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抖俏的早晨，趁着阳光还好，四个人匆匆忙忙来到区卫生防疫站，看到这里已经有一些家长在排队带着孩子。

    一打开门一股热浪袭来，哇哇的哭声犹如夏日荷塘，已经打过针的孩子在哇哇直哭，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歇斯底里，踢蹬个不停，防疫站门外倒是有人见缝插针地摆了一个小摊儿，摊儿上面卖一些简单的零食和小玩具，那孩子哭闹的紧了，实在哄不住了，会有家长出来买，一根零食塞到孩子嘴里，孩子便暂时顾不上嚎哭表达自己的委屈了，赶紧将零食包在嘴里，啃起来。

    看看四周，觉得空间有些密闭压抑，有些沉闷燥热，张嫣将毛毛的大衣裳还有自己的外套都脱下来，丢给了张涛。

    张涛将母亲还有张嫣三个人的外套、包包都接下来，放到车里面，然后就站在门口，来来回回，走来走去，也不觉得冷，等待着三人出来，也不说进去。

    陈英抱着毛毛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张嫣便自己排队。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将防疫本递给工作人员，说孩子要打针。

    工作人员是一名二三十岁女性，穿着朴素，只脖子里挂着一根项链，头发梳的极其整齐。女子抬头瞟了一眼张嫣说，“身份证。”

    张嫣问：“是我的身份证吗？”

    女子说，“监护人的身份证就可以。”

    张嫣将自己的身份证双手递给女子，女子点点头，接了过去，在机器上扫了一下，紧接着听到打印机轻微轰隆的声音，她随即将防疫本塞到打印机里面，不一会儿就对张嫣说：“好了，到那边排队打针去吧。”

    张嫣接过防疫本跟身份证又急忙跑到另外一个队，看着一个又一个从自己身边抱走的哭泣的小孩子，她的心揪成一团。

    虽然之前也跟着吴兴带着孩子来过几次这里，但这是是她第一次亲自带孩子过来，操心排队，真正切身体会到孩子打针的恐惧。

    张嫣的心略微有些疼，看着陈英将已经开始反抗喊叫的毛毛拖过来，将孩子夹在自己腿上。

    打针的女孩子说是左上肢，陈英却一时听得有些迷糊，将孩子的右胳膊给拉了出来。

    女孩子笑笑说，“阿姨，是左上肢”。

    “哦哦。”张嫣赶紧帮着陈英将孩子左胳膊的衣服脱掉，左胳膊露了出来，白白嫩嫩的胳膊上面还有两个红疙瘩，女孩子拍了拍左胳膊就说：“哎呀，小孩子卡介苗反应这么大，上面的红肿还没有退呢，孩子现在多大了？”

    张嫣说，“七个多月了。”

    女孩子就说，“哦，那没事儿，等再过一段时间，红肿就会退下去，左胳膊有点红肿，那就打在右胳膊上面吧。”

    两个人又着急慌忙地将不断哭泣反抗的毛毛的左胳膊给塞到衣服里面穿好，又将右胳膊拉了出来，里间里又热，两个人额头汗水不断往下滴，谁都没顾上擦。

    毛毛右胳膊上面倒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女孩子一边给毛毛哄着说了两句话，一边动作，电闪雷光之间，针已经打完拔出来了。

    毛毛刚张开嘴，才刚想好要哭，结果还声音还没发出来呢，针就已经拔出来了。就在张嫣用一个棉签摁着针口的时候，毛毛才想起来疼，于是开始嚎啕大哭，几颗小白牙在灯光的照射下，倒是有点姗闪闪发亮，鼻涕眼泪一起流。

    张燕也心疼地不得了，摁着棉签的手有点滑，就看到针口处有一点点血渍沁出来，赶紧又用棉签按住。过了约莫几分钟，张嫣才将手松开，这时候毛毛已经不哭了，正将手指伸到嘴巴里面，滋滋有味吮吸着，好奇地看着周围依旧还在闹腾踢蹬的小孩子。

