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虚影
阳光暖暖地向下撒着,路侍离也正往颍州和盐城的交界处飞去。
他在靠近城边界很远的地方,便用神识四处搜索,主要探查了易湘他们提到的两个地方,然而情况并不很尽如人意。
在来盐城之前,路侍离就已经打探过了,盐城附近并未听过什么仙外天这样的地方。
现在通过易湘他们的回答,也可以判断出这个仙外天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地名。
路侍离绕着城边缓缓地走着,然后突然停下,然后又继续走。
其脑中不禁开始思考。
那个人光是留了字让他来,却没有留时间,这一点本就极奇怪。
而明明想让他来,却又故意不给出一个确切的地名,而是打了个迷,又是什么意思呢。
路侍离心中少有的烦闷起来,一个圣王期的人想要见自己,此人恐怕还知道十法和暮山的一些秘密,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奶奶的,你想干嘛,赶紧走开。”
一句叫骂声引起了路侍离的注意,其往不远处瞧去,只见一棵树下,两三个小伙正围着一个黑长发白衣的男人,吵闹着。
白衣男面露笑意,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也并未因自己的处境感到情绪波动。
领头的一个小伙悄悄靠近旁边一个胖子的耳边,问道:
“你确定是藏在这棵树底下吗?”
“肯定是这棵树,不会错的。”
聊完,领头男继续对白衣男催促道:
“你赶紧滚开,别挡着小爷!”
说着,便掏出了一把小刀,威胁似地将小刀贴到白衣男的脖子旁。
然而,白衣男却像完全不在意那把刀子,往刀口的方向转头,一下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其身前的男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那个领头男直接大喊道:
“你疯了吗,这...这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他自己...”
话没说完,三人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路侍离并不打算理会世间这些凡俗杂事,正要转头就走,可出现在他神识内的下一幕,却让他呆呆站住了。
白衣男慢慢将手举起,手背上多了一只蜗牛,正一点一点地朝着他的手臂爬去。
而他脖子一旁的大口子正慢慢愈合,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此人身上明明没有修炼过的灵炁,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
路侍离赶快赶了过去,然后慢慢走向白衣男,想要观察他有什么表现。
而当路侍离刚刚靠近,白衣男就呆呆地望着手背的蜗牛,先是开口道:
“你觉得,为什么要将妖兽称为灵兽呢?”
路侍离虽然疑惑,但仍然慢慢走近,反问道:
“先生什么意思?”
白衣男又将脸靠近蜗牛,瞧了瞧,然后又将脸挪开,继续说道:
“在暮山寻灵时,你们刻意在所有参与者面前,将暮山中的妖兽称为灵兽,不是吗?”
路侍离心中一紧,莫非,这位就是在暮山中留字的那位圣王境界的神秘人。
但他还是从容地回答着白衣男的问题:
“于晚辈而言,妖兽,灵兽并无区别,修士将自己收服的称为灵兽,将无法收服的称为妖兽。”
“而暮山寻灵的目的是给予山中的妖兽自由,同时改变州中修士对暮山妖兽的印象,因此刻意使用灵兽的称呼,给参与者山中妖兽和善易交的暗示。”
白衣男已将蜗牛缓缓放回地上,拍拍身上的灰站立起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与你而言妖兽的称呼并不会引起反感。你与妖兽之间的情感亦是没有利益相关作祟的真实的,对吧?”
路侍离点点头,不解道:
“前辈是想要告诉晚辈什么吗?”
白衣男走到了路侍离跟前,继续道:
“想必你应该看过依芳公主留下的一些日记了吧?也正是因为你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非比寻常之事,心中担心暮山妖兽和月峰宗修士的处境,才应约而来的对吗?”
路侍离一听,确认了这就是留字的人,心中再记下了依芳公主的名字,便抱拳道:
“果然是前辈约的我,一切都如前辈所言那般,还望将日记中的事情告知一二。”
“那么,你从那篇日记中看出了什么?”
路侍离望着白衣男,回答道:
“第一,有人想要永远囚禁妖兽。”
“第二,此人地位和修为极高。”
白衣男的眼睛不见什么波澜,轻声问道:
“何出此言?”
路侍离便开始分析:
“日记主人说自己是月峰兽,还参与到了修士的战斗,说明曾经修士与妖兽的关系要更为缓和。”
“其虽然说到自己没能拯救自己的族群,但只字未提自己遭受到了什么,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当时的妖兽并未被囚禁。”
“但最终,这篇日记却出现在了被结界封了不知道多久的暮山中,这说明,有人刻意将大批妖兽长时间关在暮山之中。”
“而文中提到的雨,应该就是邪雨,而如今邪雨仍然未停,说明引发邪雨的人很可能仍存活至今。”
“另外,能够构造暮山那样的结界,并且有权力制定暮山狩猎这样的习俗的,肯定实力不俗,并且具有一定的地位。”
“比如,月峰宗宗主,或者天域的...”
白衣男笑意缓缓收起,说道:
“你是想说域主吧?”
路侍离低着头,没有回答。
白衣男接着说:
“既然你已经推测了这么多,又还有什么疑惑呢?”
“我疑惑的是,整篇日记中,对于引发邪雨的人一点没有提到,而且似乎日记主人一点都不担心邪雨的事情。”
白衣男叹了口气,回道:
“看来我想说的都已经被你自己解读出来了,不过也不能让你白来。这样吧,我给你看看病,如何?”
路侍离听罢,脸色一僵,问道:
“这,晚辈可有什么病?”
白衣男哈哈一笑,回道:
“倒也不算是疾病,这样吧,你看看我。”
说完,白衣男又一步步朝树底走去,然后将身体成大字伸展开,开口道:
“你感受一下我周围炁的流动。”
自然不用白衣男多言,路侍离早已用出听天术对其身体进行感知,脑海中的场景令他大为震撼。
不认真观察,会觉得他身上什么也没发生,但实际上,其周围有无数的炁丝在链接着他的身体。
炁丝细小异常,而且沿着炁丝探去,无论探到多远,都完全看不到丝的尽头。
“前辈,这是怎么做到的。”
路侍离忍不住开口问道。
而白衣男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
“你应学过听天术和逍遥意,前者观天地,后者游山水。两者都能令人更好地感受自然灵炁,但这之中还缺少了对内的追求。”
路侍离不解地询问:
“晚辈愚钝,望前辈点明。”
“与其言语点明,不如让你亲身感受一番。”
话音刚落,白衣男瞬间向前一掌,推到了路侍离的腹上。
路侍离没感到痛楚,却发觉一个熟悉的院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手自己动起来把门推开,走进去后,看到那熟悉的正堂,神情恍惚。
再次面对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每一寸土木,每一束花草,都是那般亲切。
整个地方都显得分外宁静,丝毫未见往常侍从下人们忙碌的身影。
“路二!”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路侍离慢慢转头,望向说话的男人。
“大哥?!”
路侍离不禁叫了出来。
站在路侍离前面的路侍封正与轩刃川一同谈笑走来。
正当他想要走过去,两个女声也紧随响起。
“路二。”
“侍离。”
麦梓芊从一旁直接跑进了路侍离的怀中,殷语也挽上了路侍离的一只手,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而殷语怀中的十嫣也将小手摸上了路侍离肩上的衣服,喊道:
“爹爹,我们快过去和大伯玩吧。”