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线，惊诧

    北冰域，某个较为封闭的屋子内，几缕淡淡的光束透过不大的窗户照射在地板上，这才让屋内不被黑暗完全遮盖。

    此时的屋内，显得有些昏暗，明暗交错的环境中，正站着七八个人。

    为首的站着两人，剩余的五六人恭敬地站在他们身后。

    “高兄，依你所看，那些人说的可是真的？”

    “在这件事上，他们应该没有说谎。何况，根本没必要编这么一个理由。”

    “这么说来也是。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嘛，连柳都能击败，该是什么样的人。可若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我们如此密集的搜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觉得可疑吗？”

    另外一名男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思考过后说道：“普王，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也想不出为什么，我在北冥待了这么久，却没有什么听闻。”

    “若是连你都没听闻，那此人的来历莫不是太过于可疑。”

    “或许正是此人过于恐怖，才能屏蔽所有人的视线。但我想，这些不应该是我们真正关心的。”

    “那高兄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既然他们说了会自己解决，那我们就无须太过于注意那个人，而应直接盯住他们。”

    “哈哈哈，高兄所言甚是。”

    “去，立刻把这件消息传回宗里，让宗里赶紧做出安排。”

    这种命令性的话语，自然不是对他身旁的那个人说的。

    后面的五六人中，一人拱手说道：“是。”说完便立刻掉头，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大人，不知为何要禀告宗门，那个神秘人又不需要我们对付，以我们现在的人手，难道还需要增援嘛？”后方，一人不解地问道。

    “你不懂，虽说那个人不需要我们动手，但事情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请大人赐教。”

    “就比如，为了对付那人，他们一定会派出更为强大的人，如果我们还像先前一般不作调整，那我们之间便彻底失去了平衡，一旦他们毁约，拿什么去挡。”

    “再比如，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确定那个人的身份，他们到底是为了趁机加派人手还是什么其他目的，都值得真正高层的注意。”

    “哈哈，还是高兄考虑地周到，不愧是我们的北冥驻法。”

    ……

    另一处屋檐下，也有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那个人，能确保拿下吗？”

    “没问题，依照我哥的分析，这次派去的人手足矣。”

    “那就好，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和波家的人交代过了嘛？”

    “放心吧，柳先生，早就做过交代了，想必他们已经做出动作了。既然临川天不会派人插手此事，我们可以确保不透风性。”

    “哼，自然也是包括他们。”说话的人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阴笑。

    “那是，难不成还能让他们跑了。”

    “哈哈哈……”

    富有寒意的大笑声很快便回荡在这片小天地，久久不息。

    ……

    临近天冰湖的一处村落里，太阳已经爬上了苍穹之顶，预示着正午即将来临。

    此时，多千上正坐于湖边钓鱼。毫无疑问，二叔就在不远处，同样垂线闲钓。

    “哈哈，早就听加儿说他有个不务正业，只知道钓鱼的爹，今日看来，果然不错。”

    听到这话，多千上不用回头便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好你个老东西，你才不务正业，我的加儿可不会这么说话。”

    “哈哈，是吗，不信的话咱们比比。”老人展颜大笑道。

    “等等，你，你跟我比钓鱼？”多千上一脸惊诧。

    “那当然，不然还能比什么。”

    “比其他我可比不过你，但钓鱼，哼，你何必自找苦吃。”

    老人笑道：“谁怕谁，真以为你自己有什么本事啊。”

    正当二人聊得起兴，就差拿出鱼竿真正比上一场时，一道微弱的气息忽然出现，很奇妙，也很奇怪。

    虽然微弱，但只一瞬间，便让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二人变得惊慌失措。

    这种气息很奇怪，但也令人身临其中。好似这一刻，天地合一，世界都变得一片祥和与宁静。

    谁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滋味，更没有人能说出这是种什么感觉的气息。

    这一道气息出现得十分突然，消失地也极其快。刚刚诞生不过两三秒便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按理来说，就算有人感觉到也只是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对于真正能够感应到他的人来说，哪怕只有半秒，也足够了。

    三秒，太久了……

    多千上和老人面色严肃，许久未说出话来。

    北冰域的某个角落里，无人注意的阴影下，一位坐了很久都不曾动身的老人睁开了他的双眼，眼神中散发出阵阵奇光。

    过了半晌，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客气的问道：“大人，确定了吗？”

