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

    农院内的程悲同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胡能杀人了，而且是鱼龙帮的帮主。

    “我去找我爹！”

    胡能盯着对方：“你准备怎么说？”

    “让他帮你摆平后事呀！”

    “不用，吃饭，我分析些事情！”

    几个人围坐木桌四周，早就权衡利弊的他思路清晰的说道：“不知道真相之前，你能相信我杀得了游庆之。”

    “不相信！”程悲同摇头。

    “这就对了，没人看到我和游庆之交手的一幕，那就是死无对证。游清河如今身受重伤，接下来，鱼龙帮要不树倒猢狲散，要不会陷入争权夺利的内讧当中。如果盐帮、铁刀帮出手夺利，鱼龙帮就彻底垮了，如果不出手，鱼龙帮不管谁最终掌权，都会一蹶不振，影响不到我开鱼栏。”

    程悲同反复推敲，不就是胡能说的这个理。

    “可如果鱼龙帮闹到县衙呢？”

    胡能笑着开口：“既然死无对证，衙门总不会空口无凭的为难三河村或者是我，看看如今的三河村，八百乡勇，猎人活跃在五道梁一线并逐渐推进到仙姑岭区域，巡山司力量不足，我们相当于充当了巡山司的眼线，一旦蛮族有风吹草动，最先察觉到消息的肯定是三河村，大势当前，孰轻孰重，县令大人和巡山司公孙司长心知肚明。”

    胡能这样解释，本就在巡山司任职的程悲同点头：“确实如此，郡府开猎户户籍，猎人合法购买持械，其实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各乡猎户不断搜山，巡山司随着猎户不断增大的活动范围开疆，你是怎么分析到这一点的？”

    “多读书！”

    程悲同面皮抽搐了下。

    胡能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是要回一趟，将这件事情告知你爹，鱼龙帮在团练中也安排了不少账房先生，这些人都可以挖过来，顺带帮我物色几个人。铁刀帮不争鱼栏，但拿下几个码头，往后不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行，我这就回去！”顾不得吃饭，程悲同起身，急匆匆离去。

    子夜时分，院落周围白蒙蒙的，雾气萦绕，缓缓浮动。

    胡能熄灯，上床的时候，敏锐的听觉感受到了轻微落脚声。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视线的另外一端，是铁刀帮的帮主程铁衣。

    房间内灯火重新亮了起来。

    走到房檐下的胡能笑着说道：“程帮主来了。”

    “恭喜武道化境圆满！”程铁衣说了一句祝贺的话。

    胡能呵呵一笑：“都是老天爷赏了不少地宝，砸出来的！”

    程铁衣也笑，不在这個话题上继续。

    “到客厅坐！”

    “就在这儿！”

    “也行呀！”胡能搬了椅子，两个人坐在树叶金黄的香樟树下。

    “游庆之真死了！”

    “确定！”

    程铁衣感慨一声：“当初你拜庄，带着宝鱼来，我曾调侃，说你往后要水路吞吃，想不到真的是一语成谶。”

    “鱼龙帮那边，铁刀帮怎么处理。”胡能问。

    “我过来就是确定游庆之的事情，回头找太史瑜，就按照你说的，各自拿几个码头。朝廷和蛮族迟早有一战，往后码头生意红火。以往鱼龙帮掌管码头，铁刀帮开柴市，大家默守平衡，但如今，这种均势被你打破了，盐帮不会不动心。”

    “我还有一条消息。”

    程铁衣侧身，看了一眼对方，一字一句开口子胡能，“都说出来！”

    “魏七爷就是要杀我的幕后黑手，他勾结娘娘溪紫蓬山的妖邪。”

    坐在椅子上，身材魁梧的男人轻微的吸气，信息量有点大。

    “查清楚了！”

    “嗯，当日在三河村刺杀我的蛇精就来自紫蓬山，是条巴蛇，上线是一只蝙蝠妖，也被我杀了，从他口中得知的信息，不会错。”

    “所以你当日推荐魏进忠当团总，是为了稳住他。”

    “有这个原因！”

    “魏进忠杀你的动机呢？”

    “或许是和杀良冒公有原因。”

    “细说！”

    雾气氤氲，树下的胡能言语清晰，将事件的大概经过说给程铁衣。

    院内安静了半响，胡能的说话声又响起：“我在娘娘溪狩猎的时候，曾在区域内看到过蛮族巫祝，魏进忠又和紫蓬山的妖邪勾结，所以我在想，他会不会和蛮人也有交往。”

    “所以伱还在调查魏进忠。”

    “嗯！”胡能点头，继续说道：“勾结大妖，杀良冒功，充其量也只能是将范东流驱赶出巡山司，范渊断臂舍弃魏进忠，七贤庄倒不了。”

    “你要扳倒七贤庄！”

    胡能笑：“是帮主教导我的，有仇怨，就要斩草除根！”

    始终保持了沉稳的程铁衣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胡能的眼神便也在这个时候望了过来，盯着铁刀帮的帮主，“三河村和铁刀帮结盟如何？共同进退，调查的事情，我来负责，一旦时机成熟，扳倒七贤庄，我可以做火窑，你要是运作一番，能得矿场。程悲同还能立功，在巡山司更进一步，或许当个校尉都可以。到时候，你还能拿下团总的位置。”

    两个人视线交汇在一起，无声地碰撞，程铁衣笑了起来。

    “好，如你所言，山神见证，铁刀帮、三河村结盟，共同进退，福祸相依。”

    没有歃血为盟，简短的言语，君子之盟。

    达成共识，程铁衣没有多逗留，人影消失在农院。

    胡能长身而立，站在雾色当中，穿越而来到眼下至今，所发生那些事情一帧一帧的浮现在脑子里面。

    不惜钱财、资源、功法，在乱世大晋天高皇帝远的琅琊城如履薄冰，临渊而行，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

    如今，算是真正意义的站稳立足了。

    三河村外，稠密的林木间，程铁衣的人影一闪而逝。

    叱咤了琅琊城十多年的铁刀帮帮主脑子里面闪过自己一路攀爬，出人头地的那些画面，又联想到胡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声名鹊起的一幕幕，再回想前一刻自己和胡能的交谈言语。

    程铁衣唏嘘一声：“虽然用了计谋手段，可游庆之入了四品呀，这都能杀，琅琊河后浪推前浪，猛龙要过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