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洞外谈心
恬儿坐在洞口看着灰茫茫的天空。
朱猿用一片大树叶接了一捧水递到恬儿跟前,恬儿接过后,他便坐在恬儿身边也看向天空,说道:“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大暴雨了。”
恬儿将水一饮而尽后,一脸深沉地看着朱猿说道:“我们去找唐风问清楚吧。”
“问什么?问静安城的人是不是他杀的?”
恬儿摇了摇头,说道:“问他为什么唐家军会在静安城一出事,就出现在附近。”
“恬儿你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政治不是你能搅和的。”
“可这和静安城百姓有什么关系?”
“有些事情我们不懂或不知道,对我们是最好的。”
恬儿看向洞中,眼中流露出迷茫与无助。在她心里,只有对与错。关于她先看到静安城的一切,一切都是错的!毒杀静安城百姓是错,拿他们的尸体祭剑更是错。若平定天下,非得得到龙啸剑与凤舞剑,非得炼造上古神剑魄魂剑,才能实现太平盛世,她一定会阻止这样实现太平盛世的做法。
这根本不是百姓想要!这完全是统治者自私的满足一己之欲罢了!
朱猿看着恬儿说道:“恬儿。”
恬儿看向朱猿。
“我说过,只要你想做的事,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有些事情是我们不能搅和就能阻止的,但我们依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就算是死,我也在黄泉路上陪你。”
“不要。”
“啊!”
“你不能陪我去死,你还有猴宝照顾。”
“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我会好好活着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我而死。你那么聪明,还有很多事情等你去做。”
朱猿目光真挚地看着恬儿:“我要做的事,没有你不行。”
“那好好利用我。”
“嗯,我会的。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不要再如对战狼群那样,为了救人,毫无顾忌地跳下悬崖。”
“我这不安全回来了吗?”
“你运气虽好,但不是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我会注意的。”
“不要只是口头上答应,主要是你身体的本能要记住,危险的事情不要干。”
“如果有人打你一拳,我的身边本能一定会在下一秒替你还回去的。所以,这个本能反应我,我不能保证。”
朱猿轻轻叹了口气,他确实无法阻止恬儿的想法。
就算他料事如神,恬儿下一秒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他无法完全预知,只能在事情发生后,及时为恬儿解决问题。
两人没有再交谈,默契地排排坐在洞口,看着灰茫茫的天空。
朱猿思考着:未来我们要走的路,会是怎样呢?
没有多久,替秦艽换好药的蜡蛾从洞内走出来。
恬儿听到动静,先一步朝身后看去,朱猿见恬儿看向身后,也紧随其看向身后。
蜡蛾走近恬儿,再一次突然跪在恬儿跟前。
恬儿不解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蜡蛾正要向恬儿磕头,恬儿连忙拉住对方。
蜡蛾用手比划了几下,恬儿看不懂。蜡蛾便在地上写下“谢谢”二字。
“他是我朋友,救他是我应该的,今后我们也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别那么客气,别动不动就跪下。”
蜡蛾起身,指了指恬儿的手臂。
恬儿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被划伤了!
朱猿之前也没有留意到恬儿受伤了,连忙去查看她的伤势,在他触碰到恬儿衣服上的裂口的时候,恬儿发出“嘶”的一声。
透过衣服裂开,才发现恬儿手臂上有个极其大的裂口。
朱猿凑近看,这伤口远比之前衣服裂口要大的多。幸运的是,伤口自行结痂,并没有出血过多。
“你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吗?”
