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后半夜张凤林就发现毛毛脸蛋红通通的，半长着小嘴，艰难的呼吸着，鼻音有着重，还翻来覆去，这跟平时非常不一样。

    张凤林心里一惊，推醒了陈英，说：“毛毛是不是生病了，咋这么热。”

    陈英一下坐了起来，摸摸额头果真很烫，心也跟着慌起来，“怎么办啊，要不要灌点药？”

    张凤林皱起眉头说：“你知道毛毛得啥病了吗，就要灌药，以前发热过没，医生怎么说的？”

    “以前就开的消炎药。”陈英说。“给嫣嫣说一下吧。”

    张嫣被喊醒之后，心里也有些紧张，但又一想到上次去医院虚惊一场，莫名又有了勇气，说：“没事，别紧张，先给她塞点退热的栓，上次医生开的还有，等天亮要是还不退色，就去医院看看。”

    那好吧，张凤林笨手笨脚地将毛毛用毯子裹好交给陈英，陈英一把抓起毯子揭开，吼一声，“还嫌她温度不热是吧，裹这么厚。”

    张凤林没吱声，只是紧张看着毛毛，似乎多看两眼就能退色一样。

    张嫣过来三人合力一个摁住毛毛，一个哄她，一个塞栓，终于干完，张嫣赶紧将奶瓶递了过去，里面装的温开水，毛毛抿着嘴带着泪花喝起来，确实是渴了，咕嘟咕嘟喝了不少。

    直到天亮也没有退热，张嫣这才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去医院就要化验血，查血常规。没办法，还得让孩子再哭闹几次。

    带社保卡，换洗尿片，小罐奶粉，保温杯，林林总总又是一大兜，一家人奔到医院的时候，儿科门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没办法，排队吧。

    只到上午九点多，才排到，开单子抽血化验，喉咙取样，速度倒是比较快。从唧唧哇哇如同秋后雨水打玻璃的环境中离开，张嫣才抱着毛毛长舒一口气。

    “你们这是甲流，建议留院观察几天。”医生看完单子说。

    这个时候已经中午了，毛毛在医院里也没有退烧，只是重复用了一次退色栓。

    张嫣点点头，病毒感染来的突然，连续高烧不退，在这里观察是最稳妥的。

    陈英皱着眉头看看周围的环境，说：“这里会交叉感染吗，你看这么多咳嗽的人，都是小孩儿。”

    陈英已经让张凤林先回去了，两个人好来回换班，此刻张嫣哪里也没心情去，什么也看不进去，守着毛毛，眼睛眨也不眨一眼。

    “儿科就是这样，都是小孩，大小孩都大了，抵抗力强一些，人少。我看有病房里放的有消毒剂，空气还好吧。”张嫣说。

    陈英不置可否，但也没什么可说的，医生说啥都是啥吧。

    已经办好了手续，此刻张嫣抱着毛毛坐在病床上，看陈英来来回回收拾东西。

    因为一直高热不退，毛毛没什么精神，很快护士来扎了针，挂了水，毛毛挣扎哭闹了一会，就呜呜咽咽睡着了。

    她抱着毛毛在怀里，脑袋放空，第二天面试的事情一点也不想了。陈英却开口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就说他老张不行吧，不让带毛毛出去串门，非得带出去显摆，见那么多人，这下可如意了。”

    见张嫣没反应，又说：“有没有给医生说等好一点我们回家去，不住这可啊，这边环境不好，不利于养病。”

    张嫣只得说：“才来，等过两天好点了再说吧。”

    “照我说这院也不是非住不可，都是吓唬我们的。”

    “在家里不是害怕出问题才来的吗？医生说除了吃奥司他韦，没有其他特效药，但毛毛太小有副作用不建议吃，要靠免疫力扛过去，现在在挂水补充营养。再说你在家不是也没办法嘛。”

    陈英不说话了。半晌百无聊赖才说：“你想吃点啥吗，我去买点。”

    张嫣换了换酸胀的胳膊，说：“要不然买几根香蕉吧，等毛毛醒了也可以吃点，其他吃不下。”

    陈英点点头，出去了。

    这个医院离家最近，也是看着开起来的，由最开始几间平方到后面的楼，再到高楼大厦，集学习研究为一体的综合医院，可谓是看着长大的，陈英对医院无比熟悉，她拐到了一楼，看了看饭菜，没看到自己相中的，闻着气味跟张凤林做的差远了，就又踱步到外面，有一家卖豆腐脑的，又便宜又大碗，她走了进去。

    里面不少病人家属吃东西，陈英很快就跟同桌聊了起来，两个人海天海地，听了一耳朵八卦，打发了这无聊的时光。

    下午张凤林来换班，张嫣让陈英回去了，自己执意要在这里守着，等毛毛退烧。张凤林无法，给张嫣带了吃的，给她开水倒好冷着，才将毛毛换洗衣服带走。

    毛毛水已经输完，虽然还没完全退烧，但高热已经基本上没有了，目前体温徘徊在三十八度左右，张嫣看着小孩儿额头上的留置针，小心翼翼贴着她躺下来，圈着她，轻轻嗅着她身上的奶香，睡着了。

    这世界上唯一令她真正心甘情愿温柔以待的人，只有她了，她愿倾尽所有，只求她一世平安。

    “叭叭……”毛毛忽然发出了这个音，明明还在睡觉，面上却带着笑容。

    张嫣一阵欣喜，摸摸她柔软的脸蛋，可惜真正应该高兴的人不在乎。

    一阵静谧，电话铃声却忽然响起来，张嫣打开手机，发现是陈英的电话：“我不是记得你说过周一面试的嘛，是不是呀，时间没有推后吧？”

    张嫣沉默了一会，回答说：“没事儿，我决定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在这守着毛毛。”

    陈英忽然生气起来，吼着说：“你脑子能不能清醒一点，找工作的关键时刻，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

    张嫣心里有些难过，带着赌气地说：“我不用你们操心，我所嫁非人，我应该的，毛毛生病了我对不起她，我就应该先照顾毛毛。你们休息吧，后面再说。”

    陈英吼说：“我说你脑子有问题就是有问题，我跟你爸现在就过来，你赶紧给我回家准备去，毛毛不用你操心！”

    才过了半小时，两个人气势汹汹赶过来，陈英直接将张嫣从床上拎到一边，点着张嫣脑袋说：“你这就是老实过了头，你跟谁在赌气啊你，拿前途工作不当回事，老板谁敢用你？你不挣钱上班，谁看得起你？赶紧的，回去收拾好好睡一觉，明早去参加面试。”

    张嫣耷拉着脑袋不动，张凤林开口了：“毛毛这都是我的错，你别放在心上，我跟你妈一定眼睛都不眨盯着毛毛，有啥问题都给你打电话，你别紧张了，赶紧回去吧。”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很快张嫣就被赶出了医院，坐出租车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