    张嫣掏出一张湿纸巾，为毛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断回头跟陈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陈英说，“我看大家怎么打完都还没走啊？”

    张嫣说，“我记得以前医生嘱咐过，说打完疫苗之后要在这里呆半个小时，看看小孩子有没有什么红肿或者发烧，半个小时之后再走吧。”

    陈英说：“哪有那么多发烧呀，没事儿的话，过一会儿应该就可以走了吧。”

    张嫣摇摇头说，“最好还是听医生的嘱咐吧，反正也没事儿，在这再待半个小时。”

    张嫣瞟了瞟外面站着的张涛，身形有些哆嗦，可是依旧如同孤傲的公鸡一样站在那里，丝毫不将天寒地冻当回事儿。张嫣对着陈英朝外努努嘴说，“你看看张涛穿的这么少，还跟个孔雀似的，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冷。”

    陈英看了张涛一眼，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我是管不了他，等你爸回来再跟他说吧。”

    张嫣感慨说：“说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张涛也要找对象了，看他这次肯定是非常认真。”

    一会儿，旁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抱着自己家的孩子，探头看了毛毛一眼说：“你孩子长得怪长的，现在有几个月啦？”

    张嫣笑眯眯的说，“有七个多月了。”

    中年妇女说：“哎呀，那你们个头还挺大的，像我们现在都五个多月了，你看看还这么小一只。”

    张嫣也探头看了看她的孩子，接着话说，“可是你们的孩子比较胖呀，你看看，白白胖胖的，比我们胖多了，吃的也比我们的多吧？”

    中年妇女骄傲的点点头，说，“吃上倒还行，每顿现在除了吃奶之外，一天还要加三次辅食呢，一天要给她炖一个鸡蛋羹。”

    张嫣一听，眼睛一亮，问：“你们五个多月就已经开始添加辅食了呀，小孩子吃起来怎么样？那鸡蛋羹味道怎么样？”

    陈英翻翻眼皮，瞪了瞪张嫣一眼，说，“我在家也给毛毛做辅食，是你没有见过而已，大惊小怪的，这鸡蛋羹可是一顿也不少了，可惜你家孩子不爱吃，大部分都进了张涛的肚子。”

    张嫣赶忙说，“那毛毛平时辅食喜欢吃什么呀？”

    “喜欢吃你给她买的米粉，那个米粉味道不冲，不像鸡蛋有腥味儿，她吃的倒挺欢，有时候再刮点儿水果，像香蕉苹果什么的，吃的也挺欢，带点甜味儿的。就是肉麻，我觉得还是缓缓再说，怕她吃伤了肚子。”

    张嫣赶紧点点头，说，“对对。”

    过一会儿看毛毛的右胳膊已经不流血了，才给她穿好衣服。三个人在屋子里又待了一会儿，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这才给张涛喊进来，几个人穿上外套，准备回去。

    路上，几个人都比较放松，张嫣笑着对张涛说：“张涛呀，你准备什么时候将对象领回家给妈看呀？”

    张涛随口一答：“等时候差不多了呗，现在可不行，你们俩会吓着她。”

    张嫣又一笑，说，“看来你这次是认真的呀，有没有照片发过来给妈看看？”

    陈英嘟囔的说，“看不看没什么要紧的，反正十个人都比你俩长得好看。”

    就在这时，张嫣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一家公司正在招聘文员，电话里，张嫣跟对方约了时间和地点，说抽空就过去。

    陈英突然来了一句，说：“我觉得现在在外面上班都不靠谱，说不发工资就不发工资，说扣钱就扣钱，每天还很辛苦，我看倒不如在政府部门找一个活儿干干得了，工资还有保障。”

    张嫣苦笑一声说，“说的容易，哪有这么容易呀，在政府单位上班儿，咱们也得知道有哪个单位在招人，都需要什么样的人？每个月工资多少？”

    陈英意外的看了看张嫣一眼，说，“哎，我发现你最近你找工作，嘴皮子练得不错唉，今天跟我顶嘴就挺顺畅。”

    张嫣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