“我多想了,所以我打起来的时候,很小心了。所以我都没有觉得我受伤了,以为身上的血是从唐缭身上蹭到的。”
“别说话了,先把伤口处理了。”
恬儿将袖子扯掉,然后让蜡蛾帮忙包扎伤口。
恬儿看着蜡蛾为自己包扎伤口,虽然现在他满脸胡渣,但五官清秀,要是好好捯饬一下,绝对是个俊俏青年郎。
恬儿心想着: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医术高超,人也看上去十分和蔼亲切,还会操控飞蛾,这样的有趣的人,一定能入青青姐姐的眼。
青青是清心山下一猎户人家的女儿。
在恬儿小时候与他人打架,打得浑身是泥,怕被师娘骂,都是青青帮她清洗衣服,掩饰闯祸的痕迹。也是青青在她被师娘训斥的时候,开导的她。
在青青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有人上门说媒,因为青青不想嫁人,她便当着青青父母的面说着,等她长大了就要娶青青,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青青。
等她稍微大了一点,才知道自己无法娶青青,青青将来还是得嫁给别人。
但是上青青家提亲的人,青青都不喜欢。
所以在她跟着师父出清心山的时候,便承诺了青青,等回清心山的时候,会带一个衬她心意的郎君回来。
她看着蜡蛾。
觉得蜡蛾就是青青一直想等,却还没有等到的人。
“蜡蛾。”恬儿轻声喊道。
蜡蛾抬头看着恬儿。
“你,还有秦艽,和我一起回清心山吧。”
蜡蛾不解地看着恬儿。
“清心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地方不仅风景美,人更美。是个世外桃源,可以让你们忘记一切不愉快的地方。在那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们,不过还是会有点小打小闹,但是山民之间的感情都是真的,打打闹闹都不会有隔阂的那种。要是你们和我回去,清心山的山民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
廉易杰走近问道:“这么好的地方,你不打算带上我?”
恬儿没有任何顾虑地,直话直说道:“不,你和朱猿一样,不属于清心山。”
朱猿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
“反正你们两个,一个是四海为家,一个得重振家业,清心山留不住你们。”
蜡蛾为恬儿包扎好了伤口,恬儿又手欠地戳了戳自己的伤口,疼得眉头紧皱在一起。
廉易杰问道:“但是他们不也是得报仇吗?也有事情要做。”
“这仇终有一天报完的,等报完仇后,随时欢迎来清心山安居。”
“屠城,这个仇,可不简单,其中牵扯的东西,可能比我们知道得要多。”
“再多,只要活着,终会有解决的一天。”
“你想得太乐观了。”
“悲观,也不能改变发生的一切。”
恬儿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一副乐观积极向上的到神情,起身去洞中,来到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秦艽的身边。
看着浑身是伤的秦艽,她深表同情,但又无能为力为他做什么。她让秦艽好好活着,可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活着远比死要承受的痛苦更多。
廉易杰说的话,她心里也十分清楚。从她在静安城看到唐缭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更加是在静安城出事的时候,唐风也曾来过静安城。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来静安城。
若真的是唐家军所为,那是不是有人伪装唐风的命令带唐家军来屠城。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虽然不是他本人参与的,但是能利用他身份的人,只有自己人。不过唐家军没有那么笨,有人伪装唐风来发号命令,他们不可能不会察觉。
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乔装成唐家军屠杀静安城百姓的!
根据蜡蛾的调查,在屠城之前,有人在静安城的水源中下毒。这个毒一开始不会要人命,只是饮下之后人会出现假死的症状,之后才会在睡梦中死去。静安城的百姓就是在假死的状态下死去,死去没有多久,尸体就被拖去祭坛!
虽然他们死去的人没有感到半点痛苦,但活下来的人,看到静安城的惨状和亲人的死亡,他们内心的痛苦远比想象中要难受得多。
秦艽那一头白发,她看着很是心疼。
他看到自己父亲被击杀的画面,也亲眼目睹母亲被糟蹋而死。而自己现在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在唐缭脚踩着他,说着要杀他的话,他开始放弃了一切,觉得死,才会让自己内心世界好受一点。
她也不知道从唐缭手里救下他是不是对的,更不知道让他活下去是不是对的。
廉易杰还想上前对恬儿说什么,朱猿拉住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继续之前的话。
他们在山洞里住了三天。
秦艽的伤,因为蜡蛾的精心照顾,有所好转。
醒来的秦艽,一直望着墙壁发着呆,也不吃任何东西。本来连汤药都不喝的,是恬儿担心他不吃不喝的样子,迟早会撑不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蛮力强行将汤药给秦艽灌下。
恬儿为了让秦艽重新振作,于是去找可以将头发染成黑色的草药。在蜡蛾的帮助下,将秦艽那一头白发染成了黑色。
秦艽的头发被他们染成了黑色,但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着呆。
恬儿对秦艽的状态也不知所措,只好在洞口戳蚂蚁窝。
正戳着蚂蚁窝,廉易杰慌忙地从远处跑来。
“走!”廉易杰焦急地说道。“蜡蛾听到那群黑衣人正朝这边过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