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女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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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无名碑

    雷德跌跌撞撞地在城外的林中走着,他全身上下的不适感催促他去寻找鲜血。

    走过一片灌木丛,他来到了一个墓园中。这里弥漫着浓浓的湿雾,到处覆盖着青绿色的苔藓,墓碑和雕像看起来都湿漉漉的。雷德在墓碑群中往前踱着,发现在墓园的前方有一片昏黄的灯光,待雷德走近,发现这是个守墓人的小屋。

    小屋门没锁,大概是因为这里平时根本没人来。雷德慢慢地走进了屋内,转过门口的厨房,他来到了隔间的卧室。

    卧室里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而椅子上此时正坐着个垂垂的老人,他头顶已秃,长长的胡须下是一套简陋的灰布麻衫。听到雷德进来老人低着头未做出任何反应,若不是雷德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还真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雷德知道他还活着,他的身体对眼前的“血库”已经非常饥渴难耐了,而他的意识却不允许他那样做,他是个虔诚的教徒,他克制自己不去做这么邪恶的事。他双手支着门框,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脸露狰狞,呲着牙,长长的手指甲抠着门框边上的木板,发出“咔咔”的声响。

    守墓人闭着眼睛,没有抬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说道:“你怎么还不动手,我等你已经很久了。”

    雷德听到后,感觉奇怪,以为是他认错人了。

    “我不是你等的人,我是来取你性命的。”雷德冷冷地说道。

    守墓人仍闭着眼睛,纹丝未动,雷德本以为这么说后,他会害怕,结果他看起来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他的心跳依旧那么平静。

    “那就对了,我等的就是你。”老人平静地说道。

    雷德觉得这个老人很奇怪,问道:“你的生命就快结束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你对这个世间没有一点留恋了么?”

    “我的人生充满痛苦,再持续下去,也只会让我更加难受。”老人低着头缓缓地说道,他的话语的声调压得很低,没有一点生气。

    “到现在你都没睁开眼睛,你不想知道杀死你的是什么吗?”雷德接着略有恐吓地说道,他不喜欢这个老人的平静,他希望这个老人惊吓逃跑,不然他都没有攻击的欲望。

    “无所谓,你是强盗也好,恶魔也好,只要能杀死我就行了。”老人说话很慢,他看起来并不想跟雷德说太多。

    “如果想死得话,你大可以自杀就好了,为什么要等我来动手?”

    “我信的教义不允许我自杀,那样我死后的灵魂会得不到救赎,所以我等你已经很久了,快动手吧,屋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都拿走。”这个守墓老人竟然还催促雷德早点动手。

    “东西倒不用,我只要你身上的血液。”雷德说得是实话,这老头的家里基本没有啥东西可拿,都是些破锅烂盆啥的。

    “随便你。”守墓老人越来越不想多说了。

    “你死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例如葬在哪里,或者给谁捎个东西,带个话。”雷德最后问了一嘴。

    守墓老人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大概是嫌雷德太啰嗦了,不想再搭理他,最后才从嘴里挤出来个词:“没有。”

    雷德觉得这个守墓老人很无趣,想转身离开小屋,突然从体内迸发出巨大的饥渴感,这种力量就像是巨浪拍打礁石,如此地汹涌澎湃,他控制不住自己,“嗷”的一声,如闪电一般返回进卧室,一把将老人拎到空中,然后如野兽一般狠狠地咬住了老人的脖颈,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雷德疯狂地吸吮着。

    老人生前的记忆,突然在雷德眼中显现。

    他年轻时和一个姑娘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然后在一个破败的全是哑巴侍僧的神庙里领养了一个女婴。为了躲避战火,他和妻子隐居在一个山边的林地中。结果一天,他发现几个士兵出现在他农舍周围,他躲到了仓库里的草料堆中,结果他的妻子却惨遭了强暴与杀害。他由于害怕,不敢出来制止,隔着木板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害,孩子被抢走。他悲痛欲绝,从此后,就谋了这个守墓人的差事,在这里孤独终老。

    看到这里,雷德倍感悲伤,松开了口,守墓老人瘫软的身体贴着雷德滑落,摔到地面。雷德的血瘾消退了,他不想杀了这个可怜的老人,结果扶起老人一看,他早已被吸得枯干。

    几滴泪滴从雷德的眼角滑落,一方面他为这个老人的人生感到悲伤,另一方面是自己坚定的信仰屈服于了身体的欲求,他痛恨自己的罪行。

    雷德捧起了老人的尸体,他几乎快感觉不到老人的重量,然后将老人葬于墓园当中,并给他立了面无名石碑。他低头看着老人的墓地,心情十分低落,今晚是这个守墓老人悲惨生命的结束,同时也是雷德邪恶生命的开始。雷德站在墓地边久久没有离去,他对幕刃骑士团和自己的未来全无头绪,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大教堂里会那么难受,而且主教的施恩竟会伤害到自己,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了,也许在尼古拉那里能找到些答案。

    转眼天边亮起了朝霞,雷德走进了旁边的墓室,躺到了一个废弃的棺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