹舍那,她要问问他,为什么任凭这里的人这样编排。

    少昊一个人坐在竹椅上,桌子上摆放着几块龟骨,他在观卦象。

    “来了,坐在那吧,是谁让你这样生气。”好像见到小九,他竟没有刚才那般的冷。手里剥开紫色皮的倒捻子,取出来一瓣递到小九眼前,小九张口吃了。

    “是你,他们都说你是负心人。”她气咻咻的说,又张开口等着,他就又递过去一瓣,她吃掉又在他手上蹭了一下唇边的汁水,他神情自若。

    “你不生气吗?能来你这里的人定是你请来的,既是客人理当维护你的,他凭什么说了那些画本子上隐去的话,难道讲出来就是为了让别人听,诽谤你的吗?”她知道,娘亲的话本里更是详细,那个火精爱上了少年,少年为了保护天下的苍生,不得不把火精的精魂打散,压制在三界里每个寒苦的地方。

    她也是心疼那个火精,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这样说他,他的样子虽然没见过,可是画本子里长又他的。

    这些年,她懂他的苦,一个心里没有自己只有天下的上神,虽然住在高高的地方,却宁愿与鸡鸭鹅狗为伴,这不是寂寞是什么。

    “我很可怜是吗?”他问的时候,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就又递过去一瓣到小九的嘴边。

    “昨天晚上我好像也遇见了你,那个捡来的人的脸和你一样的苍白,你如他一般的单细,一般的寂寥,身上都有桃花的味道。你放心,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他们不懂你,无妨,就是这天不怜你又何妨!”她含住一半想着说,有些画面似有似无,然后叼住,嘴唇又一次碰触到了他的手。

    “好吃吗?”他说,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个转,转到她身后。

    帝俊一脸的黑气,眉毛倒立着,眼睛在小九身上不动。

    空中两团光芒,五彩的越来越强盛,金色的减退。

    “帝俊,你这偷听的习惯可不好。”

    她听到吃惊的坐好,离开他的手,嘟起小嘴后撇了一下。

    “他的确不好,既然是天帝的儿子,就该维护天庭,刚刚讲了天帝年轻的时候,也把天帝说的不堪,是个会算计的,难道身为皇家人都要精打细算才好。”她说的时候并没有离开座椅,只是在座位上微微的点了头算是问候了。

    少昊笑着,剥了一瓣放到口里,说道:“是很甜。”

    帝俊气得坐在小九旁边,从少昊手里拿走最后的一瓣,使劲的放进口里。

    此时的桑岛寂静无声,就连一直嬉闹的溪水也只是蜿蜒着流淌了,后院早就没了人影,长又躲在桂花里,把自己白胖的身子幻化成桂花树枝,鼻子上顶着花瓣大气也不出。

    “你看他生气了,小九,以后你若是常来,就会常看到他这张臭脸,只是你要记得,他这人不只是脸臭脾气也臭,还记仇。”少昊笑嘻嘻地说,用丝帕擦掉小九脸上的汁水,小九躲了一下,翻个白眼给他。

    这人也是,人家都到家门口埋汰他了,他还不生气。

    “你这般护着她,是因为她是龙家的?”帝俊有些狐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少昊这样子。

    他细看小九,怎么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你不想知道故事的后来吗?”帝俊觉得龙家女孩很有意思,小小的个头,清秀的脸,大而无神的眼睛,鼻尖俏,嘴吧小,怎么看都是个孩子,淡黄色的衣衫倒是增添了些少女的气色。

    “还有后来吗?”小九十分好奇的问道。要是有后来,刚才怎么不讲,还得自己伤心了半天。

    “嗯,有的,后来啊……”帝俊转头望着少昊,就看到少昊的脸上有些不对劲。

    “你不舒服,是那病复发了吗?”他伸手探在少昊手腕上,眉头皱起。少昊那年为了自己,跳进寒冰盏里,那寒冰盏普通人掉进去瞬时就是冰坨,自己当时追赶羲和的大长老误入里面,性命已是堪忧,若不是少昊就自己,现在的自己已经在冥海陈尸了。

    果然,少昊神体冰冷得要命,帝俊伸手向空中,一盏淡红色热汤,说:“你总是这样,别人说你英俊可不是夸你不死的神,吃药会让你怎么的吗?

    这是羌族的贡品辣羌,去除身体里的冰寒最好的药物,他们一族是被你灭掉的,这一支人形的羌,是狸让一只乌鸟送来的,这些人躲在爰山上自生自灭呢。他们当初就是因为和火精一起反你,才被你打到那的,你知道吗,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水流,终年寒风瑟瑟,他们是火族啊,最怕寒冷啦。”帝俊把那碗热汤丢在少昊面前,因为他知道,少昊不会喝的,这些辣羌早就在桑岛一角种满了。

    只要能让少昊难过的,他都会送来,一点也不嫌烦。

    “你在干嘛,你是疯子吗?他已经生病啦,你看不出来吗?”小九一下接过碗盏,看到碗里还有一口,就送到少昊嘴边,“你不要听他的,你的身体你说了算,就算是你有什么不对的,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真的,你是这样想的?”少昊笑如春风徐徐,喝掉了那口热汤,脸上顷刻间有了汗珠。

    这热汤压制了他身体里的寒气,却与那股热浪搅在了一起,他肋间的痛一时压不住了。这口热汤成了引子,引出肋骨里隐藏的火毒。

    “你是中毒了,不是冰寒?”帝俊惊慌地说,用眼睛圈主小九,恨声的说:“你给了他什么?你这个龙族的妖,想法设防的留下,就是为了让他中毒吗?”

    “不要怪她,她怎知我是中毒的,她还是个孩子,不懂的东西太多。”他声音很低,显然痛得要命。

    帝俊抱起他,飞奔到了潭水那,念出一朵莲花床,把少昊放到上面,回头用手定住了一同奔来的小九,把小九扣在一口大缸里。

    天空中又有了一朵彤云,徐徐驶来,来势凶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