    老人点了点头，未曾说话。

    中年人面露喜色，恭敬地说道：“那我们立刻就去准备。”

    老人终于开口，十分苍老机械的声音传来，“不着急，我还需要片刻才能算出具体位置。”

    “是。”

    ……

    “想不到这么早。”过去了很久，多千上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多加的师父，那位老人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想来，时间比我想的还要早，加儿甚至比赛还没有回来。既然这样，我又有了点新的想法。”

    多千上沉浸于自己的思考当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稍稍思索后便面露惊诧之色。

    “等等，你该不会，想给……”

    “没错。”

    多千上惊讶地抬起头，与老人四眼相对。

    老人的眼睛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坚定与稳重。

    多千上盯着老人的眼睛，仿佛回到了当年并排行走天下的时候。他既确定了老人先前话中所指，也确定了老人想法的严肃，绝非开玩笑。

    他又一次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经过自己的分析，这看似荒谬至极的想法此时此刻竟然显得很有可行性。

    “你，不担心吗？”多千上缓缓说道。

    “你应该知道，这是它近期最后一次。”

    “你能确定吗？”多千上担忧地问道。

    “我可以用我的信义担保，这两次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出现异常。”老人郑重地回答道。

    多千上细细考虑了一会儿道：“嗯，这么说来，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抉择。”

    正当二人对话之际，多加的二叔踱步走来。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自然听到了，此刻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好是好，但你们这样，也意味着将很多很重的东西加在了他的身上，真的好吗？”

    这里的东西，自然不是指的什么物质性的实物。

    老人坚定地回答道：“我相信他。”

    多千上望了望天，说道：“或许，他命中如此。”

    “好吧，”二叔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便早些动手吧，等到加儿回来就不方便了。”

    “你跟我来。”多千上朝着老人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开，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多老头，你是想……？”

    “没错，这些事情，还是借由你之手来做比较合适。”

    “哈哈，看来我还真不着急走啊，顺带还能再看看我那徒儿。”

    ……

    今日早些时分，北冰域，波海城。

    刚刚晋见过黑雾门代表的波家众人，此刻已经退出院子，来到了波家的主堂当中。

    “父亲，在家里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该回去了。”一位黑袍少年拱手道。

    波天塞满脸笑容，说道：“嗯，你尽管去，这次还多亏了你，能和黑雾门继续合作下去，我们波家绝对会日发强盛。到时别说这西南角，就是整个北冰域也要惟我们是尊。”

    一旁的波川震挥舞着拳头，大咧咧地说道：“大哥，你先去，等到冬季开学之时，小弟我再去和你会合。”

    刚说完，波川震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连语气都变得阴森得多。

    “等到那时，我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个叫多加的臭小子，让他明白，我们波海城的人不是随便能欺负的。”

    黑袍少年正是波天塞的大儿子，天赋绝佳的少年天骄，波冬！

    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多加，我看过他的比赛，很有意思。但是，等到真正踏足黑雾门中，我会让他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

    ……

    过去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地离开波海城，很快便驶出了北冰域的范围，进入万剑域的领土。

    车里，坐着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老者看上去虽然苍老，但富有精神。老人身穿一件长袍，在其胸口处绣着一团黑雾，不知何物。

    年轻人面容英朗，不过二十多一点，却给人一种沉稳与强悍之感。

    此刻，两人都闭着眼，互不干扰。

    某一刻，青年缓缓睁开眼睛，一副冷漠与淡然之色。当他望向那名老者时，脸上的冷漠与傲然尽数收敛，倒显得极其恭敬。

    “师父，我们进万剑域了。”

    老人这才缓缓伸了个懒腰，睁开了久久未睁的眼睛，毫无表情地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随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波冬，先别直接回门里，往北边先去一趟井城。”

    “井城？师父，不知？”

    “在那里我帮你物色到一把好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取一下。”

    “多谢师父，我这就去和马夫打个招呼。”

    井城虽然在万剑域的北方，但马车的速度出奇的快，加之路途的平坦顺利，仅一会功夫便来到了目的地。

    就这样，如同往常人来人往般，一辆普通的黑色马车驶入了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